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一夜都沒怎麼睡好吧?”方惟彥看著她青黑眼窩,心疼的不得了。
蜜娘歎氣:“惟彥,做娘親好累啊。”
蜜娘之所以敢和方惟彥這麼說,因為她知道方惟彥真的能理解她,而不是那種張嘴閉嘴就彆的女人都能生,怎麼就你不行,或者是什麼農婦在田裡都能生,怎麼就你這麼嬌氣。
這樣的男人,蜜娘早就和他生分了,還不如守寡。
方惟彥替她按頭和脖子:“無事,等會兒你就在房裡歇著,我去太太那裡說一聲就是了。”
“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很擺架子呀?”蜜娘還真的不是那種嬌氣的人。
方惟彥失笑:“你安心把孩子生下來,在她們眼中就是大功臣,何必在乎這些細枝末節的。反正在我眼裡,你是最謙和的,從不拿大,況且太太那裡有我呢。”
蜜娘笑眯眯的:“你這樣誇我,又替我在太太那裡兜著,我怎麼謝你呢?”
“等你肚子裡孩子生下來,我再告訴你。”方惟彥曖昧的撫了撫她的唇。
本來孕期就很敏感,蜜娘才不管那麼多,拉著他的手放自己唇裡……
方惟彥這樣的童子雞,才開葷沒幾天,哪裡經得住這般引誘,隻覺得自己渾身發顫,恨不得就地正法,但是看了看她的肚子,還是忍住了。
他這樣從不出口惡言的人,都忍不住捏了捏蜜娘的臉蛋:“小壞蛋。”
“我也可以幫你。”
方惟彥連忙道:“不行,你的肚子這麼大了,彆真的傷到自己了。”
“傻子,也可以這樣的。”蜜娘的手緩緩下移,勾唇一笑。
……
一室旖旎之後,蜜娘打了方惟彥一下:“人家手都酸了。”
方惟彥從來沒想過原來做夫妻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不是相互算計,也不是相敬如賓,更不隻是延綿子嗣,而是相親相愛,肌膚想起,比什麼都好。
他緊緊的抱住她:“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和你在一起。”
可惜剛說完這話,就有人找他,隻聽常壽在外邊道:“錦鄉侯世子韓奇說有事找您。”
蜜娘拉他的衣擺:“舍不得,舍不得你走。”
“一炷香的功夫我就回來。”方惟彥終於也體會到了相思難耐,一刻都不想分開。
蜜娘也覺得奇怪,她以前是非常鄙視那種黏黏糊糊,離不開男人的女人,甚至覺得非常矯情,可是現在,她好像也變成了這樣的人,可這種感情和心動,卻很令人著迷。
也沒什麼不好的。
有時候你不怕死,是因為世間再沒有你牽掛的事情,也沒有人惦記你,就像她前世不喜看大夫,反而覺得看大夫麻煩,因為她在活著的每一天能過的好,就已經不奢望了。
可你有了喜歡的人,就希望能夠多活些日子,能夠和喜歡的人相伴到老。
“去吧。”蜜娘看著他道。
錦鄉侯世子韓奇生的一表人才,在勳貴中也是數的著的,隻是因為錦鄉侯府當年旁支作亂,所以還曾經流落民間過,但流落民間並沒有讓他變得落拓,反而使他如洗髓一般,站在方惟彥跟前如青竹般出眾。
方惟彥平日和他有些往來,但是並不深,前世韓奇和其妻周氏都是倒當時還是皇貴妃的阮太後,阮太後掌權後,此二人被流放三千裡外。
當然,現在蜜娘是他的妻子,和錦鄉侯府也就沒什麼關係,他不知道韓奇找他做什麼。
韓奇一聲墨綠色的圓領袍子,他仿佛滿腹心思,先是寒暄了一二:“大行皇後過世,不能舉辦宴席,你我兄弟二人竟不能早早相見。”
“今日是初一,韓兄這般上門,不知道找弟弟我什麼事情?”方惟彥卻懶得和他繞圈子。
韓奇心道,他沒想到方惟彥居然也變得這麼爽快了。
他們這等勳貴人家的子弟,要說正事前,常常都是寒暄一刻都是時日少的,通常會到最後才委婉說明自己的來意。
但既然方惟彥這般說了,韓奇笑道:“興許世弟知曉有一女子於我有救命之恩,她和我之間情投意合,娘娘也準備賜婚的事兒?”
