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看了周福柔一眼,這周福柔還真受寵,還沒多久就讓她去禦前伺候,還賞了她好些糕點,這姑娘嘴甜,一進宮就讓皇後對她跟對自己親妹妹似的。
流蘇還絮絮叨叨的跟周福柔介紹:“如今宮裡崔貴妃最受寵,其次是麗昭儀。”
麗昭儀就是範玉真的封號,可以說除了崔貴妃外,就屬範玉真比較受寵了,可惜範玉真肚子平平,沒有孩子,反而構不成威脅,時常還要吃藥保養身體,崔貴妃對她還算客氣。
“之前和麗昭儀一起進宮的阮蜜娘仿佛今年也嫁了吧?”皇後問起。
流蘇應是:“是嫁給東安侯的第四子,她進宮時就定親了。”
聽到阮蜜娘的名字,周福柔“咦”了一下,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不由笑道:“我剛進京時,仿佛正是她出嫁,排場好大,要說十裡紅妝也不為過了。”
阮皇後溫柔的對周福柔道:“你放心,你也會和她一樣的,有本宮替你做主。”
宮宴上,崔貴妃送了厚禮給皇太後和皇上並皇後,太後今年不過不惑婦人,生的很年輕,皇上生而肖母,姿容出眾,此時正端坐上方,如眾星拱月般。
崔貴妃言語俏皮出手大方,還生了三個兒子,但即便如此,她仍舊要坐在阮皇後下首,她對這個懦弱的皇後已經看不慣很久了,但因為鄭豆娘她無法得手。
但是機會很快就來了。
“太後娘娘,皇上,皇後娘娘,臣妾協理六宮,今秋逢佳節,臣妾也想告知大家一件關於麗昭儀的喜事。”
皇上對範玉真當然不錯,範玉真是難得的才女,性情機敏,出身大家,生的是真的美麗動人,卻涵養出眾。
故而,永隆帝一聽說是關於麗昭儀的喜事,他忙道:“不知是何喜事?”
崔貴妃笑道:“麗昭儀有妊在身了。”
她表現的絲毫不嫉妒,因為她知道了一個秘密,承恩公夫人暗中有授意奪子去母,即便不去母,範玉真這個孩子肯定也是要給皇後娘娘的。
這一招有些冒險,但這麼多年,借刀殺人她還是會的。
果然皇帝和太後都非常高興,太後笑道:“宮裡多久沒聽到嬰兒啼哭了,麗昭儀出自名門,嫻熟禮儀,又時常陪著哀家,皇帝,你可不能虧待她啊。”
範玉真撫著肚子,她很快整理起了表情,站起來行禮道:“嬪妾懷胎不穩,身子骨一向就差,故而想先坐穩了胎再告知太後和皇上,沒想到貴妃竟然先知曉了。”
她好不容易趁著崔貴妃有些失勢,才懷上孩子,這個孩子可能會助她升位份,到時候她就可以自己養自己的孩子了。
不曾想被崔貴妃突然曝了出來。
可她現在早已經不是剛進宮的範玉真了,以前對崔貴妃畏懼如虎,現在卻覺得她已經有失寵的跡象了。
範玉真這樣也是暗示大家,她自己都瞞著,崔貴妃居然爆了出來,不知道意欲何為。
皇太後顯然已經聽出來,範玉真的言外之意。
她笑著對永隆帝道:“皇帝,麗昭儀身子向來不是很好,難得有身孕,皇上可千萬要照料好她。”
永隆帝含笑點頭:“那就讓麗昭儀住昭明宮吧。”
範玉真也沒想到居然皇上賜住昭明宮,她可是聽聞崔貴妃想住進去求了幾次都沒有準許,範玉真連忙起身謝恩。
崔貴妃含笑看著她,眼睛幾乎淬毒。
且讓你先得意著吧。
流蘇和鄭豆娘對視了一眼,流蘇小聲對鄭豆娘說:“昨兒麗昭儀過來都還抱怨說她身體不好,沒想到都有了身孕。”
“小聲點,彆說了,她將要成為陛下的寵妃,皇後娘娘一向仁慈,你也是知道的。”鄭豆娘看著範玉真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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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安侯府的中秋節到最後居然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方芙蓉提前走了,翁老夫人倒是挨到最後,她看著徐氏,難得的說了一句:“你辛苦了。”
