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閉關十年後我天下第一了 14.(1 / 2)

主菜終於端上了桌,楚雲聲稍稍提起了些精神,眼底流露出了一分不多不少的疑惑與好奇。

季靈眼波一掃,笑意嫣然:“原來葉姐姐當真不知此事,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說起來,這傀儡秘法也並非是什麼秘密,隻是如今知道的人少了,二十年前,這傀儡秘法可是曾在北漠武林闖下過赫赫凶名。”

楚雲聲這段時日惡補過許多江湖常識與武林往事,但這傀儡秘法絕不在此列。

況且,若此法真的曾有過那樣大的名氣,謝家作為擁有遊仙坐鎮的千年世家,調查此事怎會需要如此麻煩?

楚雲聲道:“我對北漠武林的過往有些了解,但卻未曾聽聞過此種功法。”

“這種事我可沒有騙葉姐姐的必要。”

季靈笑道:“葉姐姐不知道也是正常,這傀儡秘法原先可不是叫這個名字,且它出現的時間極短,就和那天上劃過的流星一般,曇花一現。創出此功法的人消失了,這功法無人繼承,也就自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

“能自創功法之人,皆是天下屈指可數的驚才絕豔之輩,此人又是何人?”楚雲聲仿佛真的被季靈的言語勾起了興致,有些詫異地追問道。

季靈也不賣關子,邊往嘴裡送了口酒,邊眼神異樣地低聲道:“此人呐,也確實是個驚才絕豔的人。葉姐姐沒有聽過操縱傀儡之術,但應當聽過北漠‘千絲繞’木悅心的名號吧。”

楚雲聲略一揚眉。

“千絲繞”木悅心,他還當真知道。

“二三十年前北漠的絕頂天驕,武林高手,散修出身,卻在三十歲之前入了定丹巔峰,高居當時的驚神榜第三位,可謂天資縱橫,力壓同輩。”

楚雲聲自腦海內翻找著木悅心的種種信息,淡淡道:“她在定丹之前都是獨來獨往,於北漠大雪山隱居苦修,在江湖上成名也隻有短短四五年,便突然失蹤,無人知她身在何處,又是生是死。”

“驚神榜記載,她所修煉的功法便是她自創的《千機九變》,她將其取名為九變,但實際在她消失前,此功法隻完成了前六變,剩下三變是為遊仙境而留。”

酒杯啪地撞在桌上,季靈低眉,笑容裡多了幾分莫名的嘲意:“可惜,她最後也沒能像其他遊仙那般的陸地神仙,水雲身,煙霞客,逍遙世間。”

楚雲聲目光一頓,看向季靈。

此言似乎……

沉吟了一瞬,楚雲聲開口道:“除非木悅心當年已然身死,否則以她的天資,邁入遊仙境也並非絕無可能。”

季靈歪了歪頭,眉梢高挑:“葉姐姐倒是看得起她。隻是這世間哪有順風順水一輩子的事情。武林代有人才出,再如何舉世無雙的天才,若未長成,也終究隻是這偌大江湖裡飄蕩渺小的蜉蝣罷了。”

抬手再斟滿一杯酒,她於下一句轉了口,不再提木悅心,而是道:“葉姐姐想必知道我要說的了,不錯,那傀儡秘法就是脫胎於木悅心的《千機九變》,而這也是我前來鄭家拜會的緣由。”

楚雲聲好似並未發現季靈在轉移話題般,頷首接道:“《千機九變》當年確實是隨著木悅心的強勢崛起而名聲大噪,揚威於北漠,但木悅心沒有弟子,此法失傳已久,如何與這傀儡秘法聯係在了一起?而這,趙姑娘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季靈目露追憶之色,歎道:“這,便要從我與玉宸哥哥的初識說起了——”

