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酒店聚會(1 / 2)

營業悖論[娛樂圈] 稚楚 12682 字 3個月前

方覺夏愣在原地。

他凝視著裴聽頌, 瞳孔中晃動著幽微的光芒。

感官和思維在這一刻延緩,慢鏡頭一樣令他停滯在裴聽頌最後那一句話,反複播放, 反複回響。

裴聽頌清醒過來,脫口而出的話令他覺得不可思議。他究竟是有多鬼迷心竅才會對方覺夏說出那樣的話?簡直是昏了頭。

他找不到自己說這句話的動機。

“你們在做什麼?”程羌跑了過來,叉腰喘氣,質問兩人。

方覺夏第一時間低下頭,深深吸了口氣。裴聽頌開口解釋說, “他剛剛下升降台崴了腳, 我扶他走過來了。”

“沒事兒吧?”程羌急忙問他,“要不要緊?後台有醫生我帶你去看看。”

方覺夏搖了搖頭, “不用……”

“你怎麼了?”程羌看他耳朵根紅了一大片, 覺得有點不對勁, “怎麼突然摔了?是不是前幾天拍照弄感冒了,發不發燒?”說著他就要伸出手去,卻被方覺夏躲開,“真的沒事。沒有受傷,也沒感冒。”

說完他就自顧自朝地下大廳的電梯走去,留下裴聽頌和程羌麵麵相覷。

“怎麼了這是。”程羌回頭瞪了裴聽頌一眼, “你小子是不是又欺負覺夏了?”

裴聽頌冤死了, 可又不能說明白, “我怎麼就欺負他了, 你這麼冤枉人小心我甩手不乾了。”說完他也跑了。

地下大廳也沒多亮堂, 他還是有些擔心方覺夏, 假裝生氣去追趕他。

“哎不是, 你們……”被留在後頭的程羌抹去一頭汗,念叨不休, “我去,我這工作太不容易了,一口氣供了六尊佛。”

方覺夏一步步朝前走著。從小到大他的步伐就像是丈量過,每一步都走得很確切。心裡埋了把尺子的人,沒有多少機會接受失誤。

可此時此刻,他卻感覺有什麼在乾擾著情緒,令他的心開始搖晃,步伐也變得慌亂。

餘光瞥到地麵拉長的高大影子,離自己越來越近。

他摁了電梯的上行鍵,盯著那個發著光的數字。

“喂,你沒事吧?”他的聲音很近了。

直到感覺裴聽頌與他並肩,方覺夏才開口,他沒有側目,筆直地望向前方。

“在你所知道的範圍裡,沒有彆人了。”

裴聽頌有些恍惚。反應了幾秒,他才領悟。方覺夏竟然在回答自己作廢的第一個問題,這是裴聽頌怎樣都沒有想到的。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方覺夏先一步走進去,抬頭時與裴聽頌麵對麵,他的眼神依舊清澈坦蕩。

裴聽頌的喉結上下滾了滾,仍有些懷疑,“淩一呢?還有羌哥,他們知道嗎?”

他不是不相信方覺夏的話,隻是他覺得這不太可能。他會是唯一一個?怎麼會?

秒鐘一下一下向前跳著,跳進鋼索之下的深淵。方覺夏的眼神越過他的肩線看到馬上就會過來的程羌,語氣冷靜而堅定。

“隻有你。”

一個人一旦被加上少數限定詞,這感覺就變得微妙起來。

裴聽頌的手裡握著一個秘密。

又或者是,他被一個漂亮的秘密緊緊攥在了手裡。

發愣的裴聽頌肩頭落下一隻手,“進去啊,愣著乾嘛?”偌大的舞台電梯廂空蕩蕩,程羌念叨著,“上去了趕緊換衣服卸妝,他們應該都差不多了。”

半低著頭的方覺夏抬眼,電梯反光鏡壁上反射出裴聽頌的臉,他也正盯著他。他其實有點後悔自己就這麼自作主張地回答他作廢的第一個問題,可他當下就想那麼做。

果然在緊張氣氛的催化下,人就是會做出計劃之外的舉動。

他在反光的鏡麵看到了自己眼角的紅色胎記,不可抗拒地想到了裴聽頌重來的“最後一句”。

心臟跳動的頻率再次超出正常範圍,方覺夏深吸一口氣,試圖糾正這種體征上的偏誤。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行為法則。

方覺夏的法則是雙向鏈條:按照特定的範式儘可能規避著會發生的錯誤,一步一步朝著既定的目標走去;這條道路每一次發生任何失誤,他都會反向追索那些引向錯誤的節點。就像做完一道數學題,結果錯誤,他會一步一步反向推導,直到發現出現問題的關鍵步驟。這是他的自我反思機製。

