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和瑪利亞的個人資料、事故前後經過及事故現場的描述、屍檢報告、調查過程、調查結果......
史蒂夫看完了這場悲劇的所有。
他靜默地坐著,直到太陽升起,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照在那些黑色流血的字句上。史蒂夫站起身關上徒勞照亮的燈,打開電視將音量調到最大。然後他走進洗手間,打開所有水龍頭,拿出托尼給他的手機。
“你知道現在還是早上,對嗎?很早很早的早上。”托尼有點兒火大地小聲說,他難得和佩珀度過了一個無比美妙的夜晚。
“你能找個安全的地方嗎,托尼?”史蒂夫沉重地說。他很確定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對托尼來說不是那麼容易接受。但他必須這麼做,這不僅是為了消滅九頭蛇和找到巴基。
史蒂夫知道真相。他不能對霍華德的死粉飾太平,假裝他真的隻是死於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
而且,那是托尼的父親和母親,托尼應該知道一切。史蒂夫不能為了巴基就對他有所隱瞞,更何況隱瞞一切,事實上也不會對巴基的傷痛有任何益處。
托尼撫了下額頭,轉過身看了眼仍在睡夢中佩珀。他輕輕地站起身,走向地下工作室。
“發生了什麼?”托尼坐在椅子上問。他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想重新調查二十年前霍華德和瑪利亞的那場車禍。”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隊長?”托尼攥緊了手邊的紙張,然後又隨手扔下。
“我懷疑那不是一場意外,托尼。”史蒂夫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他臉上的表情簡直就是痛苦和愧疚的代名詞。
托尼站起身,帶倒了桌上的東西,丁零當啷的聲音讓他徹底爆發了,“聽著,史蒂文·羅傑斯,我知道我爸是你的好朋友。他也該死的花了差不多一輩子的時間來找你,以至於他從來都沒什麼空閒時間來陪伴他唯一的兒子。
但如果這樣,你就以為我不在乎的話,那你完全是大錯特錯。那場車禍讓我媽媽也死了!你清楚了嗎!”咆哮過後,托尼的胸膛不斷起伏著。
痛苦在燒灼著他的心臟。這從未停止過,一如過去二十年那樣。
空氣一時靜默了。
過了很久,史蒂夫才再次開口:“告訴我你的地址。”
“什麼?”托尼一時詫異得連憤怒也顧不上了。
“就隻是告訴我你現在在哪。”
等史蒂夫踏進托尼的彆墅裡,佩珀也已經醒來了。
她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生悶氣的男友,對史蒂夫尷尬地笑了下。
“你和史蒂夫好好談談,托尼。你知道他很喜歡你。”佩珀親吻了一下托尼的側臉。
“我現在很懷疑這一點。”托尼麵無表情地說,但他還是回親了佩珀一下。
佩珀拿著包走到史蒂夫旁邊,“抱歉,我得先去上班了。”她轉過頭看了眼托尼。
“彆擔心,隻要他不穿上盔甲,我是不會還手的。”史蒂夫笑著說,“祝你有愉快的一天,佩珀。”
佩珀微笑著點了下頭,“你也是,史蒂夫。”
佩珀離開後,史蒂夫坐在了旁邊的另一張沙發上輕聲地說:“我很抱歉,托尼。”他將帶來的資料放在茶幾上,推向托尼。
“關於你一大早就通知我,我的父母是被謀殺的?那你確實該說抱歉。”托尼直視著前方,毫不客氣地說。
“不,我隻是......我從來都不想讓你感到痛苦。但這件事是我必須要做的。”史蒂夫說。
“你必須要做的?所以你要把老霍華德從墳墓裡挖出來,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死的,然後再給他一個久彆重逢的擁抱?”托尼的聲音幾乎是在怒吼。
“彆這麼說!”史蒂夫很清楚托尼的大腦已經被憤怒和痛苦占滿了,他並不為托尼說他瘋了的話而生氣。但他無法忍受托尼對他提出的問題視而不見,好像隻要鑽進一個殼子裡,閉上眼睛,就可以當做所有痛苦的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說的沒錯!你和霍華德,一個好像頭頂光環的聖人,但實際上卻是瘋子;一個是冷漠無情的父親。我真是一點都不奇怪你們的友情如此堅固。”托尼知道自己現在已經開始口不擇言了,但他隻想史蒂夫離開,帶著那份死亡報告離他遠遠的。
史蒂夫卻突然冷靜了下來,“你儘可以懷疑任何事,但你永遠不能懷疑霍華德對你的愛。”
“哈,你們約好了對嗎?一個一個都來告訴我霍華德到底有多愛我,他是個多麼好的父親。哪個好父親會連陪他的兒子一個小時都做不到?!會連一句誇獎的話都吝嗇?!”這不是真的,霍華德說過自己是他最偉大的作品。
但即便看過那個視頻,托尼仍然好幾次問自己,為什麼霍華德不能當麵對他說出這些話。是他做的不夠好嗎?
一時間,沉默的空氣包圍著客廳裡的兩個人。
過了很久,史蒂夫才再次開口:“他隻是不懂該如何愛你,托尼。沒有人教過他。”
托尼一下頓住了。
“霍華德很排斥和同性身體接觸。當巴基第一次將手放在他肩膀上的時候,他差不多一下跳了有三米遠,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炸毛的貓。”史蒂夫彎著腰,胳膊撐在膝蓋上。
“霍華德很小就開始和他父親工作,他非凡的天賦也在那時便展露了出來。但他的父親......他的父親隻是一個誌大才疏的發明家,心裡充滿了對現實的無力和沮喪。他無數次將對現實的不甘發泄在他的兒子身上,隻因為他的兒子是一個無與倫比的天才。”
托尼定定地看著前方,不知不覺間便已流下了眼淚。
史蒂夫手扶著額頭,胸膛不斷起伏著,平複了好一會兒才能接著講下去:“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我也有過和霍華德同樣的經曆。”
托尼轉過頭震驚地看著他。
“我知道曆史書上所說,我的父親是一名死於芥子氣的一戰士兵。但那並不是事實。
我父親約瑟夫的確參與過一戰。他活了下來,回到了家,卻變得暴躁、憤怒。他酗酒,喝醉了就對我和媽媽拳腳相加。最後他死了——死於酒精,在我8歲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