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大神守則 12. (二合一)(2 / 2)

WZ第一階段的青訓隻有三個月,不合格的會被淘汰。

能入選固然好,實現了小外甥的夢想,不能的話,也還來得及去補補課業,不至於耽誤了學習。

作為韓服數得上號的路人王,薑兆的申請自然是批下來了,並很快就收拾行李,來了基地開始青訓生活。

不管是苦也好,累也好,不如想象的風光輕鬆也好,薑兆咬著牙,都沒有退縮。

沈暄早就考慮在退役的事,也想趁退役前為WZ物色幾個火種,因此天賦好又肯吃苦的薑兆就入了他的眼。隻是還沒等他將這枚火種留下好好培養,一個春節的功夫,薑兆就不見了。

紙包不住火,過年時薑兆請假去青訓的事到底被捅了出來,薑兆父母男女混合雙打,強硬地把薑兆關在了家裡,打電話給WZ,讓薑兆退出了訓練。

薑兆和父母說自己的夢想,說自己的天賦,說自己不會荒廢學業,但嘴皮都說破了,薑兆父母的態度依然不變,哪怕是薑舅舅都沒辦法,甚至還因縱容外甥被親姐姐拒之門外。

薑兆父母的態度強勢,薑兆也不肯低頭再做回乖乖子。

雙方僵持了幾個月,薑兆學都沒能好好上,最後薑兆父母實在無法忍耐,經人介紹,看準了潛星學院,打算把薑兆送去這所學校,好好戒戒網癮,將長歪了的孩子掰回來。

薑舅舅得知後,勸不了薑兆父母,就把消息提前透露給了薑兆。薑兆早聽說過戒網癮學校的可怕,求爸媽不要把他送走,甚至為此服軟變乖。但也正是因此,薑兆父母看到了薑兆變好的希望,並把這希望安在了戒網癮學校的頭上,於是仍要把薑兆送走。

薑兆到底隻是個剛成年的孩子,怕得很,在戒網癮學校的人上門時,嚇得直接跳窗跑了,腿摔斷了都不敢停。

他不知道該找誰求救,慌不擇路之下,借了個電話打給了青訓營的教練。教練接電話時,沈暄正在青訓營,聽到消息沒讓驚動彆人,就悄悄離開基地,趕了過去。

戒網癮學校的人開著麵包車追薑兆,最後把他堵在了酒吧街的小巷子裡。但幸好沈暄來得及時,救下了薑兆,將人帶到了醫院。

可沈暄到底不是薑兆的監護人,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如果薑兆的父母還是執意要把薑兆送去戒網癮學校,沈暄也很難處理。

不過沈暄在電競圈這麼多年,榮譽滿身,也並不恃才傲物,人脈自然就也廣,他聯係了不少朋友,最後花重金請了一個黑客,冒險曝光了潛星學院的部分內部監控,在最短的時間內舉報,將這件事徹底鬨大了。

利益勾結的團體破碎,潛星學院等戒網癮學校被沉重打擊,全部關停。

大多數父母雖有私心,但卻不是孩子的仇人。

事情曝光後,薑兆的父母也後悔不已,雖然還是不理解薑兆所謂的夢想,卻也不敢再聯係什麼亂七八糟的學校了。

沈暄也拖著傷手給薑兆父母做了很久思想工作,讓他們換個角度來看待電競,多去正視孩子的想法。

再之後的發展,到底是人家的家事,沈暄沒有再管,隻回了基地專心治手,隻偶爾還和薑兆有些聯係。

最初不和大家提這些,也隻是想著他看好薑兆,日後說不定能把人招進來成為隊友,沒必要讓嚴塘他們把他手傷退役的過錯都怪在薑兆身上,讓薑兆背上心理負擔。

救人這事,他完全是自願的,在那種情況,他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一個孩子掉進火坑,也不怪誰,也不求什麼報答,不需要多生事。

況且,就算手沒有受傷,他也是暗自計劃著退役的,隻是早一點晚一點的問題而已。

“就是這麼一回事。”

魏修文歎道:“薑兆他爸媽也不是真要把孩子逼上絕路,前段時間薑兆還給我發微信,說他爸媽給了他手機和電腦,又允許他上網了,還問他是不是真的熱愛這一行,想沒想清楚後果,看樣子是鬆動了。小孩兒還挺高興的……”

“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要是不信可以去問青訓營的劉教練,或者聯係薑兆家裡。”

說完,魏修文又看向顏翔,慣來溫和的眼神頭一次冰冷刺骨,沒了老好人的情緒:“顏少,我不管你是從哪兒弄來這些照片的,但這開局一張圖,內容全靠編,你是真敢編啊。事情鬨成這樣,我覺得也沒有多說的必要了,我會向俱樂部提出解約。”

幾個管理層臉都綠了,其中一個張了張嘴,道:“事情弄清楚了,那就回去再說吧。顏少和小楚,你們還開著直播呢,關了關了。”

管理話一出,直播間不乾了。

“不關不關,事是說清楚了,後續怎麼處理還沒說法呢,又想糊弄誰呢!”

