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蜜娘就覺得自己不用猶豫了,因為在常夫人的爽朗之下,徐氏差不多就已經定下常小姐了。
因為家裡有個嬤嬤,擅長看相,徐氏就悄悄找她來看了一眼,那位嬤嬤就說常家小姐是宜男之相,況且還有東安侯據說和常將軍相談甚歡。
這種情況下,蜜娘就不再多嘴了。
反正現在侯府局勢已定,方惟彥日後和她也要搬出去,方惟鈞繼承爵位,這麼一想,她也就釋然了。
隻是在方惟彥回來的時候同他說了一聲。
方惟彥以為自己聽岔了,他近來升了侍講,忙碌的很,家裡的事情因為弟弟已經是世子了,他就沒有再像以前那樣關注,他自己還有兒子要關心,尤其是羨哥兒精力十分旺盛,但腦筋又極其聰明。
妻子每天教完,還會讓他教,他還沒辦法控製一個小孩子,妻子嫌棄他沒用,天天焦頭爛額,哪裡還有空管弟弟,說真的,管小孩子比什麼都累。
因此他又問了一遍:“是誰?”
“龍虎將軍常家,他們家和公公關係挺好,我看太太對常家姑娘很是滿意。”
常家?常德妃。
常德妃雖然家世顯赫,手段不俗,但寵愛遠在還為賢妃的蜜娘之下,最明顯的就是聽說臣婦們送禮都往賢妃那裡送,賢妃還一直無子,常德妃不停的生,但是貴妃位就是空著也不給她。
以前方惟彥還不解,現在他和蜜娘在一起才知道她真是人如其名的蜜罐子,怎麼可能有人會想離開她身邊。
“他們家願意把女兒嫁給惟鈞嗎?”
大概因為他自己也娶了前世的阮太後,方惟彥感覺膽子也大了很多。
人家願意嫁,如果爹娘覺得可以,惟鈞也沒問題,他一個兄長哪裡能管那麼多。
蜜娘笑道:“我看常夫人的樣子是很親近的樣子。”
“再者,常夫人生了五子女,人也爽朗,生的高大健壯。太太看起來和常夫人可能說到一起去了。”
方惟彥挑眉:“那感情好,你就彆管那麼多了。”
不過,想起前世聽說有段時日,常德妃讓家裡人上書抨擊皇上獨寵妖妃冷落大皇子不敬皇後雲雲,這二人結了梁子的,常家人甚至還找到他,要上奏雲雲。
這輩子沒什麼利益衝突,但是若脾氣不和也不大好。
想到這裡,方惟彥安撫她道:“再者,我們總是要分出去的。”
彆看現在五世同堂,其實方家長輩們年紀都很大了,方惟彥自己來說,他也不願意住在侯府。他現在有時候請朋友吃飯,都隻能在外麵吃,因為很多清流讀書人,不願意沾染朱門富貴氣,正因為方惟彥了解,所以反正日後也是搬出去住的,惟鈞的媳婦好不好,也不過就是逢年過節打交道。
“分家?”蜜娘看著方惟彥道:“是不是代表日後我不必天天請安,咱們倆可以廝混在一起,日夜不起都成。”
“咳咳,咱們倆在一起時堂堂正正的,什麼廝混,叫親近。”
“你這麼會說,今天你教兒子,昨兒他在那扭來扭去還是我一巴掌就老實了,你根本管不住他。”
想起羨哥兒,方惟彥頓時沒什麼精神了。
蜜娘哈哈大笑:“還好你現在遇到的是羨哥兒,我小時候比羨哥兒熊多了,你要是我爹爹,肯定製不住我。”
其實小孩子也是很會看臉色,很會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他們也有種天然的情緒,也很狡黠,甚至是無意識的狡黠。
可大人縱容小孩子就會放肆。
比如哭鬨能得到東西,得逞一次,小孩子就知道哭鬨這種法子是很有效果的,以後就拿這一套來對付大人,像蜜娘就是不會讓他得逞,而且一定要改正他這種壞習慣。
不管是乳母還是方惟彥,甚至是婆婆,她都會反駁。
因為他們現在都寵他,不教他正確的道理,日後孩子被寵壞了,成了紈絝,她作為母親首當其衝。
方惟彥小聲道:“你小時候真的比羨哥兒還厲害?”
