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沈魚收拾了東廂一間臥室,暫時給沈橋住,他家裡什麼都不多,空房間多得是。
然而這些房間裡的家具,之前都讓趙老太給賣得差不多了,屋裡沒床。
沈橋倒是想賴著跟沈魚一起,沈魚怎麼可能答應,幸好他有儲存雜物的習慣,之前遇見好板子,也收了幾塊。
找磚頭石塊兒木頭墩子墊一下,支個簡陋的木板床是沒問題的,之前沈魚剛從肖家搬出來,在小冬家那小出租間裡住,睡得就是這種木板床。
鋪的墊褥還沒他準備的這個厚實,舊棉絮薄薄的一層,最下麵鋪的是稻草。
先這麼將就著睡一晚,缺的東西沈魚都記下來了,之後再慢慢置辦就是。
第二天早上,沈魚早早起來,該收拾收拾,一會兒中午還要去出攤賣麻辣燙。
以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現在是一人乾活要管六口人的肚子——沈橋一個人抵五個!
所以天大地大,掙錢最大,什麼事都往後放,先把錢掙了再說。
大龍送食材過來的時候,沈魚剛跟沈橋吃過早飯,大骨湯粉,上麵鋪兩個香煎荷包蛋,燙了幾片青菜,沈魚還給自己加了點兒他自己做的辣子油,一碗粉嗦完,出一頭熱汗,特彆舒服。
沈橋就不用說了,一碗接一碗,用事實表明他吃得多不是偶然,是真的超級能吃。
沈魚發現很神奇的一點,沈橋他不怕燙。
他嗦粉的時候想,這粉這麼燙,沈橋總不至於吃那麼快了吧。
不是的!還是那麼快,三口一碗粉就沒了,要不是看見他有咀嚼的動作,沈魚都快懷疑他是不是把粉絲給生吞了。
吃完早飯,他打發沈橋去洗碗,沈橋立刻就去了。
雖然動作不是很熟練,但一板一眼,洗的相當認真,也相當乾淨。
沈魚感動得想落淚,終於把洗碗這活給扔出去了,就衝這個,沈橋吃再多他都願意養。
等大龍過來,沈魚跟他一起把要用的爐子底湯串串碗筷等都搬上三輪車,沈橋看見他往外走,立刻甩著一雙濕手跟上來。
“去洗手!”沈魚正忙著,頭也不回道。
沈橋原地停頓片刻,觀察到沈魚是在那乾活,沒有要離開的樣子,才回去用麵盆兌了熱水,把手洗乾淨擦乾。
這都是沈魚昨晚教過的,讓人特彆有成就感的就是,不管教沈橋乾什麼,基本上一兩遍他就能學會,很省心。
但是他表現出來的個性又好像十分簡單,對沈魚依賴心很重,一開始甚至還有點兒遲鈍,這也是沈魚在他麵前越來越放得開的原因。
在一個全心全意依賴你的人麵前,總會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否則就他們兩個,真正相處不到三天,要是沈橋是個健全健康什麼問題都沒有的正常人,沈魚就算把他帶回自己家,距離感一時半會少不了的,絕不會像現在這麼親近。
當然,要說沈魚現在對沈橋有什麼想法,那倒不至於。
雖然沈橋長得很符合他審美,處處都戳他,簡直是他夢想中的完美長相。
但是注意,是他自己的長相,他是希望自己長成沈橋那樣,個子高大挺拔,肌肉流暢有力,特彆有男子漢氣概,一看就知道是個攻。
但也就那樣了,長的好看他多看幾眼,誰還不喜歡看美人了,養眼還能愉悅身心。
要是光憑一張臉,沈魚就喜歡上了,那穿越前,沈魚該有無數個前任。
哪有那麼簡單,孤孤單單一個人,殼不厚一點兒,怎麼保護自己。
沈魚看似嘻嘻哈哈,甚至主動把沈橋帶回家,但那會兒沈橋可還是個渾身臟兮兮的流浪漢,他是為了報救命之恩。
甚至相比穿越前,沈魚現在的心防更重,把自己的感情藏得更嚴實。
沒辦法,這個時間段,暴露性向的結果太嚴重了,他不想自己的新人生,因為一個不知道值不值得的男人毀於一旦。
與其擔驚受怕,不如藏好了,不讓任何人知道,就不用提心吊膽。
更何況,雖然沈魚判斷出,沈橋大概率不傻。
可他現在生活中處處需要依靠沈魚,哪怕他是個成年男人,在沈魚眼中,也是個需要照顧保護的對象。
