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蜜娘才會維護他家人,哪裡知道方惟彥是這麼想的,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你不是挺好的嗎?”你怎一下就變得暗黑起來。
方惟彥擺手:“這是對於惟鈞的考驗,我兩不偏幫,日後老爺好歹能聽我一句,若惟鈞自己不成,我也自有我的安排,他雖然是我的弟弟,可我不能總幫他啊。”
“你是說你也有可能要那個爵位嗎?”蜜娘看向他。
方惟彥指著蜜娘的肚子道:“他若可以,也能似我一樣走科舉之道,若不成,總有個爵位。自然我不是要惟鈞的爵位,既然說了我不爭,我就退的乾淨,要說盤算,誰沒有個盤算呢。機會給他,他要抓住,若抓不住,即便勉強當了世子,我看怕是要成為眾矢之的,更慘了,那個時候就更防不勝防了,難道我還能管他一輩子?”
不是方惟彥狠心,而是德才要配位,他讓了賢,又給惟鈞指明了路,但要他跟老媽子一樣護著惟鈞,那他認為惟鈞不太適合做這個位置。
這個位置也必定不可能給方惟昌,就是梅姨娘如妲己一樣,也改變不了,這就涉及到一個嫡長的意思了,之前立方惟昌是因為東安侯沒有續娶,他是長子。
有嫡立嫡,無嫡才立長。
他和蜜娘沒有孩子的時候,他無所謂,也許會幫襯惟鈞一二,但有了自己的孩子,總得考慮一二。
作為兄長他仁至義儘,因為他有把握能讓自己過的更好,給親弟弟也更好的前程,但若是弟弟不成,在他替他掃平了那麼多障礙,還是抓不住機會。
他是科舉出仕,前世今生都是二十歲中進士,可謂少年得誌,他過童生試時,看過不少白發蒼蒼的老翁還要和他們一起來考,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有人甚至一輩子鬱鬱,被人欺負,他雖然年輕,但早就知曉什麼叫做殘酷。
後來,他入官場才知道不合適的人去做一個不合適他的位置,這將是多大的災難。
有時候沒那麼大能力,平庸一些,反而能保全自己。
所以,他覺得方惟鈞應該長大了,自己去應付這些事情。
沒想到方惟彥想的這麼長遠,蜜娘很是感動,她點頭道:“你說的也是這個道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梅姨娘是申家的人的,我都還沒打探出來?”
“我用腦子想的。”方惟彥難得開玩笑。
“那太太那裡……”
“傻姑娘,你的心腸怎麼這麼好,凡事退一步也未必不是好事。太太要裁剪用度,我們作為親兒子兒媳,肯定無所謂,舉起雙手支持,但是族裡內外這麼些人,哪個不是做一件微末小事,五十兩銀子能辦成的事兒偏偏包給他們兩三百兩,太太以前為了圖名才如此的。現在公事公辦,或者要削減,誰肯啊?這世上,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太太病了正好也養養身體。”
他這麼一說蜜娘就全部明白了,徐氏進門後,為了體現自己的名聲,大抵不會拿自己的錢出來,不少賬走公中,現在怕日後入不敷出,又要裁剪,族人下人包括府裡的人都不依。
因為方惟彥一向信奉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若惟鈞真的出色到那樣的地步,侯爺早就會考慮,也不會現在這樣掛在那裡,同理,方惟昌的才乾也沒有到達無人可取代的地步,東安侯現在廢了他,若方惟鈞厲害了,自然讓方惟鈞上,若方惟鈞不行,才會考慮方惟昌。
以前徐氏籠絡了那麼些人,那些人總有拿錢辦事的,但沒辦法更改侯爺的心意,不是東安侯多愛方惟昌,而是沒有完全取代的。
方惟彥正色道:“況且梅姨娘剛入府,必定是要先站穩腳跟,而明年我就能正式授官,蜜娘,我告訴你,男人也許有重情義的,但是很少有這樣的人,大部分都是權利比什麼都大。色令智昏的男人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多。”
這話怎麼這麼熟悉,蜜娘撓了撓腦袋,仿佛定二奶奶也同她說過。
不過,你這樣說你爹好麼?
