聞澤辛解開西裝外套的一顆扣子，看一眼一直看著窗外的女人，他隻看到她的側臉，些許零散的發絲貼著她臉頰。
睫毛很長，唇很紅，即使此時沒有上任何口紅。
“對不起。”男人嗓音低沉。
三個字擲地有聲。
出來後，江助理的方向盤差點打滑，狠狠地握住才沒讓車子撞上旁邊的牆壁。他滿臉不可思議。
陳依聽見這話，轉頭看他一眼。
聞澤辛也看著她，說道：“昨晚的話說重了。”
那句一了百了。
陳依盯著他。
許久，她張了張嘴，“那離婚...”
“免談。”
聞澤辛兩個字堵住了她後麵的那些話，陳依閉上嘴，眼眸再次呈現冷漠，她收回視線，繼續看著窗外。
聞澤辛看著她，下頜緊繃，搭在大腿上的手背青筋頓起。
喉結滾了幾下。
這時，車子抵達事務所大廈門口，好車一到，又是引來不少人的觀看，車窗緊閉著，因為貼了膜。
所以看不到裡麵的人。
聞澤辛垂眸，看著她放在膝蓋上的手，頓了頓，伸手過去，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指，說：“我們之間可以再.....”
談談。
兩個字還沒說完，陳依抽回手，一把推開車門走出去。外麵看著車的人看到她愣了下，陳依麵無表情地關上車門，走上台階。
聞澤辛的大手停滯在半空中。
幾秒後，他收了回來，眼眸裡含著戾氣，說：“江辰。”
前方的江辰心驚了下，他趕緊道：“老板，抱歉啊，可是太太是真的要遲到了，難道你想讓她狂奔著去打卡嗎？”
他說著，轉頭看向聞澤辛。
聞澤辛沉默地，冷冷地看著他，卻沒有再發火。
江助理心裡悄然鬆一口氣，老板雖然脾氣不好，毛病多，但是在對待工作方麵，他比任何人都敬業。
*
陳依確實快遲到了，打完卡坐下來，就聽到整點的聲音。她把小包放進櫃子裡，撐著櫃子發了一會兒呆。
她還以為聞澤辛早上那樣軟化，是因為離婚有得談，誰知道，還是一樣。她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意料之中，總而言之，不得勁。
可是一想到父親那一頭白發，她閉了閉眼。
聞澤辛很煩。
可是他的話也沒錯，縱然父親答應離婚，聞澤辛不再管陳氏，陳氏回到過去那個狀態，父親以後會不會後悔答應讓她離婚？他會不會因勞累身體愈發不好，而她是不是能承受住這一切。
人活著，總得有點希望。
父親的希望是陳氏。
而她的希望呢？
手裡的手機嘚嘚響，陳依拿出來一看，是沈璿，她發信息過來問她最近有空聚嗎，陳依看了眼時間，編輯，
陳依：有空，你幾時有空。
沈璿：下午我要參加天使投資人的商務會議，參加完就有空，你這段時間要考CPA吧？
陳依：是，四天後要考。
陳依：....對了，那個商務會議，我能參加嗎？
沈璿：？
沈璿：好，可以，下午三點。
陳依：我去接你。
沈璿：嗯。
放下手機，陳依又看一眼聊天記錄，這才按著櫃子站直身子，隨後轉身出去。周燕一看到她來，立即跑去給她泡咖啡。
一群人笑道：“周燕真的好喜歡陳依哦。”
陳依一笑，坐下後，把資料交接給沈麗深，沈麗深挑眉，說：“你也是的，既然要準備考試怎麼還參加項目。”
陳依：“確實是我考慮不周。”
沈麗深拿走資料，敲了陳依的腦袋一下，“是你太敬業了，考完試你休息一下，等我們回來我們再聚。”
他們下午就要出發去趙氏的馬達公司，去出差，回來後要進入下一個項目。
每一年這個時間段恰是最忙的時候，要忙到第二年的四月份，才稍微鬆一口氣。
目前整個組，今年隻有陳依考。
周燕偷懶。
梁振峰想了想，感覺沒把握，於是打算明年努力。
其他人不是已經考完的，就是去年沒考過今年有陰影，也有些考完四科，另外兩科一直沒考及格，眼看著在事務所也呆了這麼長時間了，心裡有計劃要跳槽去做PE或者彆的財務經理等職位。
早上在事務所幫忙，陳依還抽空看考試資料，不少人去出差，空了很多空位，有彆的組準備要考試的，也都在這邊一起看。蕭小嫻也在其中，她坐在陳依的身側，看她一眼，說：“我去年就考完了，你才考。”
陳依翻著書，沒搭理她。
蕭小嫻聳肩，繼續看自己的。