這件事方惟彥前世就聽說過,勳貴之家起初都當笑話看,但這樁婚事是皇後做主,那周氏還生了一對龍鳳胎,聽聞八字很好,是個有福之女,當然,方惟彥也不信這些怪力亂神,阮皇後當初被選中也是說天有異象如何,後來阮皇後都被逼的廢後了,又有什麼用。
福氣更是笑話,阮太後最後整的爵位都沒了,都流放了,再讓人羨慕的龍鳳胎都是罪人之子,又有什麼用。
“有所耳聞,隻是此事世兄找我這是……”方惟彥也不明白為何找他。
韓奇笑道:“我聽聞弟妹和宮裡的麗昭儀關係極好,現在宮中她的位份最高,當時我們這樁婚事,如果由她在皇上那裡說上一句,我想就水到渠成了。”
這話沒的讓方惟彥無語,他道:“我家夫人大腹便便,況且,她也不能進宮啊。”
當年,蜜娘差點進宮,以蜜娘的相貌,若是被皇上看上了如何是好,方惟彥就是再厲害,也爭不過皇帝啊,再者,蜜娘有身孕,現在連走路都難受,晚上覺都睡不好,哪裡有閒工夫管彆人的事情。
韓奇連忙道:“如今還在皇後孝期,我也不是那麼不懂事的人,雖然她不能進宮,但是阮家的人可是能進宮的。說起來,我聽周女官說過,她和你家夫人還曾經是同窗呢。”
“可我怎麼從未從我夫人嘴裡提過周女官?不好意思,世兄,這個忙,我怕是幫不上,若不然你去瀚海公府問問吧。”
方惟彥隻聽蜜娘提起過郭氏還有陶淳兒,連商賈女出身的計價都提起過,再有嫁到漢陽的洛家,這周女官他倒是不知道。
韓奇繼續道:“我知道讓你夫人幫忙這實在是很冒昧,但你不知曉,家父家母並不同意我娶周女官。”
錦鄉侯夫妻要是能夠同意周福柔嫁進去,才是真的有問題,救命之恩可以用彆的方式去報,也不是非要以身相許。
現在周福柔最大的靠山阮皇後已經故去,她隻是一個農家女,能成為侯府世子的夫人嗎?若說續弦還勉強,原配正房是真不行。
當然,方惟彥覺得自己雙標,如果蜜娘是女官,他可能會娶。
因為她不一樣。
若蜜娘喜歡她,可能早就想辦法定下來了,就像她那次被阮家送進宮去,他在幫忙,她也能靠自己脫身。
方惟彥垂眸:“此事我夫人怕是無能為力,她隻是出身阮家旁支,況且我如今官位低,她也進不了宮。”
“世弟,此事若成,我必有厚酬。”他從袖口拿出一遝銀票來放在桌上。
方惟彥搖頭:“不是這個,而是無能為力。”
很直白的拒絕了,其實這並不符合方惟彥平時的為人,他性情從來都平和,即便拒絕彆人也不會如此,難得像今日這般。
韓奇瞬時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說完抄起銀票就走了。
等方惟彥回來,蜜娘聽說了此事,嬌笑道:“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拒絕的這麼徹底。”
“瀚海公府都不幫忙,要你為她去跑什麼?你養胎要緊。”方惟彥挑眉。
這樣的方惟彥讓蜜娘覺得特彆有男子漢的氣概,這大概是蜜娘又發掘了他的另一麵,平日裡他太溫和太周到細致,以至於蜜娘總有一種錯覺,他是妻子,她好像才是丈夫一樣,但是現在,他這樣的神情,讓蜜娘投進他的懷裡。
有點霸道,有點可愛。
總之,情人眼裡出西施,什麼都好。
不過,蜜娘也讚同方惟彥的決定:“雖說為尊者諱,但你不懂阮皇後這個人,她總說宮裡是牢籠,拘束住了女孩子,可她自己卻很享受皇上的寵愛,甚至為了皇上拚命吃生子藥,她知道皇上想要個嫡出的皇子,她的身子之所以這麼虛弱,大部分都是為了生孩子弄出來的。其實皇上對她一點兒也不好,我們進宮也就看到皇上來了一次,她都非常滿足了。”
“她自己處境不好,不為身邊為她累死累活的人考量,卻為那些沒什麼大用,也沒幫她什麼忙的人無限的好。曾經她身邊有個大宮女,就是之前我家送她出嫁的那位,為她做了許多事,她從未提起要讓她嫁人。可周福柔呢,她和我曾經在女學同過一年左右,除非嘴巴甜點,沒有其他優點,皇後身邊還有個宮女叫流蘇的,雖然奔了些,但是對她忠心耿耿,皇後卻對她沒有任何安排,隻安排周福柔。我才不願意為她們奔走呢,反正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有時候蜜娘也不知道阮皇後是出自一種什麼心理,對明明就很忠心她的人,反而棄若敝履,對那種剛認識沒幾天的,又好的不得了。
她雖然死了,但是曾經帶給她的傷害卻是存在的,蜜娘對周福柔也懶得計較了,因為她很清楚阮皇後死了,周福柔最大的靠山也就沒了。
宮中
昭明宮中燈火通明,永隆帝正來宮裡陪範玉真用膳,範玉真因為在皇後喪期還穿的很素淨,這頓飯吃的情意綿綿,天子本來就對範玉真感興趣中,又兼範玉真無欲無求,永隆帝三不五時就會過來昭明宮陪她吃飯。
範玉真一襲白衣,頭戴儘管,仿若觀音一般,尤其是氣質如蘭,溫柔的令人心醉。
“陛下,臣妾原本想親自下廚做幾道您以前愛吃的小菜,可嬤嬤們都攔著,等日後孩子生下來,臣妾再給您做。”
永隆帝笑道:“你呀,先照顧好自己再說。寶寶今天在肚子裡乖不乖?”
範玉真笑道:“陛下,他很乖。”
二人又一起欣賞名畫,她們都是很有鑒賞能力的人,很能說到一起,範玉真非常有才華,即便捧人也捧的毫不留痕跡,進宮幾年,彆的本事沒長,但是察言觀色的本領要比在阮家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