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紅薯吃了一半就到東安侯府了,方惟彥想抱著蜜娘回房,被她拒絕了:“讓下人看到不好,我自己會走。”
見方惟彥要扶著她,她也不肯:“不必了,快些回去吧,我好困了。”
夜半,除了走在雪地裡沙沙沙的聲音,偶爾有婆子吃酒打牌的聲音,方惟彥看了直皺眉,想上前說幾句,被蜜娘拉住了。
“那些人是老太太的人,有的是先太太的陪房,這個時候管可管不過來。”即便徐氏管家再厲害,也不能隨便動長輩的人。
除非你能掌家,否則,隻是拉仇恨。
方惟彥點頭:“你說的是,我竟然忘了這些。”
蜜娘笑道:“你不是忘記了,其實你要這樣做也對,隻是咱們二人能為,現在還管不了整個侯府。”
說完,蜜娘還打了個哈欠,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若她管家,當然會遏製這種情況,但現在她們夫妻隻是小輩,上麵幾重長輩在,管也管不了。
到了鳳梧院,蜜娘隨意梳洗一二,就抱著方惟彥呼呼大睡,本來方惟彥還想和她談心,但見她睡的這麼沉,也是覺得好笑。
今日的事情若是彆人,恐怕覺都睡不好了,她卻照常吃喝。
這樣的人恐怕也是因為遭了不少事兒才練出來的,他聽說蜜娘小時候其實過的很不好,連飯都吃不上,定二奶奶更是因為婆家苛待,所以一直無法有身孕,是她爹中了秀才後,一家人日子才慢慢過好的。
以後,他更要疼她才好。
次日起來,徐氏特地派人送了雞湯米粉過來,黃澄澄的湯粉看的誘人,蜜娘午膳時,也過去徐氏那裡一趟。
其實方惟彥已經跟徐氏說了一遍,現在蜜娘重新說了一遍,徐氏有些擔心道:“日後他不會給小鞋給惟彥穿吧?”
蜜娘笑道:“太太,四爺本身就是陸大學士的弟子,崔大學士原本提拔也不會提拔他。我聽說他要去吏部做右侍郎了,翰林院的事情怕是都要交給陸學士也是有可能的。”
“原來如此。”徐氏感歎了一聲:“其實我也擔心惟彥經常這樣下去,實在是折辱人啊。”
雖然知曉,但在方惟彥的前途上,徐氏還是會以前途為重,不會輕易去得罪誰,這種做法也算聰明,忍得一時,成就一世,沒什麼好指摘的。
“還請太太原諒我的衝動。”蜜娘認錯還是得認,昨天這事兒她一個人跑出去,沒跟徐氏商量。
誰知道徐氏拍了拍她的手:“無事,你也是為惟彥好,申氏那幾個等著看笑話呢,我聽惟彥說了,你這事兒辦的很好。”
她是沒想過人還能這樣,雖然很冒險,可是確實是個好法子。
蜜娘搖頭:“這都得仰仗太太疼我,我才做個傻大膽,若太太挑剔我,我就什麼也不敢了。”
這話徐氏不信,隻是事情已經辦成了,她能把崔大學士都說通,到最後還拿捏住了,足以見她的本事。
她堅持讓大夫把了平安脈,直到大夫說無事,徐氏才放心。
她笑:“我彆的不擔心,就怕這肚子。”
人在大悲大喜之下,就很容易影響,徐氏最怕她這個肚子。
蜜娘卻笑道:“太太放心吧,我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會照顧的好的。”
其實蜜娘也不想把崔大學士的事情一直拿出來說,她覺得解決了就過去了,沒必要強調自己多強什麼的,因為能者多勞,你真把自己抬到那個高度了,彆人找你辦事你幫還是不幫呢?
