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葉佳音是嫁的陸家,陸如法現在是掌院大學士,皇上跟前也很說的上話的人物,他侄子成婚辦的很是熱鬨,花轎經過徐家門的時候。
金淑琴正聽到聲音,她沒有聽徐舅母的話打胎,也不做二房,反正就這麼賭著徐舅母絕對不會看到她大著肚子進門。
“姐,下人們說是侯府那個葉姑娘嫁了人。”
葉佳音?金淑琴臉色發白,她和葉佳音某種程度還是情敵,當初翁老夫人是撮合葉佳音和方惟彥,而她自然也是相中了方惟彥。起初葉佳音對她敵意很大,後來二人都沒落的好,但其實金淑琴覺得自己還是比葉佳音有點優越感的。
她家雖然落魄了,但是有兄弟,有母親妹妹相互扶持,還有幾門好親戚,家裡也有錢。
但那葉佳音除了老太太的些微寵愛,其餘的什麼都沒有,身體還不好。
她也不得姨母徐氏喜愛,金淑琴問道:“她嫁給誰了?”
肯定嫁的不是什麼好人。
金淑惠臉色也不太好看:“聽說嫁的是陸大學士的侄兒,家裡開著當鋪,父親雖然隻是個小吏,但叔父是陸大學士,對他很是關照,都住在陸家。”
這實在是一門非常實惠又有幫助的親事,陸大學士而立之年當了掌院學士,入閣都是很有可能的,而且他現在年紀還輕,前途未來可期。
誰不想去這個熱灶。
而且那家人開著當鋪,說明家裡還不是殷實了,是非常有錢。
可他們怎麼會看上一個病秧子呢?
金淑琴百思不得其解,金淑惠卻忍不住搖頭,她姐這是純粹看彆人過的好,所以心裡不忿罷了。
卻說葉佳音三日回門,大家見到了表姑爺陸守中,他就跟他的名字一樣,沒什麼特彆出眾的地方,長的還略微有一點胖,但人勝在平和。
這葉佳音麵色紅潤,翁老夫人笑道:“看來這門親事還不錯。”
徐氏也是問道:“她們家裡對你如何?”她是舅母也擔了母職,葉佳音出嫁前一夜都是她去教那些房中事,拉著她的手叮囑了半宿。
葉佳音忙道:“陸家人倒是待我極好。”
陸守中是個沒什麼心眼的,陸家條件雖然比侯府差遠了,但葉佳音嫁妝還豐厚,她現在的嫁妝都是以前她娘留下來的,再有翁老夫人給的,因此沒怎麼難為她。
甚至因為陸家人口實在是太簡單,都沒什麼家庭糾紛,葉佳音反而懷念起侯府的熱鬨。
好歹她平日能找方雅晴和四表嫂說話,閒了府裡女眷們一起劃船采蓮,冬日炙烤,閒暇時還能一起談論琴棋書畫。
“待你好就好,老太太可惦記你了,我讓人擺宴,你好好的陪老太太姑太太們說話。”徐氏笑道。
雖說徐氏結這門親事也有她的一些小心思,但是也還是打聽過男方,否則,也不會把親外甥女推入火坑,她也要積德啊。
更何況,兒媳婦也提起葉佳音品格出眾,雖然看著文弱,但是個拎得清的明白人。
果然葉佳音很省事兒,她說一句在陸家極好,翁老夫人對她這個兒媳婦看法會好上很多。
成婚後,蜜娘一直都是以婆家的親戚為主,倒不是她不走自己的親戚,而是和她認識的多半是年輕姑娘,但她年輕最小,這些人早已成親生子,也沒什麼大事兒,也因為如此,她想找個由頭出去都難。
正好李家孫子滿月,作為蜜娘先生的李夫人當然給她下了一張帖子,蜜娘就找徐氏說去了。
“太太,那日我本來是想陪您去徐家的,看來去不成了。”
一聽說是去李家,徐氏哪裡計較這麼多,還笑道:“你們年輕人不會備禮,我來替你們備下。再者,去李家才是正經,李大人可是吏部左侍郎。你舅舅那裡什麼時候去不可以啊。”
選官到時候可全部要靠人家。
蜜娘拍徐氏的馬屁:“您肯定比我們年輕人會備禮,我就全指望著您了。再者妹妹的婚事,若有可以的,我也能幫著說和一二。”
