谘詢師估計沒料到炸出這麼一個回答, 她下意識地看向聞澤辛。男人一瞬不瞬地看著陳依，修長的手指往旁邊撥了兩下，那意思是讓谘詢師出去。
谘詢師見狀, 立即起身，匆匆地離開, 順便關上門。谘詢室一時安靜, 隻有沙漏的聲音細微地正在流著。
誰都沒說話。
陳依轉開頭，旁邊是一幅畫, 綠草青山。
聞澤辛上前，單膝下跪，眼眸看著她道：“離婚, 是不可能的, 但是, 我可以放你自由。”
陳依猛地轉過視線，看著他。
“怎麼放？”
聞澤辛牽著她的手, 輕輕地摩擦著，“隨你想怎麼樣，你想報複我, 對付我都可以，我可以把命給你。”
“但是死後，墓碑上你是我妻子。”
陳依猛地抽回手：“你瘋了！”
“沒瘋，我很認真。”他又抓住她的手，把玩著，牽著, 來回。他抬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好好想想，怎麼報複我吧。”
陳依真的跟看瘋子一樣看著他。
她知道他今晚不單是想道歉，估計也是想借助輔助的心理測試機器得知她的心情, 尤其是她的心結，心理谘詢師也是其中一環，陳依真是的不由自主地想起生日派對那場換裝遊戲，它一直被她壓製著。
從看到第一個女人走向他那一刻起，這種恨意就一直壓抑著，女人很難把上床跟情感分開，何況這個人是聞澤辛，從兩個人第一次發生關係，他溫柔又略微強勢地抱住她以後，那時的暗戀喜歡滋長成了一張很大的網。
愛啊，很愛他啊，愛到明明有婚前協議，她還忍不住地試探他。
那個時候，她跟林筱笙那群女人一樣，想要得到他獨一無二的對待，那場換裝遊戲擊垮了她所有希望。
那個時候選擇趙練，她甚至是希望自己能跨出那一步，遠離這個男人的。後來的一係列發展硬生生地把她剝離了這場感情，她才開始想通，她不單想遠離這個男人，她還想遠離這場婚姻。
他偏偏不肯放手。
還說愛她。
陳依垂眸，幾秒後，她伸手，拽住他的領口。
襯衫領口被拽起來，聞澤辛垂眸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神色帶著縱容。
陳依俯身，說：“好，你等著。”
不談婚前協議，不談陳氏，隻單單談他們之間的感情，此時才是開始較量。
從谘詢室出來，蔣總帶著谘詢師迎麵走來，蔣總看著他們這樣，遲疑道：“不打算借助一下ai嗎？”
聞澤辛手搭在陳依的腰上，說：“不了。”
蔣總一愣，看向陳依。
陳依微微一笑：“多謝蔣總，也多謝肖醫生。”
蔣總乾笑：“不客氣，也沒幫到你們什麼，我送你們出去。”
聞澤辛帶著陳依走向門口，江助理下車給開了車門，陳依彎腰上車。聞澤辛沒有立即上車，他被蔣總喊住了。
蔣總看一眼車子裡的女人，湊近聞澤辛，低聲道：“二少，這麼多年的事情你不打算透露一些給她知道嗎？”
聞澤辛看著車裡的陳依，說：“不用了。”
蔣總看著他，呆了幾分，其實在之前，聞澤辛就親自來過公司，他簡單地做了一次心理測試，蔣總親自給設的係統，怎麼說呢，這男人心誌堅定，是背負了不少事情，當時其實沒測出來什麼。
因為很難找到他的缺點。
除了一閃而過的女人身影，蔣總還以為是什麼白月光，問了一句，才知道是他的妻子。
得知婚姻有危機，蔣總的意思是讓聞澤辛稍微透露些許的軟弱，女人都是感性的，然而今晚突然說不測試了？
“行吧，您加油。”蔣總拍拍聞澤辛的肩膀。
聞澤辛垂眸看他一眼，淡淡一笑。隨即走下台階，往車子走去，打開車門，坐進去。他看一眼陳依：“要不要吃宵夜？”
陳依看向窗外，說：“不吃。”
聞澤辛聽罷，對江助理說：“送太太回酒店。”
“好。”
江助理啟動車子，掉轉車頭。大路兩旁都是廠房，路邊栽種著大樹，路燈不算明亮，偶爾一兩束打進車裡，落在陳依的臉上，也劃過聞澤辛半邊身子，他偏頭看著她。
陳依在車窗上看到他的眼神。
她挪開視線，不與他對視。
很快。
車子抵達酒店。
陳依下車，手攏緊外套口袋裡，飛快上台階。
聞澤辛搖下車窗，看著她背影。
江助理從內視看一眼，看到自家老板這般癡望，搖頭歎了一口氣。又等了一會兒，後座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開車。”
黑色奔馳這才啟動開走。
回到酒店套房，周燕正在敷麵膜，一看她回來，按著臉說：“依依，你回來啦，要不要跟我一塊敷麵膜？”
陳依一愣，笑道：“不了。”
“你不是來姨媽嗎？我剛剛給你泡了紅糖水在保溫瓶裡，用你帶來的紅糖。”周燕轉頭指著那邊小餐桌。
