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槳帶出的氣流, 吹得人頭發淩亂。
李魚將額發往後扒,五指收攏, 順勢一抓, 隱隱的疼痛終於讓他想起什麼。
閣下這稱呼,自很早之前起,就是對大使、總督、貴族的一種尊稱, 即便封建等級已經被廢除,現在依舊適用,隻是不再廣泛應用於用於口頭,而是書信。
抬眼看向對麵的燕尾服。
微微躬身,兩手緊貼褲縫,眼簾半闔……這姿勢和態度, 怎麼看都是下屬對上級,仆人對主人。
李魚心裡隱隱有個猜測, 忍住沒說。
艾爾直起身,麵容冷漠不乏恭順,“您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您看,是要現在返程,還是繼續度假。”
李魚眼角一抽, 胸口堵著一口老血。
他們一行五人, 死了一個, 變異一個, 還被一條大蟒尾隨跟蹤一路。
現在才知道, 原來這是在度假。
李魚默默望著男人的漂亮的後腦勺,哥們兒,你真牛逼。
應寒抬眸看向遠處,被撂倒的幾個已經被吊上直升機帶走。
“返程。”他說完,伸手將青年攬進懷裡,“讓我靠一下,傷口疼。”
李魚配合他的出演,掀開衣服看了下。
那麼大條傷口,不過幾分鐘兒,已經愈合到隻剩半截小拇指的長度。
小口子皮肉翻起,仍在滲血。
李魚抬頭看著男人性感的下巴,心說估計是真的疼吧。
想了想,鼓起腮幫子,意思意思吹了幾下。
應寒滿意的在青年頭上摸了把,回頭看向宋安,“你怎麼打算?”
宋安受驚過度,從肌肉猛男萎縮成了小鵪鶉,小心翼翼的問,“我能跟你們呆在一起麼?”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老弟非富即貴,手下眾多。
隻要跟他呆在一起,就不怕那些怪物又殺回來。
應寒頷首,不怎麼在意的向艾爾交代,“你來安排。”
宋安對差彆待遇已經麻木,連掙紮都沒有,屁顛屁顛跟在艾爾身後,爬上直升機副駕駛。
李魚後一個爬上去,還沒坐穩,身上被套了個傘包。
應寒沒有解釋,隻是沉默著替他調整肩帶長度。
李魚低頭看著在胸前活動的手指,知道男人隻是想以防萬一,畢竟他隻是個弱小的人類,從高空墜落,能留個全屍都是萬幸。
直升機的艙門被合上,起飛。
來的時候兩眼一抹黑,現在才知道,之前殺機四伏的綠洲,是這樣的壯觀,生機勃勃。
飛行路程足有六個小時,沒多久,李魚就靠在窗戶上睡過去。
迷迷糊糊,他夢到一件之前發生的小事。
那天他去管理局報道,恰逢周末,街上喧囂不斷,主乾道上的車子亂七八糟的,堵了一路。
李魚半路放棄自行車,改為搭乘地鐵。
地鐵裡也不輕鬆,密密麻麻全是人。
下車後他一路狂奔,沒注意紅綠燈,被一輛疾馳而過的私家車帶了一下,摔到地上。
刺痛從尾椎骨一路躥上去,李魚差點哭出來。
有人從車上下來,蹲到他麵前,“能起來嗎?”
那人帶著黑色的墨鏡和口罩,穿著連帽衫,身上縈繞著一股非常淺淡的香味。
李魚豪放的伸手拽住對方領子,把腦袋伸過去聞了聞,半晌才反應過來,是烤雞的味道。
這味道太誘人了,肚子忍不住咕咕咕。
李魚窘迫的低下頭,在抬頭,男人不見了。
轉身去找,車水馬龍的街道空無一人,音樂聲,鳴笛聲,路人的說話聲,全都不見了。
就好像,這個世界隻有他一個人。
李魚嚇得一身冷汗,猛的睜眼坐起來。
距離不遠的餐桌上,白瓷盤裡真有隻大烤雞,肥嫩焦黃的屁股,正對著他的臉。
李魚,“……”
看來夢裡那哥們兒不是烤雞味兒的。
他按了按昏沉的腦袋,踩到地上,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媽。”
米月拿著鍋鏟從廚房出來,笑道,“你也太貪睡了,被人抱回來都不知道。”
李魚心裡一驚,“誰抱我回來的?”
“是個高瘦帥氣的小夥子。”米月走近,八卦道,“諾諾,你們老板這麼年輕啊,看著也就二十四五。”
李魚支支吾吾,心虛。
之前隻顧著自己高興,把原主他媽給忘了。
“媽,我老板他說什麼了嗎?”
“沒有。”米月替他整理淩亂的頭發,溫柔道,“他讓你好好休息,不用擔心工作。”
李魚低頭,扣著手指家,心裡糾結。
他想出櫃,又怕米月會接受不了,再等等吧。
米月在兒子後腦上拍了一下,“彆愣著,去收拾收拾,快開飯了。”
李魚掀開薄毯,回樓上把兜裡的水果刀掏出來,扔到桌上,隨後從抽屜裡找出沒帶走的手機,按鍵開機。
沒有短信,也沒有未接提示。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給男人去了個短信,然後讓係統把政府高層人員,全部羅列在光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