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1 / 2)

第二天早上, 老公安七點多鐘就到了醫院,還帶了早飯過來。

昨天晚上吃了沈魚一頓,怪不好意思的, 覺得沈魚一個沒爹媽依靠的年輕人, 他不好占人家便宜。

雖然他連三分之一都沒吃到,十幾個包子饅頭,他就吃了兩個包子一個饅頭加一碗稀飯,沈魚比他還少一個, 剩下的全是那個不肯張嘴說話的男人吃的。

當時沈魚和老公安都驚呆了, 他明明看起來吃得一點兒都不快,甚至還很斯文,但是幾口一個, 幾口一個,一會兒就吃了兩人加起來那麼多。

後來沈魚都害怕了,擔心他不知饑飽把自己吃壞了, 喊醫生過來看, 又折騰了一番,得出結論, 他沒撐著,就單純的能吃。

所以今天老公安帶早飯過來, 油條買了十幾根,還另外買了茶葉蛋、燒餅, 生怕他們不夠吃。

沈魚聽見敲門聲, 剛從病床上坐起來, 旁邊病床上躺著的人立刻睜開眼睛,也不說話,就看著他。

眼神清明無比, 看不出絲毫睡意。

沈魚:“……”要不是知道他沒惡意,動不動這麼盯著他,還真有點兒嚇人。

“你彆動,我去開門,不走。”沈魚下意識安撫了一句,明明男人沒說話也沒動作,可他就是覺得,自己要是走了,這人會跟他一起走。

昨天晚上檢查報告就出來,片子結果就是他的腿骨也沒有發現損傷,這讓醫生和沈魚都很茫然,搞不清楚狀況。

但是他瘸著腿也是事實,不像是裝出來的,幾次遇見危機,他的腿腳不靈便都給他帶來了很大.麻煩。

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隻能提出,是不是腿部神經有損傷或者半月板損傷,造成他腿部疼痛。

關鍵是他自己對於醫生的詢問沒什麼反應,醫生試著敲擊他腿部各個結構,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判斷他哪個部位受傷,也沒能得到有效反饋。

他腿上本來就有一些淤青碰撞傷,是那些流浪漢造成的。

判斷不出傷情,就沒辦法醫治,沈魚琢磨著,要不然找個中醫再給瞧瞧,不清楚病因,他這心裡總是不踏實。

昨天晚上結果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也沒車回去,他們兩個身上還有傷,乾脆就留在醫院了。

倒是老公安說,家裡人在等他,最後還是回去了。

老公安一進來,就招呼道:“快來吃飯,豆漿還熱乎著,正好泡油條吃。”

沒洗漱呢!

醫院進的突然,什麼準備都沒有,現在出去買也不合理,沈魚叫上他恩公一起,去洗手池那,捧水簡單地漱了個口,又洗了把臉。

恩公雖然不肯說話,但沈魚覺得,他不傻,最起碼不像那些流浪漢說的那麼傻。

沈魚牽著他,他就跟著一起走。

彆人叫他,醫生或者公安,他都不搭理。

沈魚讓他跟著一起洗漱,他就學著沈魚的動作,一板一眼合攏雙手,接了水,動作頓住。

沈魚也慌忙按住他的手,看看他烏漆麻黑看不出原色的手,看不出原色的臉,沉默片刻,自己捧了一捧水湊到他嘴邊:“漱口,吐掉。”

不是不給他洗,醫院沒這條件,昨天折騰得太晚,渾身都酸疼不已,他自己都沒洗漱,就扛不住睡著了。

本來打算回家好好給他洗洗的,這不還沒趕上嘛。

男人就著沈魚湊過來的手,低頭吸水,漱口,吐進水池裡。

來回幾次,漱完口,沈魚就帶他回去吃飯了。

這個天氣,洗漱完,沈魚覺得自己從嘴巴到臉都在冒寒氣。

一回到病房,就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熱豆漿。

恩公那手臟成那樣,哪怕他看起來好像動作無礙了——最起碼比沈魚恢複得好,早上起來,沈魚覺得自己哪哪都疼,他行動間豪無障礙,沈魚也不能讓他自己吃。

一手拿一根油條,一邊喂恩公一邊自己吃,明明是兩隻手同時動作,男人就是吃得比他快。

沈魚吃完四根油條,他已經吃了八根,還吃了一個燒餅,兩個茶葉蛋,一桶豆漿。

沈魚:“……”幸虧自己有點兒小錢,也能掙,不然真養不起。

老公安也在一邊看得直咋舌,不過這年頭很多人肚子裡缺油水,大胃王不少見,這個隻是格外能吃罷了。

他回想了一番今早同事跟他說的審訊流浪漢的情況,有些懷疑,是不是這大個子家裡嫌他吃得多,腦子有問題,不會說話,還瘸腿,就把人給扔了。

不是沒有這樣的事,相反,每年他們都能收到一些好心人送來的走失者,大都是這種情況,身有殘疾或者智力障礙,就算找到原本的家人,結果也往往不太好。

不過當著沈魚和男人的麵,老公安沒提這些掃興的話,隻說他們今天要是有時間,最好去一趟公安局,做個筆錄,協助調查。

沈魚一聽這個,就忍不住問:“那些流浪漢會坐牢嗎?”