“還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呢,嘖嘖,早乾嘛去了。”

“早不是那小老板占優勢嘛,A神是家醜,小老板不是唄。”

“等等,你們都沒注意嗎?A神和副隊都說要解約!解約!”

“解約怎麼了?我看A神和副隊就該解約,去哪兒都比WZ強。雖然我也是六年老粉,知道A神對WZ感情非比尋常,但WZ可是太不當人了,現在鬨出這一手,該不會真以為大家都忘了當初你們是怎麼對待WZ老人的了吧?薑元凱當初的微博可還沒刪呢!”

“當年,當年什麼事?薑元凱和WZ打官司那事兒?”

“先彆提當年了,快看微博!小兆弟弟發微博了!”

新瓜舊瓜橫飛之際,微博上認證為西瓜直播小兆弟弟的薑兆打破了數月沉寂,發出了一條微博,無數關注這件事的網友瞬間蜂擁而至。

“小兆弟弟V:A神,我在看您的直播,首先我要非常非常非常感謝您!您一直都是我的偶像,我的榜樣,現在又要加上一條,您是我的恩人。

我從小到大都是家長老師眼裡的乖孩子,努力學習,兩點一線,電視不敢多看,手機不敢多碰。或許我做過最出格的事,就是背著爸媽去網吧偷偷直播,去WZ參加青訓。

我喜歡War,喜歡比賽,喜歡和隊友並肩作戰的感覺,喜歡為自己的夢想努力的感覺。

其實青訓的時候挺辛苦的,我也沒有您說的那麼吃苦耐勞,背地裡也偷偷罵過教練,也想放棄過。我那時候總想,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啊,職業選手不是該將愛好當成工作,開開心心玩遊戲嘛,怎麼這麼累這麼難受呢,連我最喜歡的遊戲有時候都覺得膩了厭了,看著圖標連點開的**都沒有。

但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想起舅舅送我來時問我的話,你是一時衝動嗎?你是想逃避繁重的學業,去走捷徑嗎?你相信自己能忍受枯燥的訓練,和可能要坐的很長時間的冷板凳嗎?你能接受自己努力了也沒有結果嗎?

我又回想起自己給出的答案。

我是一腔熱血,但不是衝動任性。我是在走這條可能的捷徑,但不是為了逃避,而是為了追尋在大人看來非常可笑的夢想。

為此,我一定要接受枯燥的訓練,不如意的結果,可能被白白浪費的青春,以及各種無法完成夢想、與其失之交臂的痛苦。

我就這麼給自己打著氣,堅持了整整兩個月,然後毀在了放假回家的那一天。

被鎖在那間小小的熟悉的臥室的幾個月,我從來不敢開燈,就在一片黑暗裡縮在牆角,隻有這樣我才覺得自己是無堅不摧的,覺得自己有勇氣有力量去和父母抗爭,去讓他們理解。

黑暗就那樣浸泡著我,我生出很多極端的念頭,但最後又想到了青訓營還在等我的教練和隊友,想到了爸媽從小到大對我的好,我不該用一時的不理解去否定他們的愛。

但在知道爸媽要把我送去潛星學院時,我還是崩潰了。

我徹底心灰意冷了。

我求他們,他們露出痛苦的表情,卻依然無動於衷,認為我得了病,該治,治好了就沒事了。我告訴他們那所學校有多可怕,網上那麼多圖片,但他們卻絲毫不信,隻覺得是我為了不去潛星學院找的借口。

學院的人來時,我跳窗逃走了。

逃了一路,哭了一路,我不敢聯係家人,不敢聯係同學,最後絲毫不抱希望地打給了劉教練。

然後,A神來了。

在我被拖拽著,即將塞到那輛可怕的麵包車上時,A神來了,將我救了下來,用電競選手最寶貴的右手擋住了朝我頭上砸的一隻空酒瓶。

我也經常看電競新聞,好多營銷號評選過聯盟最值錢的一雙手,都說A神的手最值錢,至少價值千萬。

但A神當時毫不猶豫,用這隻價值千萬的手換了我這麼個話都沒說過幾句的陌生人。

再後來,潛星學院沒了,A神說通了我爸媽,我出院後,慢慢恢複了正常的生活。

我問過A神,手要怎麼辦。A神說傷得不重,會治好的,讓我不要有負擔,就算是彆的什麼人,他也會救,就算救了手治不好,要廢了,他還是會救。而且救了我,是他賺了,他年齡到了,巔峰期過了,他的夢想需要年輕人延續,用一隻打不了多久比賽的手,換一枚新的火種,難道不是劃算的買賣嗎?

