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再次踏上草坪，天幕有一小半已經被染上了淺淺的夜色，之前玩鬨的孩子們隻剩下寥寥幾個，或慢慢散著步，或親昵地低聲交談著。
複仇者來到昆式戰機前，克林特和托尼正攛掇著班納試試駕駛戰機，還說不用擔心按錯按鈕，出了什麼事，史蒂夫會喊超人來拯救大家的。
老實的班納博士自然是連連拒絕，實在抵不住還給了史蒂夫一個“求救”的眼神。
突然，娜塔莎感覺到身側的空氣有一瞬間的流動，她還沒來得及舉起胳膊啟動寡婦蟄，就看到那個萬磁王的兒子，皮特羅攔在了史蒂夫身前。
克林特放下攬著托尼肩膀的手，“小子你……”
“我本來不想打你。”皮特羅微微仰著頭看著史蒂夫，語氣有些生硬地說，打斷了克林特的話。
隻是他看到對方要抓住旺達，才顧不上彆的打了他一拳。
他的表情配合著所說的話，看起來實在像是挑釁，很容易激起彆人的怒火。但史蒂夫作為一個麵對“口是心非”經驗值不低的人，哪裡還不明白這就是道歉的意思。
隻不過，他同時也從此看出了皮特羅和旺達並不認為他們攻擊托尼是錯的。
史蒂夫輕輕搖了下頭，看著眼前的少年認真地說：“除非有人要傷害你，否則你不該打任何人。”
皮特羅板著臉，神情中透著些憤懣地看向史蒂夫身後的托尼，“那要是傷害過我的人呢？”
托尼一臉無辜、不解的表情。
這不是史蒂夫在教育孩子嗎？瞪他乾嘛？
“他真的傷害過你嗎？”史蒂夫低著頭直視著皮特羅的雙眼，聲音沉穩地反問道。
皮特羅緊緊地抿起了嘴，不說話了。
父親也告訴過他和旺達，他們恨斯塔克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他們該恨那些策劃了炸彈襲擊的人，甚至哪怕是恨毫無作為的當局，也不該是斯塔克。
可……
“我總是夢見那個炸彈，上麵有‘STARK’的標誌，我和旺達被埋在廢墟下。”皮特羅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表情和語氣開口道。
那是一切噩夢的開頭，他和旺達從此不再有父母、不再有家。他們被綁架、被推上了試驗台，疼痛、尖叫……
無論他多麼痛苦，“STARK”的標誌一直在他眼前，告訴他，還有仇恨，彆忘記仇恨。皮特羅知道，旺達也和他一樣。
聽到炸彈和斯塔克，托尼瞬間愣住了，接著便意識到了這就是那個女孩攻擊他的理由。
一旁的克林特安慰地輕輕捏了捏他的肩膀。
史蒂夫非常想長長地歎一口氣。他看得出來皮特羅其實並非毫不動搖地深恨著托尼，而旺達大概也是如此。
而且不說這兩個孩子對托尼的仇恨是否合理，事實上，仇恨本身就不應該一直充斥於他們年幼而難辨是非，並且遭受過創傷的內心。
每一個超級英雄都有著充滿傷痛、永遠無法痊愈的過往。
而眼前這個還未成年的、總是做噩夢的孩子，讓史蒂夫不禁想起了他的同伴們或許也曾如同這個孩子一樣，被困在內心創傷的廢墟之下，掙紮著，難以擺脫。
史蒂夫將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注視著他，神情嚴肅，語氣溫和地說，“聽著，孩子。某些情況下，仇恨的確是必要且不該被遺忘的。但它從來都不是心靈的良藥。”
他停頓了兩秒，稍稍緩和了自己的神情，“恨一個人不能讓你停止噩夢，更不能讓你變得強大。”
皮特羅與他對視著，片刻後嗓音有些沙啞地輕聲問：“什麼能？”
史蒂夫沉默地移開目光，看向遠處的天際。
“我很希望我能給你一個準確無誤的答案。但事實上，”他重新看向銀發的男孩，輕輕揚起了嘴角，神情中透著些許溫柔和輕鬆，“我也不知道。”
皮特羅回到起居室時，就看到旺達低著頭，側身站在對著草坪的窗邊；父親坐在房間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和澤維爾教授麵對麵看著彼此，也沒說話。
旺達抬起頭看向來到自己身旁的皮特羅。
皮特羅看著她，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們會留在這裡嗎，旺達？”
他有點希望她的回答是“是”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快。
是因為美國隊長對他說的那些話嗎？
或許吧。但皮特羅想，反正斯塔克也跟他和旺達一樣做過噩夢了，他們扯平了。
旺達搖了搖頭，輕聲回答：“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留在這裡。讀書、擁有朋友、天氣晴朗時在草坪上散步，這些都是她曾經渴望的，但……
她不知道。
皮特羅很有男子氣概地拍了拍旺達的肩膀。他知道他的姐姐總是會這樣想得太多，所以還是他來做決定吧。
“老爸，我們決定在這上學了。你得幫我們交學費。”皮特羅瞬間跑到他父親麵前，大聲地說道。
正在和查爾斯進行真·心靈交流的艾瑞克被嚇了一跳，緩緩看向自己的兒子。
“艾瑞克，把孩子從天花板上放下來。”查爾斯扶著自己的額頭，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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