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太知道了。
兩個加的表裡不一的大佬被他撞上了, 該放禮花慶祝一下。
想起001天真懵懂的眼神, 李魚心情複雜極了,張了張嘴, 終是沒發出半點聲音。
錢鬆從背後靠近, 猛地拍在青年的肩膀上, “你怎麼了?”
李魚閉緊嘴,急忙搖頭, “沒怎麼,就是,就是被嚇到了。那隻異種死得太利落, 我想不出到底是誰, 是什麼東西,能比異種還要強大。”
話音剛落,他看見001已經順利通過,並將淨化裝置重新放下來。
男人繼續往前行進,十指扣住通風百葉, 將其取下, 靈活的從中通過,落了下去。
戴爾森的死事發突然, 過後,工作人員又都在接受調查,隔離室內暫時沒有被清掃。
李魚看到地上被啃到一半的肉,差點吐出來。
壓抑住往上翻湧的惡心, 閉了閉眼睛,讓係統打開馬賽克。
看著屏幕上四處散落的紅色、肉色的方塊,感覺世界都變得清新了。
李魚看了眼還在旁邊正在被盤問的錢鬆,思忖之下,決定讓係統先按下暫停,免得輪到自己被問話時走神,引起懷疑。
調查組的人眼神犀利,頭兒負責問話,其餘人中隻有一個負責記錄,剩下的全在用眼神給被問話人施加心理壓力。
錢鬆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昂著脖子否認,“我和蘇助理陪著凱琳一起前往醫院後,就再沒回來過,不信您可以調監控。”
那人點了下頭,腳下一跨,停在李魚麵前。
“蘇助理,你昨晚離開以後,還返回過實驗室嗎?”調查組的頭兒態度有些高高在上,眼皮子耷拉著。
李魚說沒有,“我一直在外麵逛街買東西,昨晚就更彆提了,我一直呆在酒店裡,沒有回過宿舍和實驗大樓。”
免得對方繼續多逼逼,他不也補充一句,“不信你可以查道路和酒店監控。”
調查組的人事無巨細地問了不少,一無所獲,最終去了監控部門調取監,卻發現在昨天夜裡,003號實驗室的監控根本沒開。
監控部門的值班人員也愣住了,立刻抽出一人前去檢查線路。
幾番周折發現,實驗室大門正上方的監控線路被截斷了。
現場一時無話,每個人都覺得這事太邪乎了,太詭異。
事情查到最後,什麼結果也沒撈到,高層大發雷霆,勒令安保增加了人手,要日夜不停的巡邏,並且在通風管道內裝上了隱形監控。
直到這些事情處理完畢,李魚才得空和錢鬆離開研究所,找了家咖啡廳坐下休息,順便看剩下的內容。
001對周遭的血腥仿若未見,連眼都沒抬一下,鎮定自若的看向那隻饜足又暴躁的怪物。
大概是眼球構造特殊,他的一隻眼眶裡黑洞洞的,沒有眼珠。
發現外來入侵者,異種的表情十分嚴肅,如同遇到勁敵,隔著屏幕李魚都能感覺到他緊繃的情緒。
001掃了眼腳下的斷肢,又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聲音冷冷的。
“是你。”
異種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用完好的那隻眼睛,警惕防備的盯住對方,同時又帶和些許探究。
001平日裡的的溫和懵懂正在龜裂,露出內裡凶狠的野獸。
不知名的壓迫感迎麵而來,讓不大的隔離室憑空多出龐大的逼仄,壓抑得異種喘不過氣。
“你到底是誰。”異種說話間,不動聲色的抬頭看了眼天花板。
那塊通風百葉他曾經嘗試著想弄開,結果外麵那些該死的人類,隻要瞧見他有一點想偷跑的苗頭,就會立刻打開麻醉。
如今麻醉對他效果越來越弱,而實驗室裡除了對麵不知來頭的人類,沒有彆的人……
現在是逃跑的絕佳機會。
異種克服心裡不知名的恐懼,虛張聲勢的用力砸向玻璃。
吭哧吭哧的呼吸聲在空間裡響起,他身上的肌肉緊繃而起,青筋突出,再配上被刺成血窟窿的眼睛,說不出的猙獰。
李魚看的心驚肉跳,下意識手攥成拳頭,光屏中,異種用力蹬地,突然跳了起來。
受傷的眼睛並沒有妨礙他的進攻,快準狠,想攻擊對手脆弱的頸部。
001眼睛微微一眯,突然抬手握住迎麵而來的堅硬拳頭,用力一捏,劍拔弩張的空氣中響起咯吱一聲。
異種臉色大變,驚恐,難以置信,他們的身體已經進化到了近乎完美的地步,怎麼可能被一個小小的人類,輕易捏碎骨頭。
他咬牙,手臂上的魚鰭猛然豎起,骨刺伸出來,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寒光。
鋒利如刀的骨刺幾乎是貼著001的喉結擦過,看得李魚捏了把冷汗。
轉瞬,他的眼睛睜大,藍色眼睛倒映的畫麵中,男人出手如電,扣住異種的肩膀,輕巧將其壓在地上。
一個靈活的轉身,001繞到異種背後,手肘關節朝下方的脊椎利落砸下去。
哢嚓——
李魚揉了揉眼睛,沒看錯,異種的脊椎折斷了,被支撐起來的胸腔因為那股巨大的壓力而變形塌陷。
李魚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太凶殘了。”
1551哼了一聲,把光屏關了。
李魚一愣,不滿道,“我還沒看完呢。”
1551,“後麵就是滿屏的馬賽克了,不好看。”
為了打消宿主繼續看下去的**,它決定用語言大概描述一下。
“異種的肋骨碎了以後,內臟受到壓迫,吐了很多血,他四肢的魚鰭也被撕了下來,這些傷迅速複原,就在異種決定反擊的時候,001用手臂上的骨刺,把異種的腦袋切了。”
先折磨,再在對方身體快要複原的時候一招斃命。
夠狠的。
“哦,對了。”1551說,“乾完這些,他還在異種的身上把骨刺上的血擦乾淨了,身上更是滴血未沾,你說厲害不厲害,我猜他應該是很喜歡你送給他的衣服。”
李魚乾巴巴的說了聲厲害,好厲害,心裡卻毛毛的。
不管在哪兒,是什麼身份,大佬永遠是大佬,披著小可愛的殼子也不行,藏不住真實的自己。
遠處,錢鬆點完餐,笑嗬嗬走過來。
李魚收拾好情緒,直言道,“鬆哥,我今晚還住外麵。”
錢鬆拉開凳子坐下,手指交叉放在桌上,挑著眉笑著打趣,“怎麼,住上癮了?”
