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科道誰不參啊?
王三娘就在這個時候回了娘家,王大人一看到這個三女兒,整顆心就放下來了。
“三娘子,你可是回來了。”
以前王三娘在家中沒什麼存在感,嫡母無視,父親也是漠然,現在倒是對她這也殷切,王三娘垂眸“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
“官場本就是水至清則無漁,有時候你完全不收,彆人如何看你,你爹我怕是這官都做不下去了?”王大人說的也是事實。
他又問“元輔如何說?”
王三娘道“您先不必著急,此事元輔自有定奪。隻是您和母親日後也要多加留心些,萬一再被人抓到把柄,該如何是好?尤其是母親那裡,原本不該我一個外嫁女說,但分明是母親當初不對,非要把孫子帶在身邊,又對祖母也不慈,哥哥也不過是送母親去莊子上了,難道這就說哥哥不對了麼?”
嫡母身份是高,但是串聯外人搞自己的兒子女婿,簡直不容於世。
王三娘的意思很明顯,與其讓嫡母再出去生事,還不如早做決斷,現在若是去了,家裡人還能丁憂,三年五載這樣的事情就沒人記得了。
她的意思當然就是要先保大哥比較重要,父親已經年歲不小了,再往上走,因為不是翰林,也不可能入閣,連稱為部堂都很難,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的哥哥走仕途。
王大人卻震怒“你這說的叫什麼話呀?若非是你們牽連,我做了這麼多年官,小心謹慎,會被人牽連嗎?還不止是我,元輔的好幾位門生都被彈劾了。”
他家的事情,還容不得一個小庶女插手。
你是嫁的很好,但若不是王家,你怎麼可能嫁的這麼好?
你若是個平民,崔緹會娶你嗎?
王三娘冷聲道“那我相公做元輔時,你們事事都要他幫忙,如今倒好,分明是母親不對,爹爹卻還要包庇,將來哥哥如何呢?”
“實在是沒想到你如此喪心病狂,你母親雖然從小沒有把你養在膝下,但對你也算照顧了,你為何如此?”
王大人心道,現下你對嫡母如此,將來對我呢?
但王三娘又知道父親會同意,因為男人自私嘛,無一刻不是想到的自己的官位和子孫的前程,女人們他們怎麼在意。
……
重陽節時,王家守製,回到老家。
崔緹的相位依舊很穩,倒是陸如法在其中因為理念不和,他不顧永隆帝挽留,以身體不適,回鄉養老。
但陸如法分明正值盛年,顯然是沒辦法,政治理想得不到伸張,隻好歸鄉去。
李覃倒是依舊保存下來了,一直以崔緹馬首是瞻。
這些都是朝廷大事,對於東安侯府而言,徐氏要管控的事情,一是要防止各房鬨出人命來,居喪期間,是不允許納妾生子的,二是要開始清除翁老夫人固有的人。
這些和蜜娘都無關,她在意的是陸如法回家了,方惟彥再起複該如何是好?
居喪期間自然不能四處遊樂走動,她們幾人去莊子上都是打的為翁老夫人打醮的名義,方惟彥還時不時去道觀看看。
方惟彥自己倒是無所謂“就是沒有恩師,我也在京中有自己的人脈,況且我這個年紀,好些人可能連功名都沒有。”
“就是外放也說不定啊。”
外放?
蜜娘搖頭“那怎麼成了,翰林院多清貴啊,你何必從清流到濁流去呢。而且除非是你犯了錯,才有可能去,以你為官的謹慎,就是崔緹針對你,也抓不到你的把柄。”
這話倒是真的,方惟彥和內官都不怎麼往來,平日連蜜娘作為枕邊人都抓不到他的痛腳和弱點。
無論是處理家庭紛爭,還是外麵的事情,他從不露出任何馬腳。
方惟彥卻不言語。
前世,原本今年也是派他外放,但是因為他得了一種病,就是曬不得太陽,曬多了就上吐下瀉以至於整個人虛脫,放多少冰都不成,反而冷熱交替還得了風寒,以至於無法起身。
但今年因為蜜娘要去莊子上,他們幾人在莊子上心情舒暢,根本就沒有像之前那般得病。
因此,他身體好的很。
況且,他從未任過外官,前世也是如此,缺乏實務經驗,這輩子若能外放,對他而言也是好事,再者,前世他未去,派去的是鄒雲鶴,還引起了很大的民憤。
在此事件之後,大大小小的起義源源不斷,後來又經曆幾場大戰,以至於國家氣數將儘,之後英宗即位,英宗年紀雖小,但阮太後執政,她字也不大認識,但卻是個聰明人,尤其是她很支持道家的黃老之術。
也就是治大國如烹小鮮,五年之內不收賦稅。
起初過的很艱難,但是後來就慢慢國運扭轉過來,而且她本人不像永隆帝那般喜歡玩平衡,大多數時候,她信誰就是誰,不曾更改意誌。
甚至到英宗前幾年因為貴州苗亂,朝廷無法控製,安南不向大雍俯首稱臣,甚至連一向視大雍為父母國家的海東都妄圖自立,阮太後背負了一身罵名。
現下看來國家休養生息反而是對的。
當初被罵到眾人以呂、霍之亂比喻阮氏,但她依舊我行我素,而且她很不喜歡用文人,更喜歡用乾臣循吏。
可現在永隆帝妃嬪中,並無出色人選,連國本也無法定。
將來會如何他不知道,但能夠以他之力,力挽狂瀾不說,慢慢改變也不是不行。
比起方惟彥滿腦子的國家大事,蜜娘除了服喪之外,也偶爾聽些八卦,比如定二奶奶就上門道“我們昨兒進宮去看娘娘了,德妃娘娘身子骨倒是極好,仿佛又懷上了。”
範玉真又懷了,這倒是個號消息。
“那到時候可否能升為貴妃?”跳過淑妃,升成貴妃,也不是不可能。
定二奶奶道“若是這樣倒好了,阮老夫人怕也是這樣的心思,隻是這樣的事情都在於皇帝之心。”
咱們這位皇帝可不是普通人,他喜歡你,就是一個民女也封了婕妤,若他不喜歡你,就是四品指揮僉事的女兒也隻封個低階嬪妃。
一切以他的喜好為主。
“不管如何,用心服侍聖上,將來才會有自己該有的。”蜜娘也隻能這麼說了。
但宮裡德妃有了身份,瀚海公府知曉方惟彥不日可能為日講官,天子近臣,因此往來很殷切,即便方惟彥拒絕幾次,瀚海公府仍舊以厚禮相交,當然用的理由也很充分,畢竟蜜娘是他們阮家本族人。
外人不知道這些,都高看蜜娘幾分,常雨珠本以為自己身份最高,如今見瀚海公府對蜜娘這般禮遇,暗自很嫉妒,就像她娘說的,翁老夫人身藏巨富,那麼多錢,就分了那麼幾件三瓜兩爪給她們了,徐氏實在是太偏心了……
還動不動就說什麼這個爵位是方惟彥讓的,有本事你彆讓呀,還不是不舍得自己的仕途。
總是充什麼好人。
自古一山不容二虎,但一大家子人,現在要分家為時尚早,常雨珠無限鬱悶。
不過,很快常雨珠就高興了,因為方惟彥丁憂起複之後,居然被外放了。
眾所周知,翰林院是清流,外放是濁流,從清流到濁流,常雨珠可太高興了,她終於可以不受那個婆娘的氣了,天天被比著,是個人都受不了。
現在方惟彥要被外放了,再回來還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常雨珠恨不得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