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應清了清嗓子，道：“實不相瞞，那懸賞錦鯉傻……咳，那盧員外是我爹故交，這河陽鎮附近告示都是我家張羅貼。這幾個狗東西滿腦子賞錢，聽見哪兒有魚就往哪兒跑，我訓了他們好多次。”
“原來如此。”秦昭點點頭。
方天應道：“今天出來得急，我先把人帶回去，改日再親自來給恩公賠罪。”
秦昭點頭應下。
方天應朝他作了一揖，帶著人離開了。
這方家小公子來得急去得也急，在場村民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整個臨溪村，包括臨近幾個村子，沒人不知道方家。方家是河陽鎮第一大戶，那和他們完全是不同世界人。
秦昭怎麼會認識那樣大人物？
不過方天應確來得及時，那群人一走，陳老四頓時變得孤立無援。
他徹底失了仰仗，撲上來一把拽住秦昭衣領：“你說，你把魚藏哪兒了？啊？昨天晚上我分明就看見你在喂魚，誰在撒謊你自己心裡有數！”
他力道用得太大，秦昭被他推得踉蹌一下，撞在門板上。
秦昭神色一如既往平靜，用旁人聽不到聲音輕輕道：“是又如何？”
陳老四一愣。
“……你有證據讓他們信你嗎？”
陳老四抬起頭，那往日待人和善，甚至有點忍氣吞聲病秧子低頭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諷刺笑。
陳老四脊背瞬間起了一層冷汗。
恍惚間，身旁幾名村民已經上前，把他拉開。
李大力關切地問：“秦昭，你沒事吧？”
秦昭垂下眼，搖了搖頭：“沒事。”
他走到村長麵前，有禮有節道：“今日之事，還望村長替我做主。”
臨溪村村長向來秉公辦事，他重重地歎了口氣，道：“陳老四，便按你自己所說，回家收拾東西吧。”
“什……”陳老四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不要，不要把我趕走，我從出生就住在這裡，我還能去哪兒？村長，你看在我娘份上饒了我一回吧，你彆趕我走！”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村長搖搖頭，“諸位都散了吧，秦昭，我代大家夥向你夫郎道個歉，今日是鄉親們多有冒犯。”
秦昭：“多謝村長。”
秦昭最後望了陳老四一眼，從他身前越過，回了屋。
自從記憶全失，秦昭寄人籬下，鮮少與人結仇。可今日這人不僅給他惹了麻煩，還欺負到他家小魚頭上。
那群人闖入屋子時，小魚那委屈害怕模樣，秦昭是看在眼裡。
就衝這個，他也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屋前村民陸續散去，隔著門板還能聽見陳老四叫喊，哭鬨，不過也漸漸遠去了。
秦昭走進臥房，小妖怪穿著他衣服，坐在床邊。
那件衣服對他來說太大了，幾乎把他從頭遮到腳。魚尾巴變回了雙腿，一對白皙腳丫從衣擺邊沿伸出來，懸在床邊輕輕搖晃。
白皙腳背上還生了幾枚魚鱗。
秦昭又有些呼吸困難。
對方出去這一小會兒，景黎也終於漸漸回過神來。
哪怕秦昭再聰明，接受能力再高，發現自己養魚變成人，也不可能是剛才那個平靜態度。
景黎腳尖輕輕點著地麵，低聲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什麼？”秦昭覺得他這模樣格外可愛，含笑道，“知道有隻小妖怪變成魚在我這兒騙吃騙喝？”
“我不是妖怪！”
察覺到秦昭沒生他氣之後，景黎也大膽起來：“我是在這兒住了好些天之後才忽然能變成人，我真不是妖怪。”
這倒令秦昭有些驚訝。
秦昭問：“你第一次變人是什麼時候？”
“第一次完整變成人……就是你在山裡暈倒那次，是我把你救回來！”語氣頗為得意。
秦昭望著他，默然片刻。
也就是說，第一次變成人就被秦昭抓到了把柄，並且發現了身份。
小傻魚名不虛傳。
秦昭又問：“那你為何留在我這裡，不願意回家？”
“家？我家不就在這裡嗎？”景黎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秦昭說是什麼，“你說那個盧員外？我都不知道他是誰，當然不想去了。”
他說，他家就在這裡。
秦昭像是被這句話重重擊了一下，心頭微微顫動，軟得不成樣子。
景黎倒沒在意這些，事情全部解決後他隻覺得一身輕鬆，又伸手去拉秦昭衣擺：“秦昭，我好餓啊。”
……絲毫不覺得頂著人形模樣白吃白喝有什麼不對勁。
秦昭又好氣又好笑，道：“你覺得這事就這麼完了？”
景黎疑惑地眨眼：“？”
秦昭語調不緊不慢：“你騙我事可以暫且不提，但你今日又給我添了這麼大麻煩，要不要留下你，我還得考慮考慮。”
景黎表情僵在臉上。
為什麼還要考慮啊！
小錦鯉瞬間不敢造次了，小心翼翼問：“那……那要怎麼你才能願意？”
秦昭淡聲道：“就如先前所說，向我證明留下你價值。”
“我價值……”景黎有些遲疑。
秦昭瞧著他神情，故意道：“這麼為難？難道這也是騙人，你根本不是錦鯉？”
“我是，我當然是了！”景黎急道，“你彆趕我走，我可以實現你心願！”
秦昭：“什麼都行？”
景黎咬著牙：“嗯！”
秦昭低頭望著那張清秀漂亮臉，淡淡一笑：“那……我想要一位夫郎，也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