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凝初總以為他對自己還有些情誼,卻不曾想,他居然如此惡語傷人,她怔怔的看著他,一時覺得無解。
顧望舒有些後悔,但他為人向來自負,從不認錯,故而道:“你自己想明白就好,不要妄想離開這裡。”
“可我不可能一輩子為禁臠?”她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有些難過。
難不成她要一輩子做個無名無姓的外室不成。
顧望舒往日精明強乾,但現下他惱怒她離家出走,總想給她個教訓,他已經喝齊家女子退了婚事,將來他的身邊還不是隻有她一人。
現在要他明媒正娶她,那肯定是不可能,倒不是他不敢,而是她的身份,讓她在上京寸步難行。
將來,等他報了母仇,才有可能遠走高飛。
況且,君恩深重,他也不能辜負陛下。
他走之前,交代下人一定要看嚴實了,之前同情簡凝初的下人,都被打了板子,管家正懊惱,不敢違抗。
簡凝初內心一片悲涼。
她的痛苦蜜娘並不知曉,因為她自己也有一樁事情要忙,原來李夫人給玉恒介紹了一門親事,這說的人家門第還頗高,是京西轉運使的女兒。
這家以前也是宰輔門第,現下又管漕渡鹽鐵,實在是一門非常好的親事。
當然,門第隻是一回事,她也要打量這姑娘如何,否則,就是門第再高,人不好,豈不是害了自己的親弟弟。
她頭一次這般,還有些緊張,不免同方惟彥道:“你說那女子我萬一看走了眼,可怎生是好?”
說罷,又幽幽歎了一口氣:“再有你說咱們倆個小哥兒雖然年紀小,可將來也要挑媳婦,想到這裡,我真是煩惱,日後你挑吧,我就不挑了,我真是怕以後相處不好。”
方惟彥暗自吐槽,前世阮太後和兒媳劉皇後相處的就不好,劉氏曾經對左右吐槽,賊婦不死,吾安能為後。
和蜜娘相反,他在外人緣不錯,於人情世故上極為精通,但自家這位娘子,大部分時候尚且能忍耐,但性子有些好強,甚至時常語出驚人。
故而,對這樣的人,他當然是奉承啦。
作對是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作對。
因此蜜娘這般說的時候,方惟彥還道:“你是有識人之明的人,怎麼說這也的話,老泰山和嶽母赴任之前,就已經把兩位舅兄的親事委托於你,自然也是相信你,無須想那麼多,李夫人是何等人,她能夠介紹,想必也不會差的。”
“那也未必。”蜜娘想起前世李家的做法,到最後還娶了關蕙卿。
方惟彥笑:“你總得去看看才是,若好,將來你和玉恒的關係也更親近。”
蜜娘頷首:“這話說的倒是很有道理。”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是把自家弟弟喊過來,玉恒和蜜娘關係一向還算不錯,但蜜娘及笄就成婚,後來玉恒一直在讀書,雖然有往來,但蜜娘也不知道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想的什麼,故而就找他過來問問。
“咳咳,你坐下吧,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玉恒坐下,雙手置於膝蓋上,作傾聽狀。
隻聽他姐姐問道:“你也彆扭捏,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樣的事情你也該想想,自然不是讓你想,我隻來問你,你中意何種女子?”
饒是玉恒平日看起來淡然的很,現在都臉微紅:“姐姐,我……”
“彆扭捏,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馬虎不得。”
玉恒沉吟了半天才道:“性子要賢淑,賢惠,孝順,生的也不能太醜了,也不能目不識丁……”
蜜娘又聽他說什麼也不能太瘦不能太胖,心道你要求也真不少。
“好,我大概知曉了,不過,世上的人難有十全十美的,我也不可能給你找個完人來,但肯定也會找個不錯的人家的。隻一條,李夫人介紹的這位轉運使的小姐是庶出,我們家不是那種挑人家嫡庶的人家,況且我聽說那家都是一樣的教養。”再有蜜娘還不曾說的是,自古妻賢妾美,就她所見到的,小妾生的孩子多數比正室生的要好看不少。
她娘家也不是什麼豪富之門,若真的娶一個脾氣大的,也不一定是好事。
玉恒忙道:“姐姐也太小看我了,隻要家風好,嫡庶有什麼區彆。若是那等不好的人家,才事事作踐,這樣人家的小姐,就是身份再高貴,我也不要。”
蜜娘微微點頭:“這倒是很有誌氣。”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蜜娘在李家同江夫人見了一麵,江夫人也是出自名門,丈夫年少及第,她本人約莫四十多歲的婦人,保養的很不錯。
隻眉頭有一道縱紋,看起來脾氣興許不是那麼好,故而常常皺眉。
但行動舉止倒是難得的客氣。
她身旁坐著一淺粉衫子的少女,這姑娘旁的不說,一雙眼睛難得的透露出安寧之意。
江夫人倒是有些驚豔於蜜娘的美貌,心道怪道老爺在李家看到阮家大公子後,就告知她想為八娘說親,原來如此。
李夫人是介紹人,故而發起話題:“蜜娘,你素來愛彈琵琶,這江家八小姐也是一樣。”
蜜娘聞弦歌知雅意道:“您快彆這麼說,我那點都是假把式,這些日子因為家中事忙生疏了不少,不知道江八娘子彈到哪一曲目了?”
這也是一等考較之語,閨閣女兒,若無恒心,將來必定也是管家也難。
江八娘道:“回學士夫人的話,小女如今不大成才,才學到《昭君出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