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我去弄點喝的。”
他用掉了公寓裡最後兩隻玻璃杯,從酒櫃裡拿出一瓶百利甜,和旺仔對半倒進被子裡,抿了一口,甜上加甜,方覺夏肯定喜歡。不過他給自己倒了半杯朗姆,加了半杯可樂。裴聽頌不是酒量好的人,但他偶爾會喝一點,半醉的時候寫東西腦子裡會鑽出更多天馬行空的幻想。
回到沙發,他們肩貼著肩,看電影的時候方覺夏反而不安靜了,這是一部關於文學、詩歌和“垮掉的一代”的電影,很多方覺夏不了解的東西,每當那個有著漂亮臉蛋的男主角念出一首詩,他就會側目看向裴聽頌。
“這是亨利米勒的《北回歸線》”裴聽頌說完會吻他一下,“他也是垮掉的一代之一,性解放先知。我書房裡還放著他的‘殉色三部曲’,情·色。”
“性解放……”方覺夏小聲地重複了這三個字,因為含著糖果,這三個字被他說出一種粘膩的感覺。
他和裴聽頌收到的教育和生長的環境完全不同,所以他總是不能向他一樣,隨意說出有關於性和情·色的詞彙,語氣發虛,沒有底氣,“難怪他寫的詩裡麵會有cock……”
裴聽頌聽見就笑起來,拿自己上次在酒店裡說的話揶揄他,“哥,cock用中文怎麼說?”
方覺夏的臉登時紅了,本來半個身子都歪在他身上,現在一下子就坐正了。
“不知道。”他說了謊。
裴聽頌笑了起來,但沒有繼續逗他,他們再次浸入劇情之中。方覺夏默默看著,偶爾會發出一句沒什麼語氣的感歎,像陳述事實一樣說,“艾倫可真喜歡盧西安。”
“為什麼這麼說?”裴聽頌抿了一小口可樂加威士忌,又把給方覺夏調好的遞給他。
方覺夏喝了一大口,一開始甚至沒嘗出裡麵有酒精,隻覺得是巧克力奶,“你看他望著他的眼睛,不管盧西安說什麼做什麼,他都那樣望著他。”
“你可真聰明。”裴聽頌掰了掰他的下巴,讓他麵對自己,投影的光在他立體如石膏像的五官蒙上一層幻影,他說話比電影裡的盧西安還好聽,還讓人沉迷。
“那你是不是早該發現我喜歡你了?”裴聽頌看著他的眼睛,眼神像一汪動蕩的湖,“我也是這樣望著你的。”
嘴裡的糖融化了三分之一。
樹莓香精和巧克力把方覺夏醺醉了。
“我沒發現。”方覺夏很誠實地回答。
投影裡,盧西安倒在艾倫的腿上,含住他伸過來撫摩他臉頰的手指。沙發上,裴聽頌伸出手,手指捉住方覺夏嘴唇外延伸出來的白色細長糖果柄,捏著,旋轉。
甜蜜的樹莓星球,在一個濕軟的宇宙裡緩慢自轉。
催生出的曖昧星雲流淌進喉嚨,在五臟六腑裡燒起火。
“為什麼?”
因為他也是這樣望著裴聽頌的,他怎麼發現的了,他滿心滿眼都是裴聽頌。方覺夏心裡給出答案,然後用牙齒咬碎了那顆越來越小的糖球。
相愛令人盲目,因為他們隻看得到自己對愛人的滿腔熱衷。
星球爆炸了,滿嘴碎片,他的舌頭需要被解救,於是裴聽頌來了。他攬住他的腰,在光影裡給了他一個複雜的吻。
他想起不久前的台詞,艾倫說這很複雜。
盧西安說,[太好了,我就喜歡複雜。]
方覺夏不喜歡,他喜歡可以依托邏輯解決的簡單事物,他唯一喜歡的複雜的東西就是裴聽頌了,還有所有與裴聽頌有關的一切。
簡單囊括不了他,裴聽頌因複雜而充滿吸引力。
朗姆酒,甜蜜唾液,可樂氣泡,褶皺的口腔內壁,樹莓與百利甜,舌尖細小的味蕾,牛奶,光滑的牙齒。糖果的碎片被他們推搡來去,漸漸地沒了攻擊力,融化成圓融的形態,黏住嘴唇和舌頭,還有越來越深的呼吸。
電影裡詩歌的台詞太適合當做背景音。
[警惕著,你並不是在仙境
我聽說奇特的瘋狂在你靈魂裡生長了好久
可你是幸運的,因為你有傲慢,你隔絕著
痛苦的你們,方能找到藏匿的愛
付出、分享、失去
至少不會未盛放就死去]
方覺夏就是在仙境,他聽不進去。他不知不覺躺倒在沙發上,像一枚燒垮下來的白色蠟燭,伸展開的一條細白長腿碰翻了地板上的水杯,打翻了裡麵盛放的洋桔梗,水流到地板上。
他的頭開始暈眩,半杯百利甜起了點作用,渾身都熱起來,但他又沒沒醉,他是清醒的。裴聽頌在舌吻的間隙剝下了黑色外衣,就像他剛剛撕開糖果包裝那樣。可他們嘴裡分明就含著糖,多到含不住的糖。
裴聽頌吸吮著方覺夏的嘴唇,他細微的唇珠。舌頭舔過口腔內壁的每一處,使壞似的地往最深處頂。方覺夏開始失去吞咽的能力,他隻能張著嘴接受這場侵襲。
這個吻太漫長了,長到糖果融儘,方覺夏也快融化。
融化的糖和唾液混在一起,從嘴角淌下來,被電影裡的白日光照得閃閃發亮,比銀河還美。裴聽頌的手發燙,開始變得毫不穩重,貼上的每一處都染上他的體溫。這場解救暫時中止,他退出來,隔開一些距離望著方覺夏。
那種夜色下純白的美,用風情兩個字來形容都是一種玷汙。
“你不看了嗎?”方覺夏說的是電影,他躺在沙發上,眼神柔軟,“才放了一半。”
裴聽頌俯下身子,從下往上舔掉了方覺夏嘴角的糖液,像一隻動物。
“後半段不好看了。”
詩歌是不說謊的。
沒錯,他的確迷戀上裴聽頌靈魂裡奇特的瘋狂。
“好吧,那就不看了。”
(贈送幾千字)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在寫,可能晚一點發。
就這一章日常,後麵又要開始娛樂圈副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