徐氏笑道:“老祖宗這是說哪裡的話,我嫁進門來,一直多受您的關照,談不上辛苦二字。”
“罷了,千裡搭涼棚,總有散的那一日,家交給你我也放心。”翁老夫人笑道。
申氏還依舊堅守到這裡,於氏因為兒子哭鬨先回去了,鄉君和蜜娘則沒有撐到最後,都先告退了。
不知怎麼申氏仿佛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想老太太為何要同太太說都交給她了,老太太不是對她才是最好的嗎?申氏往老太太那裡跑的可是比徐氏那裡勤快。
“老太太,兒媳送您回去吧。”徐氏心道這老太太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女兒如何,隻是她想管也是有心無力。
蜜娘提早回來了,方惟彥看她打著哈欠在揉眼睛,連忙過來道:“怎麼了?是不是睫毛又掉在眼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蜜娘眼睫毛太長,又容易掉,總是很容易掉落在眼睛裡,每次要找半天。
蜜娘點頭:“對,你快幫我把睫毛捉出來。”
“等會兒,我先洗手,你自己彆亂揉,等會兒都揉紅了,可不好。”
方惟彥著人打水進來,擦乾淨手才替她用棉棒小心翼翼的把睫毛挑了出來,蜜娘這才鬆了一口氣,大歎:“這才舒服多了。”
看她這樣,方惟彥不免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唉,都走的差不多了,姑太太先走了,葉表妹和妹妹也走了,後來二嫂三嫂都走了,我看沒什麼人了,也就先走了。”
小戶人家天天雞犬相聞,妯娌關係很容易不好,但是大戶人家基本都是各人一個院子,還住的挺遠,家裡現在是婆母掌家,大家都拿著月例,衣服統一做,旁的吃喝不愁,也沒什麼太大的利益衝突。
方惟彥笑道:“提早回來也好,我們讓他們擺果盤到院子裡,自個兒賞月吧。”
他的興致倒是很好,蜜娘搖頭:“饒了我吧,我打哈欠都已經張不開嘴了。”
“那我們就把窗戶打開,透著窗欞看吧。”
蜜娘笑道:“好。”
二人相擁坐在窗口,看著月明星稀,一派天然之色。
卻聽方惟彥道:“今天姑母準備攜財而逃。”
蜜娘看著他:“怎麼會?”
方芙蓉這麼傻嗎?她一個孤身女子帶那麼些錢財出去,不怕被人家奪了錢財而逃棄她於不顧。在這侯府,大家可是對她很好的,地位超然。
“嗯,所以我想哄睡你,再去看看,誰知道打著哈欠的人怎麼都睡不著。”
蜜娘沒想到他說這個,既然他說這個,自己可就不困了。
“我也想去看看。”
“乖,你不會騎馬,還是算了吧。況且,此事太太也在跟,我知道了沒什麼,你若去了,反而讓人留意。”
蜜娘急切道:“那你去去就回,再來告訴你是什麼情況。”
方惟彥猛一點頭。
寺廟一角,房內香豔無比,方芙蓉玉體橫陳趴在地下,上邊一個男人的汗滴在她身上,這男人生的油頭粉麵,很會伏低做小,事兒完了,還替方芙蓉擦拭身體。
“從此以後,我們就能遠走高飛,過我們自己想過的日子了。”方芙蓉癡癡的笑。
她和鄒平之感情一向也不是很好,鄒平之身子骨也不太好,讓她大好年華獨守空閨,好容易看上一個男人,母親卻怎麼也不同意。
她總是想替她找鰥夫,難道她方芙蓉就隻能做填房不成?