“雅晴就全靠你們哥嫂幫忙了。”要說葉佳音這門婚事都是走的方惟彥的門道。
彆看方惟彥平日正人君子,好像兩耳不聞窗外事,但他是男人,在外麵走動方麵,消息非常多,而且他認識的讀書人也不少。
這方麵小兒子惟鈞就比不上他哥哥了,他雖然赤子之心嫉惡如仇,但是手腕不夠,做事情多了,反而容易落下埋怨。
“娘,您這是說哪裡的話,這是應該的,這次咱們可得仔細檫亮眼睛,給妹妹找個樣樣都好的姑爺才好。”蜜娘笑道。
婆媳二人正說著,鄉君過來了,她眼眸裡帶著點笑影,心情很不錯。
蜜娘知道為何,老二方惟昌因為捐官沒錢,居然動了謀財害命的心思,若非方惟彥去的快,方芙蓉性命不保,同時方惟彥又把王安神那裡安撫下來,封鎖了他是方芙蓉奸夫的消息,隻是說方芙蓉被迫。
但也因為如此,東安侯很是失望,覺得他們這些人沒有出息。
這下倒是便宜了三爺方惟廷,徐氏親自發話,拿了八百兩給他捐監。三房因禍得福,鄉君往徐氏這裡跑也是心甘情願。
老太太還是靠不住啊,錢都給外人了,太太雖然心思不純,倒是比親兄弟還好。
她們找世子方惟昌要八百兩,他不給,嫂子也是個摳門的,關鍵時刻,還是太太出手。
“喲,三嫂過來了。我們正說起你呢,等會兒姑太太也在路上,正好三缺一。”蜜娘笑的開懷。
女眷們在一起打花牌打馬吊都是消磨時光了。
鄉君擺手:“我可不成,到時候怕是輸個精光去。”
正走進門的方芙蓉道:“什麼精光,你可是個能藏牌的,我想要的牌,你從來都不打。”
自從方芙蓉被方惟彥救了之後,她就像徐氏靠攏,還生怕徐氏幾個吃虧,就不讓大房上位,時常過來這邊打馬吊。
反正她有錢,輸也輸得起。
一個下午的功夫就這麼過去了,蜜娘不太在乎輸贏,因為方芙蓉親自送了不少錢給方惟彥疏通關係,徐氏那裡拿了八百兩也讓他替老三捐監,方惟彥有熟人,五百兩就搞定了,多的三百兩直接給蜜娘了。
所以,蜜娘手裡也不缺錢。
現在住侯府裡,月例四季衣裳還有吃喝都不用花錢,人情往來也少,她根本沒什麼支出。
回到院子裡時,方惟彥正好回來。
蜜娘笑道:“咦,你今日怎麼回來的這樣早?早知道我早點回來了。”
“又陪她們打馬吊了,輸了多少。”方惟彥問。
他這媳婦兒和彆人都不同,打牌不太在意輸贏,大概就是贏了也還不錯,輸的隻要在自己可控範圍內,就不覺得自己輸了。
蜜娘打開錢匣子給他,笑道:“一吊錢都沒輸上呢,你放心吧。”
方惟彥誇讚她:“誰有我媳婦兒這麼豁達。”
“以前你用詞還挺文雅的,現在就一口一個媳婦,你也真的好意思。彆誇我豁達,我就當陪太太了,現在世子倒台,惟鈞被侯爺親自教導,她心情好的很。”
其實蜜娘最怕徐氏盯著她的肚子,女人嫁過來兩三個月好像沒有身孕都該判刑似的,還好徐氏也許是事情太多,沒有說那樣的話。
她也投桃報李,有空就教方雅晴畫畫彈琵琶,或者去陪徐氏消遣。
方惟彥道:“其實翰林院大部分的館課還是很輕鬆的,這些日子崔大學士也沒有讓我們再去寫青詞,我不過完成館課就成。”
“這才是你們翰林院真正的生活呀,我是羨慕的緊。”她曾經聽她爹說,這京官中就屬翰林院沒有太多勾心鬥角,還是天子近臣。
雖然都說窮翰林窮翰林,但如果得到天子青眼,那瞬間就身價倍增。
方惟彥笑道:“彆羨慕了,忙起來也夠忙的,張敖他們三鼎甲走了一個譚麟,還有倆個都在修書,也不知道修到猴年馬月去。”
“昨兒一宿都在翰林院,我早上一起看到他們幾個像火燒火燎的。”想到這裡方惟彥還有點同情。
蜜娘有些時日沒出去走動了,早上一起來自然描眉畫目,把自己收拾的體麵的很,方惟彥正坐在她後麵的躺椅上看她梳妝,沒有一絲不耐煩。
