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遲到了, 陳依是跑著進教室的，好在大家都還沒回桌位，一個個都鬨哄哄的, 三三兩兩正在談話, 她看一眼靠在最後麵跟人談話的男生, 他穿著紫白色的校服，裡麵是黑色上衣, 一手插在褲袋裡，整個人懶洋洋的, 聽著人說話一陣笑。
陳依平複了下呼吸，拆著手裡的麵包，低頭走過去, 從聞澤辛等人旁邊走過, 笑得厲害的幾個人還在笑，隻有聞澤辛偏頭看一眼從身側走過的女生，他唇角含笑，看她有一會兒。陳依嚼嚼著麵包, 繞過後麵那張空桌子，走到自己的桌子坐下。
剛一坐下，鈴聲就響。
幾個男生刷地一下全散了。
聞澤辛腳尖勾了有些歪的椅子，坐下，看她一眼, “吃快點，老師來了。”
陳依臉頰鼓得滿滿的，嗯了一聲, 加快了速度, 結果梗得她快死了, 她拳頭輕輕地錘著胸口，一頭直發垂落。
聞澤辛眯眼，摸出一瓶水，擰開了遞給她。
“笨不笨。”
陳依滿臉漲得通紅，接過來就喝，一口涼水下去，舒服多了，恰好老師來了，聞澤辛喊道：“起立。”
陳依刷地一下起身，匆匆抬頭，“老師好。”
握著瓶子的手藏在底下。
坐下後。
陳依拿著瓶子低頭又喝了一口，下一秒，她盯著隻剩下半瓶水的礦泉水，眨了下眼，幾秒後臉蛋紅得滴血。
聞澤辛翻著書本，偏頭看她一眼，“我喝過的。”
陳依刷地抬頭看他。
聞澤辛收回視線，筆尖撓著眉峰，隨即敲敲她的桌：“老師看你了。”
陳依心砰砰砰地直跳，收回視線，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握筆的修長的手指。她看到老師往她這裡看來，坐直身子，單手翻著書，另外一隻手卻一直握著礦泉水瓶。聞澤辛放下筆，從桌肚裡摸到瓶蓋，隨即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腕，另一隻手蓋上瓶蓋，隨即取走她手裡那個瓶子，扔進桌肚裡。
“傻不傻。”
陳依的手終於得空了，抬起那隻手，放在桌麵上翻著書，眼睛盯著書上的題。
她側了下身子，悄悄地用手摸了下唇角。
那算不算間接接吻？
“老師叫你。”聞澤辛語氣恨鐵不成鋼，低聲喊了聲。陳依猛地抬起頭，對上講台上英語老師那雙美目。
這位老師潑辣得很，她靠著桌子，點著桌麵，“陳依，來，給老師念一段我剛剛講的小文章。”
剛剛講了什麼小文章？
陳依茫然，站起來。
全班同學全轉頭看著她，前麵的英語組長趕緊挪著書本給陳依看，陳依餘光看一眼，立即明白。
她張嘴就念。
非常流利，而且發音標準。
英語老師聽著，麵無表情。
等陳依念完，英語老師這才點點頭，說：“坐下。”
全班其他同學轟然大笑。
“老師，你不應該讓陳依讀文章，你應該讓她用英文讀化學，保證慣用。”
“哈哈哈哈，對對對，然後陳依就該罰了。”
誰不知道陳依的英語雖然談不上頂尖，但是從來沒掉下去過，一直都是年紀前五。英語老師攤手：“一時失策。”
全班同學又跟著笑。
尤其是跟聞澤辛玩得好的那幾個男同學，一個個全往陳依這邊看來。聞澤辛也看著她，跟著笑。
陳依被他笑得臉紅，心跳又快，乾脆低頭不搭理人了，抽了一張廢紙放在書麵上，開始亂寫亂畫。
“好了，繼續上課，都高二了，能不能都認真點，尤其是那幾個同學。”英語老師敲著講台，眼睛看向聞澤辛跟陳依這個區域，先不談陳依，聞澤辛還包攬著第一，但是上課確實也不太老實。
看看，她現在一眼就能看到聞澤辛這個作為班長的剛剛才把手機放進桌肚裡。
一群同學咳一聲，低頭老實上課。英語老師繼續剛剛的課程，而私下，幾個男同學卻在群裡聊天。
老羊：我發現陳依有時真的像隻小兔子。
一劍封喉：我還發現她很漂亮呢。
楊帆：我覺得她不止漂亮，還可愛呢。
老羊：英雄所見略同啊。
楊帆：所以呢，這屆的校花要換了嗎？@聞澤辛
聞澤辛：她可愛，她漂亮，關你們什麼事。
老羊：哈哈哈哈哈，關你事。
聞澤辛：也不關我事。
楊帆：確定？
聞澤辛摁滅了手機屏幕，把手機扔進桌肚裡。看一眼身側的女同學，陳依窸窸窣窣地低頭也在發信息。
陳依：我...
