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的話沒頭沒尾, 讓人疑惑。
李魚眼皮子跳了下,“什麼意思?”
旁邊的老人慢悠悠的放下茶杯, “他隻要和你保持距離,就不會再出現意外。”
李魚想起之前關於被一隻鬼吃醋的猜測,“您的意思是,是我連累了唐宋?”
“小夥子, 你可知道,單是從你的麵向來看,就不是長壽的人。”觀主微微眯起眼,滄桑的視線變得鋒利。
鋒利到能刺穿人的皮肉,切入靈魂。
李魚有些不太敢和他對視,怕老人透過的他的眼睛看穿什麼。
觀主摸著胡子,意味不明的笑起來,“該走的了解完塵世, 已經走了。”
李魚緊抿著嘴唇,腦子裡一團亂, 他知道,老爺子已經看穿了他不是真正的丁聯。
他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唯物主義,偶爾看個恐怖片,也是為了尋求大腦和精神上的刺激。
這個世界以來, 他的三觀被翻來倒去, 被砸碎了又重新糅合。
如今,還沒重塑完好,又被加入了新的東西。
以前覺得算命看相都是閒扯, 如今看來,是自己狂妄自大,孤陋寡聞,失敬失敬。
李魚裝傻充愣,微笑著說,“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你明白。”觀主胡子也不摸了,改為摸骨。
李魚整張臉被摸了個遍,老爺子眼中越發篤定,居然自顧自的笑起來。
笑聲中氣十足,參加個男中音比賽綽綽有餘。
就連站在院門外的唐宋都被其中的爽朗快慰嚇了一跳,心說,兩個人聊得這麼歡快,他們求助的事有門兒了。
老人家足足笑了有半分鐘才停下,手掌順著青年的臉一路往下,從肩頭沿著手臂走至手腕的命門。
他用力一掐,李魚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差點本能反應踹過去。
老人收回手,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砸吧嘴,笑容和藹的望著對麵。
“先生,該走的已經走了,你既然來了,就安心留下,至於旁的那些,是你的命,也是你的劫。”觀主摸著胡須,感歎一句,“躲不過,逃不開。”
李魚將此理解為,“您的意思是,發生在我身上的怪事,隻能麵對,不能躲避是嗎?”
“是這個意思。”觀主撚著胡須,挑了下眉,“不過你大可放心,不會有性命之憂。印堂發黑,會有血光之災的的隻有你那位小友,並不包括你。”
“相反,先生,你財運亨通,人生順遂,從前的丁聯短命,但如今的丁聯卻是有大氣運的人。”
這話讓一直在門外偷聽的唐宋聽得一頭霧水,但此時此刻,他關心的是觀主說他有血光之災的事情。
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他焦急地衝了進來,蹲到觀主的膝蓋前,仰起頭,眨巴著兩隻哀求的眼睛。
“大師,您可以一定要救我啊。”
“好說。”觀主昂著下巴,說出的話和表現出的傲慢是兩回事。
唐宋秒懂,立馬上道,“您放心,紅包絕對豐厚。”
觀主抬手將桌上的茶盞蓋住,站了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把領扣散開的盤扣扣好,胳膊往身後一背,“走。”
紅月亮的營業時間較晚,這會兒,各個部門的工作人員還在宿舍的被窩裡睡大覺呢,隻有值夜的保安抱著胳膊,仰頭靠在距離大門最近的卡座沙發上,閉著眼睛打盹。
保安裹著軍大衣,蜷在沙發上的雙腳穿著厚厚的羊毛襪子,他睡得不太踏實,眉宇間的褶皺一會兒緊,一會兒鬆,像在噩夢。
突然,耳邊一個清脆的響指。
保安渾身一哆嗦,睜開了眼睛。
他對麵的茶幾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領班,一個是總經理。
而這兩人旁邊,還站著一個白胡子老頭。
保安抹了把臉,清醒不少,急忙穿上鞋子下地,恭恭敬敬的喊了聲,“總經理好。”
旁邊有發小和觀主在,唐宋沒像平時那樣端架子,他點頭應了聲,玩笑道,“你睡得也忒死了吧,我在你耳邊喊了好幾聲都反應。”
觀主卻問,“你夢見什麼了?”