因此,這件事情過去之後,蜜娘除了偶爾請安,幾乎深居簡出,懷著孕也不會比彆的院子要的份例多,見著嫂子們,也從不自矜,這讓申氏想挑錯也挑不著。
於氏一貫受蜜娘照顧,本就對她觀感不錯。
鄉君則對她很是改觀。
和旁人都有娘家可以回去,鄉君親人都在藩地,她又是年輕媳婦,沒的經常出去走動,現在肚子空空,多半時候都是待在枕霞院。
隻有身邊從娘家帶來的倆個丫頭蘭茹和桐葉時常陪著她說知心話,倒是心情舒暢很多。
“四弟妹這些日子不怎麼出來吧?我聽說她做了一件大事,卻絲毫沒有得色。”
蘭茹素來聰慧,心細如發,她聽鄉君這樣說,不免道:“要我說這樣才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自古槍打出頭鳥。奴婢看四奶奶其實不是個愛出風頭的,像過年管家的事兒,原本聽說太太想讓四奶奶幫著管家,到底是親兒媳婦。但四奶奶拒絕了,反而推了三姑娘四姑娘和五姑娘一起管家。那幾位姑娘,三小姐還好,反正和四爺是一個娘肚子托生的,四姑娘和五娘對她這個嫂子可親近了。”
桐葉笑道:“我聽說四奶奶反而道,你們要謝就謝太太,是太太想讓你們多拿事兒,日後去婆家才好。”
鄉君點頭:“若說私心藏奸輪,她即便討好那幾位嬌客也沒什麼用,我看她確實也折騰不起,還是養胎重要,這點倒是和我想的一樣。”
說到最後,鄉君不禁點頭:“我覺得她倒不是個壞心,依我看比大嫂還好,大嫂雖然平日裡對我們好,那是因為我們三爺是世子的親兄弟,她想拉攏我們三爺。可她對下人可不是這樣,在咱們院子裡這些做妾和通房的都說我嚴,那是沒碰到她那樣的,一個女人家動不動就把人重新發賣到窯子裡,又送去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我看侯府都沒她這樣待下人的。”
蘭茹讚同:“我聽太太身邊的唐媽媽說過,咱們這樣的人家,從沒有發賣出去的人,隻有買進來的人,還賣去那種醃臢之地。”
同為做丫頭的,主子要你,難道你非一頭碰死,或者終身不嫁才行,還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本來命運就淒慘,就因為被主子受用,就得被賣出去。
丫頭們好歹也作不了自己的主啊。
鄉君站了起來,又滿帶苦澀道:“三爺近來也時常來我房裡,怎麼就我沒有身孕呢。”
現下除了沒成親的五爺,進門的媳婦子各個都有身孕,鄉君如今隻有這件事情能提起勁兒來,旁的都提不起勁兒來了。
府裡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誰也懶得管誰。
這讓蜜娘最滿意的就是,丈夫每天晚上能陪她吃晚飯了,這日夫妻倆吃的是熱鍋子,冬日隻有吃鍋子才算暖和,菜色是嫩嫩的小白菜,這樣的新鮮菜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侯府有專門的暖房養著這些菜,專供家裡的主子們嘗鮮。
鍋子是醬排骨,把小白菜放在裡邊,蜜娘硬是多吃了一碗飯。
方惟彥照常問她:“今日有沒有不舒服?”
“若你說舒不舒服,有孕本來就會不舒服,但好在她們都照顧的妥帖,春桃嫁給常壽後,也在我這裡上差,沒什麼變化。”
小丫頭白芷紫蘇都□□出來了,原本鳳梧院的丫頭書香墨香也逐漸得用,還有夏蓮鎮著,春桃每日也都過來管著,替蜜娘不知道省了多少心。
方惟彥道:“聽太太說原本知曉你坐穩了胎,想讓你管家,你怎麼不肯呢?”
其實以蜜娘的能力,方惟彥很相信她絕對能管好。
蜜娘卻笑道:“我最不耐煩管人了,你看我院子裡,管人的都是春桃夏蓮,這倆剛柔並濟,她們實在做不了主的事情,我裁奪就是。我知曉太太想讓我幫襯管家,也是對我好,看的起我,可我還真是不願意操心。”
現在這家裡徐氏是主母,她就是唯一管家的人,其她人,即便是她,也不能表現出對權利的渴望。
否則,多有掣肘,反而不好。
一件事情如果掣肘太多,拔這個尖做什麼。
她已經因為方惟彥的事情冒了尖,雖說徐氏沒有怪她,但是她自覺這做事可以高調,但做人必須低調,因此就不冒頭,反而推了幾位姑奶奶去。
三姑娘雅晴本就是要學管家的年紀,以前是因為給人做小兒媳,又是舅舅家,雖學了些管家,但並沒有真真的如何,更彆提四姑娘五姑娘,四姑娘還好,五姑娘是個膽小的,雖然她姨娘知道管家對她是一種曆練有好處,但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