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解釋楚雲聲還算理解。
但聽起來還是有些邪門。
楚雲聲這一個月以來表麵上是忙著賺錢,但實際上有關池周周和霍文的事他也沒少打聽。畢竟他現在是得罪了這倆人,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咬上一口,所以他也是做了一些準備的。
“天都快亮了,先睡吧。”
楚雲聲看裴止玉累得有些睜不開眼了,就吹了蠟燭,帶人躺下。
“你身上的問題等去了京城,我們一起想辦法治好。”一片漆黑中,楚雲聲的手掌輕輕貼著裴止玉細滑的肩背,“你不用心裡難受,也不用多想,我沒想戲弄你……”
他在暖融融的被窩裡親了親裴止玉的額頭,低聲道:“我是喜歡你。”
裴止玉原本昏昏欲睡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他怔了下,枕著楚雲聲肩膀的脖頸僵了僵。
過了半晌,才慢慢轉動了下,貼上了楚雲聲熱燙的肌肉。
兩個男人說喜歡,不是病嗎?
他眼神暗了暗,在楚雲聲起伏的呼吸聲中慢慢閉上了眼。
楚雲聲當然聽得懂裴止玉劃清界限的暗示,也更聽得懂這暗示底下藏得很深的依戀和心動,所以他絕口不提高考後的補償之類的,該怎麼樣還怎麼樣。
第二天兩人起來後,楚雲聲沒早早拎著他的麻袋去撿破爛,而是打算在冬天真正到來之前,先給裴止玉修修這破屋。
修到一半,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鬨聲。
“小裴醫生!小裴醫生!”
一個粗獷蒼老的大嗓門男聲隔著老遠傳了過來,火急火燎的。
旋即牛棚的大門就被咣的一聲撞開了,十幾個人急切地衝了進來,為首的是個五六十歲的莊稼漢,身材粗短,抱著個小孩子,黝黑的臉膛上滿是驚慌擔憂,進來一見著裴止玉,一雙眼睛立刻就亮了。
楚雲聲一眼就認出來的人都是老王家的,抱著小孩子的就是王大爺。
他心神微凜,不動聲色地向後掃了一眼,果然在跟來的人裡看到了後方的池周周和霍文。
“小裴醫生!小裴醫生你快看看我孫女!”王大爺衝到裴止玉麵前,急得語無倫次,把他懷裡的孩子亮給裴止玉看。
裴止玉忙放下手裡的活兒站起來。
“我孫女不知道咋回事,就暈了……發高燒!剛才還好好地在地頭兒上站著,咋就突然……小裴醫生,你看看,你給看看這是咋回事啊……”
王大爺焦急地說著,把懷裡的小女孩放到了院子裡的椅子上。
裴止玉蹲下摸了下小女孩的脈。
小女孩體溫很高,渾身皮膚燒得通紅,閉著眼昏迷,像是有些難受,那兩條小小的眉毛都皺在了一起。
周圍跟著王大爺過來看熱鬨的村民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小聲議論著,裴止玉把了會兒脈,拿起樹枝在地上寫:“王大爺,這病我看不出來,小圓像是感冒發燒了,又是像是吃了什麼……”
剩下的還沒寫完,村民們就突然往前擠了下,有誰一腳把裴止玉的樹枝給踩斷了,同時有人喊起來:“看不出來?”
“什麼看不出……我看是小裴醫生你不樂意看吧!一個感冒發燒的毛病,有什麼看不出看得出的!”
幾個大嬸陰陽怪氣地瞥著裴止玉:“哎呦,該不是心疼藥了吧。小裴醫生,不是我說,你爺爺在的時候可是救人的菩薩,那幾瓶那麼好的藥都舍得,你爺爺沒了,你就沒留下點兒藥?”
“隨便幾顆,還不就把人治好了……這麼小氣可不行啊,人命關天的,小孩兒要是高燒時間長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小裴,你可不能就隻想著自個兒啊,你看小圓燒得……”
一片吵鬨的聲音嗡嗡地湧了上來,把裴止玉整個人都淹沒了。他想反駁想解釋,但村民們情緒似乎很激動,不斷往前擠,他的樹枝根本沒有可以寫字的地方。
裴止玉站起來,眼鏡一歪,差點掉下來。
斜地裡伸出來一隻手,穩穩地扶住了裴止玉的肩膀。
楚雲聲毫不客氣地推開擠過來的人,按照裴止玉的肩往旁邊一站,冷喝道:“都給老子閉嘴!”
一群人急急火火地來,根本沒人注意到在旮旯裡修東西的楚雲聲,這會兒楚雲聲一聲吼,擠在前邊的幾個人直接被嚇得一蹦,一圈人齊齊往後退了一大步。
“大、大楚?”
前頭一個大嬸擠出一個尷尬又有點懼怕的笑,視線略帶驚恐地看著楚雲聲手裡拎的錘子:“你、你在這兒啊……那什麼,大媽地裡還有事兒,先走了哈……”
說著,這大嬸抱著自己的簸箕,一個轉身就遊魚一樣鑽出了人群,跑得飛快。
其他人也都是臉色一變,有幾個像是怕極了楚雲聲,連話都不敢搭轉身就走。
楚雲聲這一出場,眨眼之間,院子裡就剩下了三五個老王家的人,還有幾個看熱鬨的,當然,霍文和池周周沒走,隻是兩人的臉上除了驚訝,還有隱藏的怨恨。
楚雲聲也沒搭理這批人,垂手搭了搭小女孩的脈,又看了裴止玉一眼,才淡淡道:“吃了後山的毒蘑菇。”
說著,他掃了眼窗台上晾的藥材,撿出來幾樣,直接揉碎,輕輕掰開小女孩的嘴就塞了進去,順便舀了瓢水,往裡送送。
王大爺回過神來,想攔:“放開我孫女……大楚,你放開!你敢給我孫女亂喂藥……我打死你!”
這話還沒喊完,躺在椅子上的小圓突然挺起了身子,趴在椅子扶手上哇哇地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