“您怎麼知道我……”保安驚異的睜大眼睛,但也沒想太多,隻說,“其實我也不記得了,就醒來以後挺累的,就跟忙活了一夜沒休息似的。”
觀主皺著花白的胡子,枯如樹皮的手在對方肩上拍了下,笑著說,“估計是被夢魘住了。”
“大概是吧。”保安是個老實人,對方說什麼,他就信什麼,沒往其他地方想。
他按著脖子左右扭動,愣了下,錯覺吧,怎麼忽然感覺身體鬆快了些。
“總經理,您今天怎麼來這麼早?”保安放下手,麵容帶笑,心裡卻有些忐忑,怕對方甩臉子。
其實唐宋的性格還算隨和,但他知道,上下級之間,隨和是不能穩固和籠絡住人心的,甚至會讓有些不知趣的人人覺得你好欺負,放肆的爬到你頭上撒野。
所以他將自己偽裝起來,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一個嚴厲的老板。
但今天的總經理,顯然比平日平易近人,自己話音落下不久,保安就聽對麵的老板說,“回來拿點東西,我要在這兒多呆一會段時間,你下班吧,我看著就行。”
保安欣喜,“那行,我就先走了總經理。”
唐宋,“你走後把門鎖好,我從後門走。”
保安,“好的總經理。”
李魚在旁邊看著心裡各種羨慕,他怎麼就不能穿個牛逼點身份,當個有權有勢的老總?
1551,“你應該發現了吧。”
“嗯,發現。”李魚說,“我的每次穿越前的遭遇,都和原主的遭遇有一些共同點。”
比如都是腦袋被磕,溺水,被其他物種突然襲擊等等。
係統,“這座城市裡,每天都有各種身份不通的人,因意外而死。”
李魚,“你是想說,要怪就怪我自己倒黴,每次穿越前的意外都碰巧和任務世界的老總們錯開?”
“是的。”係統話鋒一轉,“不過,你應該知道,有很多老總都是肥頭大耳,形象不太過關。所以相比之下,你還算幸運,至少每次寄身的軀體形象還是不錯。”
這麼一想,李魚就釋懷了。
肥頭大耳,滿臉油光,啤酒肚大得活像是懷孕八個月……他要是以這種形象出現,就是倒檔一百次,也不可能拿下目標。
除非對方被肥膘迷了眼,情人眼裡出西施,覺得他不管是地中海,還是羅漢肚,都是世界上最靚的那個崽。
“喂,想什麼呢!”
胳膊突然被碰了下,李魚回過神,摸著自己的胳膊說,“在想為什麼夜總會裡這麼冷。”
之前隻以為是房屋的構造問題,如今扯上了鬼怪,這種不同任何一個地方的陰涼感,便成了詭異的證明。
證明紅月亮裡,的確有可能坑害人類的東西。
觀主回頭看了兩人一眼,沒說話,繼續摩|挲著手裡的木珠串。
唐宋被發小一句話給問住了,他快走兩步,來到觀主身邊,“老先生,您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地方這麼涼,會不會是因為……”
“空調溫度開太低。”觀主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李魚抬頭看向天花板,踮起腳,儘量把手伸向出風口,沒覺得有多涼。
觀主既然能一眼看穿他的不是原主,沒道理明明發現了問題,卻用空調來搪塞。
想來想去,隻能歸結於空調製冷效果太驚人,顯示屏上的二十六度是虛的,實際上它製出了二十度的冷空氣。
嘖嘖嘖嘖,這質量,錢花得不虧,回頭讓1551查查是什麼牌子,自己也買個。
白天的紅月亮和晚上的差彆很大,無論是走廊還是大廳,都隻亮著一盞燈用以照明,便於保安巡邏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