我知道A神說這些是為了安慰我,但我也知道,現在的我除了歉疚,什麼都為A神做不了。

今天的事我在直播看了全程,我知道A神是為了我才一直隱瞞,我不想讓A神被汙蔑,現在說出來真相也是因為在去醫院之前,我已經和A神商量過了,我家裡已經同意了我的要求。

A神,如果當初您說的話是真的,那就請接受我加入您的新戰隊,成為一名小小替補吧。

您的夢想,也是我們這些小小的火種的夢想。”

三百六十行,皆是以新換老,代代更迭,薪火相傳。

沒有不滅的舊王,隻有新燃的火種。

小兆弟弟的微博量眨眼就過了萬,但第一條評論卻遲到了整整五分鐘,才出現。

所有網友都在消化著真相,也都在為字裡行間某些閃閃發光的東西感動著。

隻有楚雲聲在感動之餘,捕捉到了關鍵字眼,側頭看向沈暄,垂眸道:“隊長,你背著我又找了一個替補?”

沈暄睫毛顫了顫,覺得楚雲聲這話很像是妻子在質問出軌的丈夫外麵有沒有小三,所以還沉浸在和顏翔撕逼的情緒裡沒緩過來的腦子就自動反應,操縱嘴巴,脫口回了句:“沒有彆人,隻有你一個。”

楚雲聲抬眼,沉凝的情緒一動,莫名有些想笑。

等話音落了,沈暄才像是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猛地搶過楚雲聲的手機關了直播,乾咳道:“扯什麼淡呢,新隊缺人,你得打首發,替補當然得另找。”

楚雲聲嗯了聲,好心提醒道:“耳朵和脖子,都紅了。”

沈暄喉頭莫名一緊,貼著楚雲聲的半邊身子頓時火燒火燎起來。

他做賊一樣快速瞥了眼周圍的隊員和管理層,發現他們在看微博的時候就已經吵了起來,顏翔和黎柳不知何時不見了,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小動作。他稍稍放下心來,打斷他們,帶人回基地。

事到如今,稱霸War聯盟數年的WZ算是徹底散了,王朝沒落,以一種近乎可笑的姿態身隕,快得令人緩不過神來。

在網上鬨得沸反盈天的第三天淩晨,WZ俱樂部官方宣布隊長沈暄、副隊長魏修文、隊員嚴塘解約,離開WZ。

臉皮都撕破了,WZ乾脆連最後一麵子也都不顧忌了,宣布解約之後就把沈暄三人掃地出門了。雖然WZ不做人在先,但三人還是多少賠了一些違約金,掰扯了一個多月才掰扯完。

期間沈暄還東奔西走,和薑元凱一塊忙著新戰隊的事,偶爾閒下來,還是窩在楚雲聲這裡,等他治手。

沈暄也沒再詢問楚雲聲行醫資格的事,仿佛心生希望,也好像破罐子破摔了。

楚雲聲看著他眼底的青黑,清楚這段時間他遠比在WZ訓練時忙上千倍萬倍,但他也清楚,現在的沈暄已經與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初見他時的那種強撐出強勢殼子的黯然頹喪、心灰意懶不同了。

他不再是走到絕路的無奈無助,迫不得已,而是看到了真正的未來,重新擁有了煥發的力量。

或許是因為能夠被治好的右手,也或許是因為從薑兆這代年輕人身上看到的茁壯的火種。

等到一切塵埃落地,薑元凱早有準備的新基地也弄好了,一行人收拾收拾,終於住進了新家。

當天晚上,一群年輕人在基地慶祝狂歡。

酒杯舉起碰撞,吊燈的光折射出無數漂亮璀璨的煙火,一片歡慶中,楚雲聲聽到薑元凱的調侃:“隊長,後悔解約不?咱們現在這可算是辛辛苦苦好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錯。”

沈暄笑著,聲音灑脫無畏:“現在這叫……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