“謝謝。”陳依走過去拿走瓶子，對周燕說：“我洗澡了哦，你也早點。”
“好的。”
周燕聲音含糊，她還按著麵膜。
陳依轉身進了房間，關上門後開了盞壁燈，她抬起手看一眼手中的保溫瓶，又看一眼櫃子上的袋子。
這個袋子是聞澤辛今天中午送來的。
她把保溫瓶放在櫃子上，隨即拿了睡衣去洗澡。肚子還是有點不舒服，出來後喝了些熱水，回到床上沈璿發微信過來。
沈璿那邊很快得到消息，得知他們沒有用到測試室，也隻見了一個谘詢師，還知道陳依的心結在那裡了。
沈璿：我就猜到是這個，當時你在現場狀態很不好。
陳依：嗯。
沈璿：你打算怎麼辦。
陳依拿起手機，按了語音，跟沈璿說了聞澤辛的態度，沈璿在那邊聽罷，冷笑一聲，晃著長腿：“可以，他對自己夠狠。”
“你就不要客氣了，他自找的。”
沈璿：“以牙還牙。”
陳依瞬間明白沈璿的意思，她沉默兩秒。沈璿那邊嘖一聲，“你可彆那麼容易心軟。”
陳依想起前段時間君悅的那個晚上，她笑了笑，說：“我這個人就是太容易心軟。”
怕他死，怕他又跟上次一樣吐血，於是還是心軟送了粥。
沈璿：“這是你的優點。”
以前小姐妹吵架，鬨過後，服軟的那個人都是陳依，沈璿是最有感觸的。她頓了會兒說：“這次可不能輕易心軟了。事關未來。”
陳依笑了笑：“知道了。”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誰知道常雪也擠進來要聊，於是變成了三個人語音，沈璿那邊話沒一開始多了。
反而變成常雪，在那邊叫陳依加油，估計是也聽說了點兒什麼，最後常雪突然道：“對了，依依，你是不是生日快到了？”
陳依：“啊，是的。”
沈璿的聲音進來：“正好，我讓常雪給你準備準備，婚後第一年的第一個生日，要好好過。”
常雪帶著興奮：“好啊好啊。”
陳依：“好。”
八天後，項目順利結束，東市的天氣也隱隱進入初冬，好在帶的外套有一件比較厚的，幾個人準備去機場的時候，沈麗深去接了一個電話，接著回來突然笑著宣布，“這家公司很不錯啊，給我們升機艙。”
“臥槽？真的假的？”周燕跳起來，“升到頭等艙了？”
“對。”沈麗深笑著把手機放進挎包裡，目光看一眼陳依，隨即招呼其他人走下台階。陳依被周燕挽住手，整個小組還在嘰嘰喳喳地說這家公司太好了吧。
一行人抵達機場，就有專人出來接，辦理好登記手續後，一行人前往候機室，一進門便看到聞澤辛長腿交疊坐在單人沙發上，手邊放著一杯咖啡，江助理拿著文件正在說話，陳依的同事見狀，頓時息聲。
沈麗深笑道：“聞總。”
聞澤辛看一眼沈麗深身側的老婆，他點點頭。江助理笑著道：“太太，這邊。”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陳依這邊掃來，周燕驚呼一聲，“我想起來了，你老公。”
陳依抿緊唇，看著那男人。
這一行同事似乎也記起來了，這個男人是陳依的老公，有幸還看過視頻，聞澤辛放下手裡的雜誌，起身，當著一眾同事的麵，拉住陳依的手，低聲問：“發什麼呆？”
接著，他牽著她走向沙發，“想喝點什麼？讓人送來。”
陳依不著痕跡地收回手，但是不得不坐下。她要是現在挪開，議論聲會更大，聞澤辛順順袖口，跟著坐下，垂眸看她一眼。江助理送來牛奶，放在陳依的手邊，其他同事麵麵相覷，一個個找沙發坐下。
但是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這邊，先不論那個視頻，其實當時燈光有些昏暗，也看不太清楚。
但是光看這個男人的長相，就不得了，外加那氣場，導致大家夥兒正襟危坐，陳依突然想起剛剛沈麗深看她那一眼。
她偏頭，靠在扶手上，低聲問：“你給升的艙？”
聞澤辛翻著雜誌，聽罷，往她這靠了點，聞著她身上的清香，“嗯。”
“想讓你飛回去舒服點。”
陳依坐了回來，偏頭端起牛奶，一口喝完。不一會兒，她上洗手間，再出來，隨意地拉住周燕的手說話，接著不經意地坐下，坐在周燕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周燕正看著手機，呆了呆，又看一眼對麵的男人。
高大俊美的男人神色淡淡地看著雜誌，對自家老婆跑到彆人那裡，沒有什麼情緒。但是還是讓周燕覺得悚得慌。
她說：“依依，你不過去你老公那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