這就是蜜娘喜歡的男人的樣子,不像她爹,每次出個門,火急火燎,但出去才發現自己丟三落四。
再者人家孩子滿月,總不能一大早就去,蜜娘打扮完了,慢條斯理和方惟彥用了早膳,又補了口脂才出門去。
徐氏就沒有她這樣的顧忌了,她是回去娘家,娘家那幾個人熟悉的很,倒是不必像蜜娘這樣鄭重,而且她中午還得趕回來,就顧不得許多了。
彆看之前因為方雅晴退婚鬨成那樣了,但徐舅母這個人很識時務,知道隻能退親了,之後就沒有再鬨過,徐氏也沒有把金淑琴有身孕的事情和外人說,大家都隻知道是因為徐經命格對方雅晴有害,因為徐氏還是和娘家關係不錯。
而徐舅母絕對不會對金淑琴屈服,她兒子反正年紀也不是很大,但是金淑琴拖著,她也拖著。
徐氏認為金淑琴也是活該,你搞這出來,人家就是不屈服,你又能奈何?你以為你那個肚子能影響什麼?整個金家都被人捏在手裡,你還真以為自己算哪根蔥啊。
她和徐舅母言笑晏晏,徐舅母一聽說方惟彥小夫妻去了李侍郎家裡吃酒,就笑道:“你們家惟彥還真有本事,現在和吏部侍郎打好關係,受益無窮啊。”
徐氏有些得意道:“我兒媳婦是李夫人的弟子,她出嫁時,李夫人添妝添的不少。這不就時常往來的嗎?哎,這些我之前都跟你說過的,忘記了吧。”
徐舅母當然記得,她丈夫的官位當時還是托還在京裡的阮嘉定領著去李家的。
她對這個小姑子是羨慕不已,好在小姑子對娘家人不錯,徐舅母也就不計較了,還特地給了不少藥材給她。
“我跟你說這些藥材可都是補氣血的好東西,我自己都舍不得喝,這不就為了惟彥媳婦嗎?我可盼著他早日有個兒子,你呀就不用替他擔心了。”
小姑子的心思,她全了解。
要說小姑子也是她看著長大的,以前她就一直對她這麼好,這也是徐氏為何要把女兒嫁過來的原因。
二人又說了一會閒話,徐舅母知道東安侯開始看重惟鈞,也為小姑子高興:“這敢情好,要我說你們惟彥真是步步到位,那方芙蓉就是個廢棋,她被殺了倒是沒什麼,你們家老大夫妻在這事兒本身就讓老二做替死鬼,這世子之位雖然奪了,但要翻身是很簡單的。但現在有個方芙蓉在那裡,她可是和老大老二血海深仇,你就是不出手都天天有人替你出頭啊。至於方芙蓉攜走的那些錢,她無兒無女的一個寡婦,生不帶來,死也帶不去,以後還不是你們的。這點,你還真不如惟彥聰明。”
這個道理徐氏未必不懂,但她對方芙蓉還有老大夫妻的個人怨念太深,好不容易尋著機會,巴不得都倒黴才好。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徐氏感歎:“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說起來也是我書讀少了。你看我那兒媳婦和兒子都讀書讀的多,什麼都比我強。”
徐舅母暗自吐槽,這話虧你說的出來,我們當年也不是沒有培養你,你自己學的不好,還賴家裡。
不過徐氏也不能久在娘家,拿了藥材就準備回去,路上還碰到了眼含淚水的金姨媽。
徐舅母似笑非笑道:“大妹妹,你這是做什麼?”
“我們家好酒好菜養著你們,你們家那個小雜毛在學裡犯了事,還是我家老三擺平的呢。”
以前徐舅母就瞧不上她,那個時候她家老爺搞出個私生子,那女人買回來的時候早就說自己不能生了,她也不在意,沒曾想,懷了三四個月才悄悄告訴她,她可不需要庶孽種子來搶她兒子的財產。
小姑子徐氏就聰明多了,堅定不移的站在她這邊,這位大姑子麵瓜似的,又拎不清,非說什麼隻是給口飯吃。
那是給口飯吃的事情嗎?