旁邊另一個要考的SA1笑道：“小嫻，你三科也沒考及格啊。”
蕭小嫻臉白了白，瞪了對方一眼。
*
中午下班，陳依沒有回陳家，去了公寓，買了點菜自己煮麵吃，一個人吃飯雖然安靜，可是也令人放鬆。
這公寓就想像是一個避難所一樣，在這裡她不用應付任何人，可以全心全意對自己。吃過午飯，陳依稍微休息一下，大約一點半，她換套衣服，職業性質沒那麼明顯的，拿起車鑰匙去接沈璿。
沈璿在沈氏。
車子停在樓下，陳依沒有上去找沈璿，而是在大堂等她。沈璿開會時那氣勢也很強，陳依有幸見過幾次，又羨慕又佩服。
這時，電梯下來一對中年夫妻，陳依一抬眼就認出那是堂叔跟堂嬸，她頓了頓，起身溫柔地打招呼。
“叔叔，嬸子。”
那兩個人停下腳步，轉頭，看到她那一刻，愣了幾下，隨即堂嬸抿了下唇，推了下堂叔的肩膀，堂叔擠出笑容，說：“陳依，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爸前幾天還念叨你們。”陳依走上前，笑道。
“哦，最近比較忙，沒什麼時間去公司。”堂叔笑笑，陳依幾番想跟堂嬸搭話，可是堂嬸側著臉，似乎不想回應。
陳依有點疑惑，道是沒再繼續堅持搭話，就堂叔跟陳依說兩句話，然後就推說要走了。陳依笑笑，說：“我送你們。”
把人送出門口後，陳依便聽見高跟鞋的聲音，一回身就看到沈璿一身套裝走下來，她挑了下眉，手臂彎了下。
陳依挽上她的手，說：“有沒有吃午飯？”
“吃了。”沈璿語氣淡淡，“聞澤厲非要家裡送來給我吃。”
陳依笑道：“可以哦。”
兩個人下了台階，這麼多年的閨蜜了，即使平日見麵很少，但是這感情隨時都能接上，陳依給沈璿開副駕駛的車門，隨後啟動車子，說：“我去會不會打擾你們？”
沈璿偏頭看她一眼，“不會，你有心出來學習，是好事。”
陳依笑笑，卻沒反駁。
車子往商務中心開去，也在國貿那邊，一進主乾道就塞車，閨蜜倆談談話，不一會兒抵達了商務中心。
車子有專人的保安開走，接著沈璿遞交了邀請卡，陳依挽著她的手，走進去，上三樓。三樓有兩個廳，有一個門此時開著，裡麵人來人往，很多人跟沈璿打招呼，沈璿略微點頭，帶著陳依往最中間的那個沙發卡座而去。
這些人，一個個光鮮亮麗，還有不少能在電視上看到的名人。陳依臉上帶著笑容，無論陳家如何落魄，但是陳家到底也在世家圈內，加上身上那溫柔可人的氣質，不少人的目光會多多少少禮貌地落在她身上。
沈璿朝彆人介紹的是，“這是陳家的陳依，來學習學習。”
“你好。”有人伸手相握。
陳依跟那人輕輕一握。
這時，那邊的門推開，高大的男人手插著口袋，偏頭聽人說話，走進來，一米九的身高很惹眼。
桃花眼往這邊一掃，突然，他腳步停住，旁邊的江助理也跟著抬眼看去，那不是太太嗎。
聞澤辛旁邊說話的男人也因為聞澤辛停下腳步，略有些驚呼，“二少？怎麼了？”
聞澤辛看著她跟人握手。
他看了眼那隻手，隨後收回視線，唇角扯出淡淡一笑，對旁邊那人說：“沒事，您繼續。”
“是這樣的，我們希望今天.....”
沈璿看到聞澤辛進來了，她把陳依拉到沙發坐下，陳依臉上還帶著應酬的笑容，坐下後，她看著沈璿，“你經常這樣，累不累？”
沈璿挑眉，往後靠，說：“還行吧。”
陳依也跟著坐正身子，靠著沙發卡座，有不少的目光往這邊掃來，有一大部分是因為沈璿，有小部分是因為陳依，很多都在猜測陳依的身份。
身後有少許的騷動，不太明顯。緊接著，陳依很明顯感到沙發椅背被人按住，頭上一片黑，她抬頭看一眼。
聞澤辛手插在口袋裡，一隻手按著沙發，看她：“下午不用上班？”
陳依沒應，紅唇緊抿。
沈璿翹著長腿，語氣有些挑釁，“她跟我來學習。”
聞澤辛挑了下眉：“學習？”
他看著溫柔漂亮的女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她想脫離掌控。
他按著沙發那隻手收了回去，兩手都插在口袋裡，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