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哥譚回到紐約時已經是傍晚,史蒂夫沒有回家而是去了斯塔克大廈。
布魯斯的話讓他對現在的局勢有了更加清楚的認知，他想到了一些自己和這個隊伍需要有所改變的方麵，也準備查查過去的行動記錄,看看有沒有疏忽的地方。
然而等電梯到達複仇者臨時基地,他走進大廳,一眼看到背對著自己坐在吧台前的托尼，心裡的第一反應就是：看來工作得延後了。
托尼聽到了腳步聲，回過頭看到是史蒂夫,視線短暫地轉向旁邊幾秒，沒等到他說話或者動作，又接著看向他。
史蒂夫不知道要不要率先開口,原地站了一會兒後，沉默地走到吧台,在與托尼相隔兩張椅子的位置上坐下。
“我還以為你看到我就要轉身走開。”托尼眼睛看著手機,故作毫不在意地說。
“我也以為你要跟我說滾出去,這裡是你的地盤。”史蒂夫垂著視線道。
他們看了彼此一眼,下一秒都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托尼轉過椅子麵對著史蒂夫，嚴肅了表情微微揚起下巴,一本正經地說：“那麼，現在是道歉時間。你先說對不起，我再說對不起,然後我們就和好。”
史蒂夫壓下心裡因為托尼的話而湧現出的笑意，同樣轉過來和他麵對麵,清了清嗓子後神情認真地說：“我很抱歉，托尼。我不該說你自以為是。”
說到這裡，他想起那天他們的爭吵，話鋒一轉,“但你也不該說你自己是個混蛋。”
托尼的妄自菲薄既讓他煩躁，又讓他……擔心。
“好的，托尼·斯塔克是個非常好的人，特彆是在史蒂夫的眼裡。我以後再也不說他的壞話了。”托尼舉起雙手，頗有些無奈地投降道。
史蒂夫有些好笑，表麵上卻隻點了點頭，一副“我勉強原諒你”的表情。
托尼放下手，醞釀了兩秒，說出自己在心裡排練、斟酌了許久的話：“對不起，史蒂夫，我不該曲解你說的話。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是想讓我不要過分自責。但我當時太生氣了——對我自己。”
他停頓了一下，腦子裡閃過很多話，最後說出口的卻隻有：“我不該遷怒你。”
“沒關係。”史蒂夫看著他說，“我現在已經不生氣了。”那天他下了車，在街上獨自走了一會兒後其實就不怎麼生氣了。
互相道歉後莫名都有點兒尷尬的兩人對視了幾秒，托尼轉回身麵對吧台，拍了拍自己旁邊的椅子。
史蒂夫起身坐到他旁邊的位置上，兩人的肩膀不經意間挨在了一起。
“我討厭跟你吵架。”托尼嘟囔著說。他寧願穿上裝甲跟史蒂夫打得對方鼻青臉腫，也不願意跟他吵架。他恨自己火氣上頭時口不擇言地說的那些傷人的話。
“這沒什麼，托尼。”史蒂夫看著他，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說，“隻要你每次說完混賬話都彆忘了道歉，那麼就算我們吵到八十歲，我也不會記恨你說的任何話。”
托尼看了他一眼，胳膊肘撐在吧台上側過身，“你發誓不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恨我。”
史蒂夫忍不住笑了起來，舉起右手，“我發誓。”
“發誓你不會再說我自以為是。”
“我發誓。”史蒂夫現在才知道托尼有多麼在意“自以為是”這個評價。他對自己之前說的混賬話很抱歉。
“發誓你沒有認為我永遠不如我老爸。”
史蒂夫頓了一下，他沒想到托尼會這麼說。“我發誓。”他看著托尼棕色的眼睛，緩慢而鄭重地說。
托尼和他對視幾秒後，這兩天一直莫名其妙低落的心情好了許多。他露出一個“暫且信你”的表情，將視線轉向手裡的手機，按亮了屏幕。
“你想……”
“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因為對方的話都停了下來。
托尼看向史蒂夫，“你先說。”
“我的確在心裡比較過你和霍華德——你們的性格、長相之類的。”史蒂夫坦白道。他們畢竟是父子，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不知不覺就發現了他們既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之處。
托尼不置可否地輕輕頷首，轉回頭接著看手機。
他一點兒都不意外史蒂夫這麼說，但要說不在意，那絕對是假話。
“但我從來沒想過你或者霍華德誰更……厲害？強大？”史蒂夫一時想不出恰當的詞。
“天才。”托尼側過頭，隨手把手機放到一邊，幫他補充道。
史蒂夫無語地看著他，一臉“你說還是我說”的表情。
“OK，你說，你說。”托尼轉過椅子，調整姿勢麵對他端正坐好，表示自己在認真聽，絕不插嘴。
史蒂夫頓時又好笑又無奈，乾脆不理他的插科打諢，直接地說：“或許你並不知道，托尼，你是個了不起的人。我從來沒有，也永遠都不會認為你不如任何人。”他的神情中滿是認真和肯定。
托尼避開他的視線，不自覺地動了動。他才不會承認他因為史蒂夫的話而有那麼點兒開心——就隻有一點點。
他假裝不信地問：“真的？”
知道他是在不好意思的史蒂夫眼睛裡浮現出些許笑意，肯定地點了下頭，“真的。”
“我比蝙蝠俠還了不起？”
“……”史蒂夫表示自己說不出這麼昧良心的話。
從他的沉默中得到答案的托尼轉過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史蒂夫忍不住笑了一下，咳了一聲，問道：“你剛才想說什麼？”
托尼斜了他一眼，轉過頭沒好氣地說：“你吃晚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