若家裡人人不經過主母同意,就今兒你一個,明兒他一個,她憑什麼替她人做嫁妝。
金姨媽見徐舅母諷刺她,隻覺心如刀割,淑琴現在害喜,吐的跟什麼似的,還不能讓人知道,否則人家都知道她是個不守閨訓的女子,反而覺得徐舅母做的是對的。
她看向徐氏,“妹妹,我有話同你說。”
徐氏都氣笑了,你女兒做了不檢點的事情,誠然徐經不是個好東西,但你們金家可是受我恩惠最多,居然背刺我們家,你看我像好說話的人麼?
“彆了,我還有事,嫂子,姐,我就先走了。”
金姨媽上前拉著徐氏的衣裳,透露出一種悲傷來,徐舅母勸徐氏道:“你就去見見吧,彆又讓外人以為咱們家對待親戚不好。”
徐氏心道,大庭廣眾之下的,這樣拉拉扯扯的也確實不好看。
這還是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姐倆頭一次坐在一起。
金姨媽乾笑:“惟彥和惟鈞他們……他們都好吧?”
“都好,勞你惦記了。”徐氏雖然恨金家行事,但她這個姐姐也確實可憐。
金姨媽看起來很高興:“都好就好,我天天擔心著。妹妹,你比我好,惟彥惟鈞都孝順。”
她膝下那個庶子,可不頂用,她是真羨慕妹子。
徐氏垂眸:“現在說這些做什麼,你要沒有彆的事情,我就要走了。”說著就要提腳走人,她拿了這麼些好藥材,得找個老大夫來看看,兒媳婦身體虧不虧,要不要補補。
她事情還多著呢。
金姨媽這才期期艾艾道:“我是有事情要同你說,是關於淑琴的事情。”
徐氏都氣笑了:“淑琴的事兒你也不必同我說。”
“我知道她對不起你,但是她現在不能出門子,天天害喜,肚子大了遲早被人發現的,你說這怎麼成呢?淑惠那丫頭說要去衙門告徐家□□女人,我又怕淑琴這個名聲……哎……”金姨媽還是寄望徐氏能幫個忙。
徐氏一聽說金家要去衙門告,不由得道:“我的姐姐,且不說我為何不幫你,隻說你們去衙門告,第一你們誰出的去徐家啊,還有,第二誰去告?你家淑惠去告嗎?”
“她一個姑娘家還要名聲不要,再有你家那小子,就是個小雜毛,平日裡就惹是生非,毛病一大把,早就被人捏著,你們要告就去告,我不攔著,隻是你們也想清楚才是。再者,淑琴有今天這個下場也是她自作自受,我可不奉陪了,我要回家了。”
就金家姐妹,現在徐氏是厭惡至極,她們死活她才不會管呢。
徐氏說話言語中的鄙視,金姨媽聽的一清二楚,但她也不是什麼死纏爛打,真的有心計的人,隻能眼睜睜看著徐氏走了。
等徐氏走了,屏風後頭走出了金淑惠,她眼神冰冷的很。
金姨媽嚇了一大跳,連忙道:“淑惠,不是我說,你小姨說的也有些道理,就是咱們要打官司,你姐姐躺床上,你是個女流之輩,這……”
“這個仇我絕對會報的。”金淑惠惡狠狠道。
金姨媽嚇的趕緊道:“傻孩子,你千萬彆做傻事。”
“您放心,我是把他們寫進書裡去。”
金姨媽這才鬆了一口氣。
回程的路上,徐氏暗道,就金姨媽金淑琴這些小魚小蝦,怎麼鬥得過她嫂子這隻洞庭湖老麻雀。
她回到家時,惟鈞剛習武準備回房,徐氏看的小兒子倒是很高興:“今日學的如何?”
“還成吧,爹說我還要加強練習,四哥說讓我去考武舉,有個好出身比什麼都強。”方惟均現在也終於找到自己努力的方向了。
他做學問是真的有限,大哥在讀書方麵很有天賦,這是他完全比不上的,但是習武因為都是人家自小習武,他現在又有專門的人指導,年紀也不算很大,倒是還暢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