那些惡人,如果不送去坐牢,放在外麵就是個大威脅,他得好好想想對策了。

老公安當即正色道:“當然,當街行凶,證據確鑿,當場抓獲,肯定會受到法律的嚴懲。”

他對這些流浪漢相當沒有好感,裡頭有一些外鄉人,但大部分都是本地的,好逸惡勞不事生產,家業都敗光了,靠坑蒙拐騙過活。

前幾年嚴打,進去了一批,這些人逃過一劫,被嚇破了膽子,寧願靠著乞討過日子,還是不肯自己努力。

這才幾年,都敢當街喊打喊殺,要捅破天了!

沈魚皺眉道:“幾天前,我就撞見過他們追打他。”

他指了指恩公:“然後我喊了一聲,一些路人一起過去幫忙,把他們嚇住了,當時為什麼沒有處理呢?”

老公安無奈道:“是有這麼回事,但是當時我們趕過去的時候,沒看著這人。”

沈魚一懵,扭頭看向安安靜靜坐在一邊聽他們說話的恩公,啼笑皆非。

感情是您自個兒跑了,執法者都來了,你跑什麼呀!

老公安說:“那些流浪漢,都是附近有名的混子,進去也不是一兩回了,犯的都是些小事,以批評教育為主,關也關不了幾天,他們自個兒都習慣了,實在沒飯吃的時候還會故意去公安局賴著。”

沈魚無語,公安局的便宜都敢占,真·老混子。

“前個兒我們過去,受害人不見了,路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們都說是自己打打鬨鬨,路人誤會了,所以隻能就那麼算了……”

沒有受害人,他們到的時候什麼都沒看見,路人最後也覺得莫名其妙,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沈魚:“……”

他幽怨地看了眼恩公,對上那雙黑沉的眼眸,什麼脾氣都沒了。

算了,他能跟個腦子不清醒的人計較什麼呢?昨晚他被人救了是真的,替他擋傷也是真的,其他的就沒必要深究了。

吃完飯,醫生來給他們換了藥,驚訝地發現,沈魚他恩公,恢複情況特彆好,傷口愈合的很快,淤傷也消得快。

相比而言,沈魚就是正常人的恢複狀況了,甚至因為皮膚白,那些傷痕還特彆顯眼。

被摸了一下的時候,沈魚自己都懵了一瞬間,反應過來後氣急敗壞:“你沒洗手,我擦藥油呢!”

恩公眨了眨眼,無辜地看著他。

沈魚:“……”行叭,惹不起,帶回去慢慢教。

跟醫生了解了一下情況,醫生表示,他們兩個目前的傷勢,並不需要住院。

昨晚他們倆都打了破傷風,現在留下的都是皮外傷,實在沒必要住院。

恩公的腿雖然好像還有點兒問題,但醫院裡查不出來,住這也沒用。

沈魚就給醫院寫了個欠條,老公安給他擔保,等他拿錢過來再補交診費和醫藥費。

之後兩人先跟著老公安去公安局做了個筆錄,聽見公安們跟他保證,那些流浪漢這次牢坐定了,才放下心來。

昨晚的那些流浪漢當時跑啦兩個,但後來又都給抓回來了,沈魚去辨認了一遍,確認昨天出現過的都在這。

他昨天為了脫身扔出去的那些錢,當時找回來五六塊,昨晚給他了,之後又陸續搜出來幾塊,公安們也都還給他了。

這些事了了,就剩下沈魚他恩公的問題。

他剛開口提起這個,老公安就說:“我正要跟你說,齊二那些混子說,這人是半個多月前突然出現的,沒人知道他哪來的,也沒人認識他。”

“沒人聽見他說過話,打他他也不出聲,大概率是個啞巴。他出現的時候就是瘸腿,不是齊二他們打的。”所有的人都這樣說,這種事沒什麼好隱瞞的,所以應該是實話。

“他們還說,他是個傻子,不過我瞧著,他認人,願意聽你的話,所以你要是不嫌麻煩,能不能幫忙照顧一段時間?我們這邊,會努力尋找他的家人。”

老公安一臉為難:“公安局這邊,沒辦法太周到的照顧他,他的情況你也了解……”

算不上正常人,他們各自都有工作,分不出人手專門看著他,生活也是問題。

“當然,這不是要求,你那邊要是不方便,我們可以送他去福利院先待一段時間。”老公安說。

“我照顧他。”沈魚語氣堅定:“我能照顧好他,彆送他去福利院。”

後世那麼好的條件,福利院都有受欺負的,現在這生活水平,恩公這麼能吃,去了得餓死。

“行,你願意那是好事。”老公安鬆了口氣。

沈魚想了想,說:“那他的身份問題,比如身份證戶口本之類的,怎麼辦呢?”

身份證公安這邊能給臨時辦一個先用著,戶口就沒那麼好解決了,城市戶口可是有供應糧的,一些工廠招工,也有要求有城市戶口,所以城市戶口辦理一直卡得很緊。

最後老公安隻能說:“先辦個臨時身份證臨時戶口先用著,我們這邊努力給他爭取一下。”

他覺得這大個子跟那些混混不一樣,心是好的,而且他那個狀況,能有個城市戶口,拿點兒供應糧,生活壓力稍微小點兒。

“行,那就拜托您了。”沈魚道了聲謝,跟公安們打聽了一下昨天過來幫忙的那些好心路人的消息。

好在昨天來的那些人,恰好大都在附近居住或者上班,稍一打聽就問到了,沈魚把信息都記在心裡。

老公安帶他們去派出所辦臨時戶口和臨時身份證,有他帶著,手續方麵都不用沈魚去跑,很快就辦下來了。

中間遇到一個問題,恩公他,沒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