李魚苦笑,“沒,就是一住在宿舍,我就想起隔壁的研究所大樓,就想起咱們實驗室。”
錢鬆渾身一僵,臉色跟著灰敗下來。
實驗室接二連三發生意外,他現在也挺怕回去的,昨晚在宿舍裡疑神疑鬼,總覺得門外有東西,嚇得他大半夜才睡。
好不容易眯了兩三個小時,一睜眼,又是一片血腥。
這日子過得也太難了。
“先生,你們的咖啡和蛋糕。”工作人員送上兩杯拉花咖啡,笑容甜蜜,“祝二位用餐愉快。”
甜美的服務員走了,錢鬆摸了摸熱乎乎的咖啡杯,冰冷顫抖的心回暖了一點。
他歎了口氣,“我也不想回去,老覺得整棟大樓都不安全,要不……”
李魚機警,搶在對方開口前說,“彆,我訂的大床房,沒多餘的床給你睡。”
“擠一擠唄。”
“不行。”李魚抿了抿嘴,心說我怕你被小可愛大卸八塊。
見對麵的人臉色尷尬,他絞儘腦汁地解釋,“我喜歡一個人睡,否則會失眠。”
“還以為你嫌棄我。”錢鬆的表情恢複如常,沒把事放在心上,“那行吧,我自己開間房。”
李魚鬆了口氣,轉移話題,“鬆哥,戴爾森先生死了,上麵會馬上派新的負責人來吧。”
“聽我父親說,正在和其他基地的人洽談,想拿東西換個人過來。”錢鬆表情不太樂觀,“但應該很難,頂尖的研究員誰都想抓在手裡,畢竟,誰先弄出複原血清,誰就等於是人類的救世主。”
李魚若有所思,“所以最好是能從咱們實驗室裡提拔自己人?”
錢鬆笑了下,“咱們實驗室誰能擔此重任?你也知道,我們其實根本沒有觸碰過核心研究。”
李魚,“可以先看看戴爾森先生生前的研究資料,他有一個U盤,東西都在裡麵。”
“看不了,U盤已經被拿走了。”錢鬆說。
李魚,“……”手腳真他媽快。
他疑惑道,“誰拿走了?”
錢鬆,“調查組的人。”
李魚皺了皺眉,低頭攪動咖啡,白色的拉花融進了褐色的咖啡中,不見蹤影。
他把係統叫了出來,“1551,小孩兒還在嗎?也被調查組帶走了?”
係統立刻查看了下,說沒有,“還在辦公室後的實驗室,大概沒人想起他。”
李魚鬆開勺子,狀似無意地問對麵的男人,“鬆哥,咱們實驗室應該沒這麼快複工吧,出了這麼多事,要調查,要取證,同事們的心情也不太好。”
“不知道,得等晚上的通知。”錢鬆揉了揉額角,“咱們走吧,找酒店好好休息休息,這兩天真的太累了。”
李魚求之不得,急忙把咖啡全喝了,取過紙巾擦嘴時,恰好看到有人直挺挺的,站在距離落地窗三五米的街邊。
男人穿著緊繃的背心,深色的迷彩褲,褲腿包裹著結實修長的小腿,被塞在黑色的牛皮短靴裡。
奇怪的是,男人戴著口罩。
他的口罩拉得很高,緊挨著下眼皮,腦袋上扣著壓低的鴨舌帽。
饒是這樣,李魚依舊能從對方臉上的陰影中窺見到他眼角的圖騰。
李魚,“……”
001一動不動,不走,也不願意進來,眼神卻透著執拗和譴責,好像青年和人一起喝咖啡,是一件極其過分的事。
李魚怕引起錢鬆的注意,迅速收回視線,問了係統一連串問題。
“他怎麼來了,帽子和口罩哪兒來的?鞋子是他自己穿的?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1551一一作答,“找你,偷的,自己穿的,用鼻子和耳朵找來的。”
李魚,“……”
李魚後頸發涼,斜眼一瞥,就發現男人還在盯著他。
錢鬆還在嘰裡咕嚕喝咖啡,一滴不留,卡裡的積分比這些年他爹給的多了不知多少倍,但他告訴自己,不能浪費,節約是美德。
喝完看了眼青年麵前的蛋糕,用自己的勺子敲了敲盤子,“蘇和,吃完我們就走。”
李魚含糊應了一聲,狼吞虎咽起來。
錢鬆不疑有他,還以為是青年之前沒吃過,無奈的笑了笑。
嘴角的笑意沒來得及收,忽然感到渾身不自在,有針在身上紮似的,尤其是左邊臉頰,陰森冰涼的詭異感,緊緊黏貼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