那些人都四十五歲歲了,大腹便便,一個個兒子都不知道多大了,她這麼有錢,為何還要看兒媳婦臉色。
就在這時,出現了神郎,王安神生的豐神俊朗,待她小意體貼,什麼事情都依著她,她想說的話,幾乎不必出口,王安神就已經知道了。
“芙蓉,今夜我們就走吧,我們走小路去。”王安神抱了抱方芙蓉,又忍不住意動。
方芙蓉道:“嗯,我知曉,這裡的痕跡我們也清理乾乾淨淨的,不讓彆人知道。”
她二人卻因為□□,又來了一次,還是王安神道:“走吧,我們快走。”
王安神已經迫不及待了,這個娘們身上不知道帶著多少銀錢,大頭給彆,小頭他拿,就這小頭都已經夠他過十輩子了,日後拿著這些錢修橋鋪路,做些善事,洗洗名聲,再娶一房老婆,誰還知道他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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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操持到這麼晚,東安侯沒去彆的妾侍房裡,到了徐氏這裡,見徐氏黑眼圈都出來了,忙道:“快些休息吧。”
“明日妾身可終於能睡個好覺了。”徐氏笑道。
世家夫人們都喜如此,在操勞一場宴會後,次日都會很晚起床。
東安侯點頭:“嗯,明天可以多睡會,還有雅晴的事兒,我近來正在尋摸,你放心吧。”
徐氏感激道:“有侯爺處處替我著想,我又怎麼能不放心呢。”說完又道:“快睡吧,您今兒也累著了。”
東安侯很快睡下,不一會兒鼾聲如雷,徐氏卻在黑夜裡睜開雙眼。
她想這一夜方芙蓉絕對想不到,她會喪命在她平日最疼的幾個侄子的手裡,而那幾個狗崽子也不會想到他們做的事情,她早已拿住把柄。
等到今夜之後,一切塵埃落定,這個侯府什麼都是她的,都是她兒子的。
方惟均此時正跟在王安神和方芙蓉的馬車後,他能夠來此的理由很簡單,就是路過,他去書院必定經過這兒,母親早就為他找好了理由,讓他連夜返回書院。
他作為見證人,很有可能會見到二哥來這裡殺人奪財。
其實他不明白為何母親要把這個重擔交給他,母親隻說:“你哥哥早就跟我透露過,他並不想襲爵,他已經是進士了,日後要走文官體係,而你讀書並不成,難道你想一輩子做個白身,這個侯府本身就該你繼承,現在是她們犯錯了事情,他們想謀財害命,與我們何乾,是他們自己起了貪婪之心。”
可方惟均雖然平日裡不喜方芙蓉,也並不願意看到方惟昌一個庶長子襲爵,但是一想到方芙蓉可能會被人推下懸崖,他終究有些於心不忍。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看著彆人去死,終究不忍。
王安神帶著方芙蓉從寺廟裡出來,二人身後裝著幾大箱財寶,方芙蓉身上彆著厚厚一遝銀票,這些錢夠她們去南邊了。
卻不曾想到,路上被一群蒙麵匪盜攔下,方芙蓉嚇了一跳。
王安神心知肚明是方二爺方惟時派的人過來,也隻有他才和那些三教九流認識,王安神拚命推方芙蓉下車,方芙蓉卻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王安神也懶得裝了:“人家要的是你的命。”
“你……你和他們是同夥兒的。”方芙蓉指著他和強盜。
王安神笑道:“那你要問你那好侄兒方惟昌和方惟時啊,我呸,什麼侯門公子,還不是一群貪財的。”
方芙蓉被他推的跌下車,那些蒙麵人,顯然不想讓她活,正好把她殺的沒氣了,再拋屍荒野,反正這女的身上有錢,大家不虧。
方芙蓉心中大駭,她可能要把命交代在這裡了……
就在千鈞一刻時,卻沒想到一支點著火把的官兵過來,身後方惟彥一直騎馬在後,那些強盜嚇的要跑,方惟彥卻道:“彆讓他們跑了,一個個抓起來。”
方芙蓉連跑帶跳,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對方惟彥道:“惟彥,是方惟昌和方惟時這倆個小雜種雇人害我,你趕緊替我報仇。”
“好,我替姑姑你報仇。”方惟彥笑的和煦。
前世方惟均因為親眼目睹方芙蓉死狀,即便後來告倒方惟昌,也心神不寧,方惟昌一係人裝神弄鬼的報複,讓他更加心神不寧,後來慘死。
這輩子,方惟彥讓方芙蓉這個受害人親自告世子,既可以保全下惟鈞,又能把方惟昌兄弟拉下馬,這才是真正的一箭雙雕。
至於方芙蓉,也不會讓她好過。
但此時,他笑的跟菩薩一樣,好像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