蜜娘點頭:“我娘和我說過,男人把前程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比女人可理智多了,你怎麼也同我說這個,你和彆人不同。”
“嗯,大概因為我從來不會覺得權利很難吧。”
一句話就是自己比較厲害,不需要靠犧牲女人,或者權衡什麼就能得到想要的。
“不要臉。”蜜娘笑著,她沒有問若他真的遇到需要選擇的時候會如何,因為她不是傻子,等自己到被動的地位。
見蜜娘開顏了,方惟彥也跟著高興:“今年過年不能宴席,咱們反倒是過的清靜的年,我們倆就去藏書樓去,天天從早待到晚,吃飯也在那裡吃,如何?我還讓人在那裡布置一個榻,你累了就到那裡歇著,如何?”
“當然好,不過就待到中午回來吧,下午我們在房裡看書,有時候腿抽筋了,你也替我按摩一二。”
“好。”
……
自此,蜜娘也不怎麼打探梅姨娘了,春桃還覺得奇怪,蜜娘卻道:“即便讓她勝一籌也無妨,明年自然會贏回來了。”
春桃不懂,蜜娘問她:“你覺得太太在這府裡靠的是什麼?”
“自然是四爺五爺。”春桃脫口而出。
就是因為生了二子一女,又因長子聰明異常,故而彆人不敢小覷,否則徐氏哪裡活的這麼肆意,兒女親事全部都是她一手辦下。
蜜娘點頭:“所以,梅姨娘即便在侯爺那裡用儘了功夫又有什麼用,明年我們四爺散館後,可是封編修妥當了。梅姨娘和四爺比起來如何?”
“天壤之彆。”這怎麼能比,一個後院姨娘,腳跟都沒站穩,不過有些恩寵,一個可是翰林老爺。
蜜娘攤手:“所以,想通了這個,她就不足為懼,反而做的越多錯的越多,埋釘子的事情還是要埋,但是放長線釣大魚,日後等她倒黴了,再爆出她是由申家送的,那才是真的厲害,現在且讓她得意些日子吧。”
可春桃不禁問道:“您說的固然是這個道理,可侯爺也太勢利了吧?”
“你呀,這男子天下就沒幾個不把前途前程個人利益看得比女人重要的,李冠對關蕙卿以前看著多癡情啊,拒絕多門親事,但你要他不來京裡會試,為了關蕙卿放棄前程,隻願意廝守,你說他願意麼?”
這樣說春桃就明白了。
東安侯就是再寵妾侍,但方惟彥身份高,大有出息,日後是能振興方家的,就是為了這個兒子,徐氏做出再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東安侯還會替她掩其罪,怎麼可能為了梅姨娘得罪徐氏。
就像前世蜜娘能夠上位,但好在阮皇後無子,若她有嫡子,她能夠到那個位置就不是很容易了,即便阮皇後無能太子不會無能,要一並除去可就難上加難,再者徐氏也不是阮皇後那樣的人,她本人還是頗有算計的。
退一萬步說即便東安侯真的色令智昏,方惟彥是翰林,天子近臣,東安侯要做什麼,天子指不定還會問方惟彥,方惟彥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到時候爵位被削了,徐氏還是能靠著兒子做誥命夫人,東安侯卻是千古罪人了。
這後麵的話蜜娘就沒有再延伸了。
梅姨娘協理管家很順暢,都是徐氏手上的規矩,徐氏也在東安侯前麵誇她,看著妻妾合歡,東安侯自然覺得也好。
申氏就不那麼高興了,她敲了敲桌子:“我料定方惟彥之妻是個沉不住氣的,現在看著梅姨娘這般,居然沒什麼反應。”
她要是有反應,說明方惟彥根本不是那麼淡泊名利,日後也沒臉在侯爺那裡佯裝公正。
既然如此,那還是盯著方惟鈞。
方惟昌也同意:“現在我們安插了一些人過去,就像徐氏以前盯著我們一樣,我們也要死死的讓人盯著方惟鈞,隻要他有一點不軌,就鬨大。”
說完之後,方惟昌又問申氏:“這個梅姨娘靠譜吧?”
申氏笑道:“你就放心吧,她爹娘都捏在我們申家手上,之前徐氏故意不給錢給二弟,以至於他鋌而走險,這次咱們也讓她和她兒子嘗嘗苦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