沈璿：上課，閉嘴。
陳依：...不是，我跟你說，剛剛我喝了聞澤辛喝過的水。
沈璿：是麼。
陳依：算不算間接接吻。
常雪：間接接吻算什麼？有種你撲倒他啊。
陳依：......
算了。
她把手機放回桌肚裡，臉埋到這邊，偷偷摸摸地看一眼隔壁的男生，他指尖點著下巴，垂眸正在看題，另外一隻手轉著筆，指尖修長分明。
陳依嗖地一下收回視線，深呼吸。
她趴在桌子上。
馬尾垂落在桌麵上。聞澤辛也有點兒懶，往旁邊靠去，手肘壓住了什麼，他轉頭看一眼，壓住了她的馬尾。
他頓了頓，隨即繼續壓著，另一隻手把玩著筆。
陳依想起來，發現頭發動不了，她按住頭皮，抬起頭看一眼，看到他挽起袖子的手肘直接壓著她頭發。
陳依愣了下，愣愣地看著他的手臂，幾秒後，她紅著臉把頭轉了回來，繼續趴著，也沒使勁抽回了手。
下課鈴響了。
英語老師收起書本，踩著高跟鞋離開。同學們歡呼一聲，撒歡出教室，楊帆從第一排越過桌子而來，腳步猛地急刹。
身後的老羊跟著撞在他身上，“乾什麼呢？”
楊帆指尖點著前方。
老羊順著看去，看到了上課上到睡著的班長還有他的小同桌，難怪剛剛英語老師連下課都算了，直接就走。
楊帆墊腳走過去，低頭看著。
這兩個人的後腦勺居然挨在一起，陳依的頭發在班長的手肘下。可以，睡得真熟，要說這兩個人沒點兒什麼，他才不信。
第四節課是體育課。
陳依跟英語組長坐在籃球的看台上，陳依的臉還紅著，英語組長是個圓臉的妹子，她抱著英語書，撞了下陳依的肩膀，“你跟班長睡了一節英語課什麼感覺。”
陳依埋在手臂裡，嘀咕道：“沒什麼感覺，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睡過去了。”
英語組長：“你帶壞了班長。”
“沒有。”
陳依埋著埋著，抬起半邊臉，看著不遠處的一群男生，聞澤辛脫下校服外套，扔在一旁的椅子上，接過羽毛球拍，往後退，起球就拍，那一下贏得很多喝彩，幾個女生坐在椅子旁，盯著他看。
英語組長轉頭看去：“班長不怎麼喜歡打籃球吧？”
陳依想起前幾天去沈璿家，他跟沈凜在打。
陳依：“打吧，就是打得比較少。”
英語組長：“班長要是打籃球肯定很帥，你看他打個羽毛球都一堆女的盯著看。”
陳依：“嗯。”
她收回視線，覺得太陽太大了，拿起校服外套遮在臉上。一顆羽毛球往這邊而來，落在她腳下，陳依盯著那羽毛球。
“陳依，撿過來。”聞澤辛的聲音傳來。
陳依抓起那羽毛球，手撐著校服，走下台階，往他那裡走去。聞澤辛伸手掀開她外套，這邊沒陽光，陳依的眼睛有一瞬間沒法適應，眯起眼看著他。
那一刻，彼此對視。
陳依可以看見聞澤辛因打羽毛球臉頰滾落的汗水。
聞澤辛看她迷茫迷蒙的樣子。
四周似乎有點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