電梯停止運行。方覺夏抬頭,在鏡子裡看到另一個人。

從營業以來,他每一次推導所得到的那個關鍵步驟,都是裴聽頌。

他隨心所欲,充滿不確定性,一舉一動都是觸發錯誤的誘因。

“走吧,去收拾收拾。”

第二天就要參加上海的活動,慈善晚會也在上海,演唱會結束之後他們和師兄團一起坐飛機過去,在上海的酒店住下。以往住酒店的時候房間都是隨便分的,唯一的原則就是分開裴聽頌和方覺夏。

可這次,程羌卻在酒店的電梯裡就分好了房卡。

“大家都在同一層,你們師兄也在。喏,這是子炎和淩一的。”他把房卡交給了賀子炎,又轉頭給了江淼一張,“淼淼和路遠一間。”

最後一張房卡自然是交到了方覺夏手裡。

“拿好,你和小裴的。”

方覺夏接過房卡,臉色雖然如初,可心裡卻有點慌。畢竟他們這兩年以來從來沒有住過一間房。加上在演唱會退場時發生的插曲,他連飛機上都沒有和裴聽頌說一句話。

可現在他們要一起,在同一個房間度過一晚了。

其他的幾個隊友已經開始插科打諢起來,路遠拿肩膀撞了撞還在聽歌搞不清狀況的裴聽頌,“哎呀,今天是什麼大喜的好日子。”

裴聽頌摘下耳機,一臉迷茫,“什麼?”

淩一開始甩手,“我不,我想跟覺夏睡!”

賀子炎一把把淩一撈過來,擼他頭毛,“火哥不香嗎?嗯?”

江淼給還在懵逼的老幺解釋:“羌哥說你今晚和覺夏睡一間房。”

“什麼?!”裴聽頌一臉震驚,一副搞沒搞錯的表情盯著程羌。

程羌瞥他一眼,“怎麼了你還不樂意啊,覺夏可是你們這幾個裡麵睡覺最老實最安靜的,便宜你小子了。聽我的,我說了算。”

電梯門打開,大家推搡吵鬨著出去,把裴聽頌和方覺夏推到了一起。裴聽頌下意識扶住他,兩個人又很快分開。

“累死了!我要先洗澡!”

“沒人跟你搶。”

“強哥,以後公司掙錢了可以讓我住一次總統套房嗎?”

“公司掙了錢當然是強哥我先住總統套房。”

大家一個一個都進了自己的房間,隻剩下裴聽頌和方覺夏,他們是走廊最靠裡的一間房。

走廊的氣氛忽然間安靜下來,安靜的空氣好像會壓縮,把他們倆擠在一起,連彼此的呼吸都會不小心撞上,所以都小心翼翼的。

方覺夏拿著房卡刷開了門,房間不大不小,落地窗,兩張大床,和他住過的許許多多個酒店房間沒什麼不一樣。

照理說是沒什麼不一樣的,可方覺夏卻開始手心冒汗,“你想睡哪邊?”

“都行。”裴聽頌看了一眼洗手間的位置,自己推著行李箱去了靠窗的床位,“我睡這邊吧。”

他留出來的位置也是方覺夏習慣睡的,方覺夏輕聲說了句好,將自己的行禮放好。

“你先洗還是……”/“你要不要先洗澡?”

兩個人默契地同時開口,又同時噤聲。

裴聽頌從沒遇到過這麼尷尬的時刻,他明明不是這類人,說什麼做什麼都應該隨心所欲才對,可現在他真的好像被握住了什麼把柄。

太奇怪了,明明事實是反過來的。

他抓了抓頭發,“你先吧,我找一下我衣服。”說完裴聽頌就盤腿坐在地毯上,背過去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方覺夏接受了他的提議,自行進去,可當他開始洗的時候才慢半拍的發現,這個浴室竟然是半透明的,四麵都是毛玻璃,隱隱約約能看到人影。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還沒進去裴聽頌就已經轉過身背對浴室了。

浴室的溫度太高,悶熱的水汽烘得方覺夏頭暈。嘩啦啦的水從頭淋上來,他低著頭手扶著牆壁,滿腦子都是升降台下的那一幕。他努力地不去想,但大腦似乎一定要和他作對。

說是收拾衣服,可裴聽頌總共也沒有帶幾件衣服。他背對著浴室,可落地窗的玻璃卻又反射出那個小小的玻璃浴室的樣子,映照在上海繁華的夜色下,就像潘多拉的盒子。

房門突然間打開,敲得咚咚作響,裴聽頌嚷了一聲,“誰?”

“小裴快開門!”

聽到淩一的聲音,裴聽頌這才起身,匆匆跑去門邊,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一個瘦高的身影,被霧化的玻璃和嫋嫋水汽柔化得不真切。

“乾嘛?”隔著房門,裴聽頌問。

他又聽到路遠的聲音,“有事兒,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