“那可不是,主要是我做錯了,我娘也不說我,後來我自己慢慢長大才覺得這是不對的,但我也不怪我娘,因為她很長的一段時日,大概好六七年吧,都隻有我一個女兒,肯定對我視若珍寶。”
蜜娘說到這裡,突然覺得自己重生回來很有意義,現在的爹娘,爹爹當了官,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母親則兒女雙全,再也不必像以前那麼辛苦了。
“我以後也會視你若珍寶的。”方惟彥認真道。
蜜娘捂嘴直笑:“那你要分的清是非曲直就好,不要什麼都覺得我是對的。”
方惟彥微笑。
此時,方惟鈞正奉母命送常家人回去,常將軍已經喝的酩酊大醉,他是個性情中人,雖然粗中帶細,但和老朋友見麵,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一下就喝多了。
常夫人五個兒子都生的像她五大粗,皮膚黝黑,很少有方惟鈞這樣年輕英俊,卻又不是白斬雞類型,上馬下馬說不出的精神好看,再者他身上有東安侯世子的身份,前呼後擁,更增加光環。
常夫人非常滿意。
方惟鈞則是任憑爹娘為他選,反正他也不能做主自己的婚事,就像他哥哥也不能做主自己的婚事,無論是選誰為正妻,或者退婚,都不是基於他本人的意誌來考量的。
送常家人到了府邸之後,常夫人熱情道:“惟鈞不若進去我們家坐坐。”
方惟鈞笑道:“嬸子客氣了,常叔還醉著酒,還是先讓他老人家回去歇著吧,日後我再上門給您請安。”
他上馬的動作也很瀟灑,走了老遠,常家人還看著他揮馬前去。
常夫人和常小姐一起進門,剛進二門,方才還文靜的常小姐突然暴走,把頭上釵環卸下來,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水,方才覺得自己緩過來:“娘,今天真累,比我騎馬還累。”
常夫人用手指戳了她一下:“你可消停些吧,今日去侯府,你看看人家那些小媳婦們,個個都規矩的很。”
隻不過,常夫人皺眉:“就是嫡出庶出有些不分,你看方家那個大兒媳婦倒是什麼事情都在她們家四奶奶的前頭,我可是打聽過的,東安侯府為了爵位爭個你死我活,但今日看都還不錯。”
能混到二品武官的地位,常家人顯然不是外表看到的那樣。
她們還是粗中有細,能管中窺豹。
常雨珠笑道:“娘,我聽姐姐來信跟我說這大戶人家最擅長的就是表麵和氣,不像咱們久在邊地,雖然爹爹官位不低,但是我們在邊地可沒這麼多事情。我最怕的就是這種表麵和和氣氣,其實暗藏洶湧的。”
她喜歡縱馬,喜歡在沙漠上騎駱駝,偶爾還晚上和哥哥們紮個帳篷,在外邊歇息。
那個時候玩兒的很開心。
但是進京後,她走路都不能跨出大步子來,吃飯也不能說話,沒意思,真的是太沒意思了。
可家中爵位已經沒了,大哥接替哥哥鎮守邊關,姐姐沒都為了常家努力,她從小就享受常家最好的教育,姐姐們出生時,父親隻是把總,官位很低,家中哥哥們多,仆從不夠時,姐姐們還要勞作。
到了她這裡,父親已經是正品定國將軍,能請得起先生教她讀書識字,玉堂金閨養出她這個嬌小姐來。
她不能隻為自己著想。
常夫人也道:“東安侯這樣好的親事,你爹說東安侯早年和他一起同生入死,是個了不起的漢子。世子方才你也見到了,禦前護衛,一表人才,還有他嫡親的嫂子,也是客氣有禮。他親兄長方惟彥,我跟你在京裡的二姐打聽過,說他人品非常的好,自然,若不好,也不會連爵位也讓給弟弟,可謂是兄友弟恭,沒有人不誇獎他哥哥的。”
“那也未必是真好。”常雨珠不相信這世上還真的有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