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教授對外麵那雙盯著自己的眼睛一清二楚, 見助理進來,表情一臭。
“我一把老骨頭,他們到底有什麼不放心的,還派個人盯著, 毛病。”
李魚假裝沒聽見,把資料放到桌上,“您過目。”
陳教授拿起文件袋, 正要拆開, 瞥見一旁的青年又停下動作,轉手丟進抽屜,顯然是想等一個人的時候再看。
李魚識趣地退出去,剛轉身就被一隻手按住肩膀。
錢鬆一臉笑意, 口吻自然隨和, “身體好點了嗎?我看你進門的時候手裡拿著東西, 那些是什麼?”
“凱琳的辭職信和幾份文件, 具體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李魚越過錢鬆去自己的小辦公桌,打開電腦, 開始處理工作。
錢鬆沒打算放過他,繞在桌邊不肯走, “我聽說你今晚要請客。”
“是啊。”李魚停下敲打鍵盤的手指, 仰頭問他,“鬆哥你會去吧?”
“你請客我當然去。”錢鬆跟青年拉扯幾句,不死心地繼續之前的問題, “資料裡到底有什麼,你真不知道?”
李魚無奈,“我真的不知道。”
見錢鬆一臉懷疑,他抿了抿嘴,猶豫地開口,“鬆哥,你對我那麼好,那我就實話說了吧……”
等了半晌錢鬆也沒等來後話,猜測這個老實人肯定在和自己的良心拉鋸。
考慮再三,他道,“你肯定知道吧,我在幫我爸監視陳教授。”
想起青年拿到積分後就出去各種浪,如今還暴發戶似的要請人吃飯喝酒,他拋出誘餌,“隻要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並且幫我注意陳教授的一舉一動,我保證,將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李魚垂下眼,手指頭糾|纏在一起,眼神發亮,明顯動搖了。
錢鬆咬牙,一把將人從凳子上拽起來,拉去小實驗室。
他砰一聲關上門,反鎖,把凳子踢過去讓青年坐下,“聽著,蘇和,我是真的把你當兄弟才跟你說這些話,我也真心實意的希望你能幫我。”
李魚揉了揉被捏疼的胳膊,小聲試探,“你也看得出來,陳教授不是一個會藏私的人,文件內容肯定會提交給上麵,我們沒必要多此一舉。”
“有必要!”錢鬆被他搖擺不定的態度弄得很煩,耐心漸失。
以前怎麼就沒看出這人這麼討厭,磨磨唧唧不乾脆,腦子裡裝漿糊,有利可圖不知道趕緊接著,反而問東問西。
錢鬆擰開杯子喝了兩口水,冷靜下來。
一改平日的溫和,揪住青年的領子,把人拉起,頂到牆上。
“上麵現在分成了兩個派係,一方主戰,一方主和,關於異種的最新科研進展,關係著我們基地,甚至是整個人來未來的發展方向。”
這話說得挺大,卻藏著不少私心。
李魚,“令尊是主戰還是主和?我猜猜,是保持中立吧,所以你需要最新的研究消息,好讓他作出正確的站隊選擇。”
錢鬆冷笑,“你還挺聰明。”
他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昂著下巴道,“蘇和,我不怕告訴你,兩個派係最終隻會存留一個,你照我說的做,事後我一定會在父親麵前替你說好話,隻要他點個頭,將來實驗室主管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考慮。”
錢鬆的語氣中藏著自信,他相信,沒人能經受這樣的誘惑。
研究主管的職位不隻意味著權力,還意味即將擁有頂層的寬敞辦公室,獨棟的住宅,私人豪車……這些是普通人奮鬥幾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
剛好三分鐘後,李魚歎了口氣,“鬆哥,你的條件很吸引人,但是很抱歉,我真的沒偷看過文件內容。”
錢鬆的表情空白一瞬,眉目間的錯愕漸漸演變為震怒。
“你不知道為什麼不早說,你他媽玩兒我?!”
“我一開始就說過了啊,你不是不信麼……”李魚委屈,“不過我向你保證,接下來教授的一切動向,我都會向你彙報。”
錢鬆氣得要死,卻也的確需要一個,能獲得陳教授信任的眼線。
垂在兩側的拳頭被捏的咯吱作響,他做了個深呼吸,指著門口低吼,“滾出去。”
李魚縮著肩膀,灰溜溜的跑了。
反手關門時,他往後倒退一步,伸進來一張貪婪的臉,“鬆哥,我誠心幫你,那實驗室主管的位置……”
錢鬆都要煩死他了,“知道了,趕緊滾。”
哢嚓一聲,房門落鎖。
李魚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兩個立場背後站著的,並不全是為了人類安危努力的好人。
更多的,是唯利是圖的政客。
死到臨頭了還在為權力地位鬥來鬥去,也不知道是真對地堡的牢固程度太過自信,還是真的不怕死。
李魚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右手方的主管辦公室鴉雀無聲,從百葉簾的縫隙可以看見,老爺子正坐在辦公桌前,翻閱文件。
實驗室換了主管,下麵的研究員們都在忙著寫工作報告和實驗記錄,打算在下班前,交給新來的老大。
李魚這個所謂的助理,做完手裡的表格後,突然空閒下來。
他轉了幾圈筆,想起件事,“1551,新掉落的道具是什麼?”
1551放出工具箱界麵。
箱子裡又有兩個空格被填進了東西,一大盒樂高玩具,一個長條的帶土的大花盆。
李魚撓了撓臉,“花盆有多大?”
1551說,“長300公分,寬120公分。”
這麼大的花盆,可以用來種點小菜什麼的。
“我沒有種子,也沒有肥料和水。”李魚發愁,“而且花盆也沒地方放。”
外麵的空氣也不好,他怕種出來的東西會變異。
倒時候指不定誰吃誰呢。
1551,“這就是你的問題了。”
李魚沒搭腔,目光落在那盒樂高上。
管理局不會給中看不中用的東西,這一箱子肯定不是普通玩具,可惜現在環境不合適,不能立刻驗證。
李魚讓係統把工具箱收回去,一轉頭,看見老教授的姿勢和之前一樣,還在看文件。
他心裡好奇,“1551,文件裡具體是些什麼?”
1551說,“和凱琳告訴你的一樣,隻是有些詳細的暑數據,裡麵還夾了兩份,用特殊材料包裹的皮膚切片。”
係統剛解釋完,陳教授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弓腰咳嗽幾聲,走到玻璃前,將百葉簾徹底關上。
李魚,“他進實驗室了?”
1551,“嗯,應該是想親自觀察切片。”
李魚沉默了下,忽然說,“其實凱琳姐人挺好的。”
1551,“但好人未必有好報。”
人的命就是這樣,無常莫測,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對了。”李魚想了一個人,“張澤鋒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1551,“不太好,他的傷口感染了,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李魚,“……”
難怪那麼急功近利的一個人,居然沒有跑來新教授麵前表現表現,原來是走不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