楚雲聲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靜靜地聽著季靈講述。

刨除掉那些兒女情長的小心思和他愛你卻不愛我茶言茶語,季靈所講的內容其實非常簡單,在楚雲聲腦中自動歸類一下,便隻有兩件事。

一是季靈與鄭玉宸最早相識於去歲寒冬,共同遊曆了兩個月,方才分開。

二就是季靈自稱,她來鄭家,隻是為了尋鄭玉宸幫忙找一個人,此人是她在江州東勝山一帶追蹤一個毛賊時遇到的。

因天機門也如其他許多門派一樣有《千機九變》的殘本,季靈又恰好對此頗有興趣,熟悉非常,所以一眼便發覺了這人功法古怪,有《千機九變》的氣息,但卻又好像與西域長生神教相似,能操縱他人心智,但又和長生神教的幻覺控製不同,更加詭異,於是懷疑這是一種脫胎於《千機九變》的傀儡秘法。

木悅心自創的《千機九變》修的本就是細如絲線的真氣,可以在交手的過程中纏繞對手,乾擾罡氣,若是雙方實力差距較大,也能短暫地控製對手的身體動作,甚至將自身真氣細細密密地滲入對手體內經脈,取代其真氣運行。

“天機門中存放著一本木悅心的武學手劄,記錄了她未曾付諸行動,也不為外人所知的一些有關功法的推算。”

季靈道:“在手劄上,木悅心曾說這種真氣運用的法子,若是能得以某種迷惑心智的藥物輔助,或有能使人成為傀儡木偶之奇效。當時我潛在義莊裡等著毛賊現身,便瞧見那怪人似是如此地外放真氣,影響著與他同來的另一人。”

“我實力不及他們,不敢妄動,但卻跟蹤了他們一段時間,知曉他們來了金陵。”

“所以待東勝山的事情一了,我便跟來了,想求玉宸哥哥幫我找到這怪人。控活人為傀儡,乃是邪魔外道之舉,人人得而誅之!”

若不是楚雲聲知道她就是魔道九仙宮的聖女,聞聽此言,恐怕得對季靈的大義凜然肅然起敬。

同時,他還留意到了這半真半假的話語中一個甚為明顯的紕漏。

他晃了晃有些空的酒壺,倒乾最後一滴酒液,道:“趙姑娘,木悅心這手劄江湖上並未有人提起過,應當隻是你們天機門的收藏,見過的人或也稱不上多,既是如此,這怪人從何得來的改千機九變為傀儡秘法的法子?”

“且依趙姑娘言下之意,這怪人必然是修了千機九變的,可此功法已隨木悅心的失蹤而失傳,此人又究竟是何身份,能習此功法?”

季靈道:“這些我也想過。”

“我猜測,這怪人,或是傳授怪人傀儡秘法之人,應當是木悅心曾經頗為親近的所在,所以才能知曉千機九變與那手劄所言。江湖小道消息,不是傳過一陣子木悅心當初離開大雪山,改烏仁圖雅一名為木悅心,便是因為她愛上了一名男子,並決定與其相伴一生嗎?”

“木悅心揚名的那幾年,江湖中人隻知道確有這麼一名男子,卻不知其真實身份,後來木悅心消失,這男子便也跟著不見了。”

季靈的這番話,透出了些刻意的味道。

要知道,木悅心當年隻是失蹤,是否身死,無人可以確認,那這傀儡秘法出現,最大的可能該是木悅心未死,那怪人就是木悅心本人,或是木悅心的弟子兒女。

季靈所說的一切,都建立在木悅心不存於世的基礎上。

她是怎麼知道木悅心是死是活的?

若楚雲聲當真就是一個初涉江湖的小世家之女,又完全相信季靈之前所言,那他極可能不會有此思慮,而是直接順著季靈話中引導的方向,對那名男子產生好奇探究之心,從而忽略其他。

虛與委蛇半天,到了這時,楚雲聲才算終於窺到了一點季靈的目的。

但這目的顯露出來,卻絕不會是無心之失。

他靜了片刻,並未點出木悅心生死一事,而是順著季靈所言,道:“看來這怪人極可能與這男子有關,趙姑娘也對那男子身份毫無所知?木悅心的手劄中,便未曾提及?”

季靈把玩酒盞的動作一頓,塗了豆蔻的纖細手指猝然一緊,又在普通人難以察覺的刹那微微一鬆,如常般將玉白的瓷器輕輕擲到了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