這樣的人,如何能夠寄托感情,還是一份過於沉重危險的感情。
更甚於,沈魚根本沒有往感情方麵想過。
初見沈橋的驚豔,不過攝於他出眾的容貌,之前太臟太邋遢,突然收拾乾淨之後,又太過出色。
對比強烈,導致他一時間被晃暈了頭。
冷靜下來之後,多看幾眼沈橋,看多了,除了依舊覺得沈橋長的好看,再沒有其他的了。
而沈橋對他的依賴,小尾巴似的時時跟隨,在沈魚看來,不過雛鳥情節。
他們兩人一起經曆過生死危機,後來他又把沈橋領回家,沈橋腦子好像有點問題,缺乏生活常識,他手把手教導他,沈橋依賴他,再正常不過。
他估摸著,等沈橋學一段時間之後,能夠獨立生活了,就會像剛長大的孩子迫不及待離開家長的羽翼下一般,跟他逐漸疏遠,減輕對他的依賴。
但現在嘛……
沈魚看了眼仔仔細細重新兌了盆溫水端來給他洗手的沈橋,欣然笑納自己養的大隻崽的好意,洗手擦乾後,揉了把沈橋的狗啃頭,笑眯眯道:“真乖。”
沈橋纖長的睫毛扇動幾下,抿了抿唇,露出一個頗為生澀的笑容。
沈魚更樂了,彆的不說,每天光看沈橋這臉,就夠讓人心情愉快的。
他去找了個備用的小挎包,這是他自己縫的,用來擺攤的時候裝錢。
小書箱再也不敢往外拿了,甚至不敢找趙老爺子做相似的,隻能自己縫了個錢包。
把小挎包裡塞滿小零嘴,紅薯乾、炒花生、糖果,塞了一包,給沈橋挎著:“餓了自己吃。”
沈橋太能吃了,導致他現在也沒辦法估量沈橋的具體飯量,他準備閒下來了給沈魚烤點兒餅乾蛋糕之類的零食。
大龍瞥了眼鼓囊囊的小包,心裡古怪,沈魚還真把這個大個子當孩子養了。
昨天沒去擺攤,今天一去,張老板王老板就直接過來了。
兩人剛想問,昨個兒怎麼沒來擺攤,一眼就掃見沈魚下巴頦上一塊未完全散儘的淤青。
說到這個,沈魚昨晚給沈橋換藥,驚得不輕。
這才多久,不到一天吧,他那傷口都已經結疤開始愈合了,好得也太快了。
胡思亂想了一通,沈魚打消了帶沈橋去醫生那裡問問的念頭。
說不定有人就是天生的愈合能力比一般人強呢?目前為止,沈橋沒有對他表現出任何攻擊性,在公安局這種執法機關待著,也很平靜。
除非他演技高超到一點兒破綻都沒有,否則他要真是壞人,不能所有公安都沒發現吧。
可要說他有演技,他在沈魚麵前露出的破綻又太多了,更說不通。
最後沈魚就想開了,誰還沒點兒秘密,他還是穿書呢,他驕傲了嗎?
當然,雖然他穿書很牛逼,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就奇遇這一點兒來說,沒他牛逼。
但他這身體就是普通人體質,受了傷,得好長一段時間恢複期,隻能頂著一張挨過打的臉來擺攤。
“你這臉咋了,誰打你了?”張老板驚訝地問。
沈魚鬱悶道:“彆提了,前天去市區,遇見搶劫的。”
“喲,這可真夠點背。”王老板歎了一句,問:“人抓了嗎?”
“抓了。”沈魚說:“一個沒跑。”
“那就好。”
張老板皺著眉頭說:“好手好腳的,乾點兒什麼不好,非要搶劫,不勞而獲,思想敗壞!”
旁邊一賣烤紅薯的小販插話道:“可不是,都瞧不起咱擺小攤的,可咱也是靠自己的勞動吃飯,不偷不搶,走的正道。”
“是這個理兒,咱自己努力掙的錢,憑啥看不起咱們。”旁邊賣茶葉蛋的也憤憤不平,顯然平時沒少因為這個遭人口舌,心裡憋著氣兒。
這話頭一開,一下子止不住了,小販們七嘴八舌的聲討起那些不明是非,看不起他們的人。
話題一下子從自己身上移開了,沈魚隻覺得輕鬆,衝張王二位笑了笑,搖了搖頭。
張老板和王老板也啼笑皆非,看出沈魚無意再提,乾脆轉了話題。
“這位小哥兒是?”王老板好奇地看著安安靜靜站在沈魚身側的沈橋。
“沈橋,我哥。”
沈魚簡單說了一下,在沈橋找到家人,離開這裡之前,他們會以兄弟的身份相處。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是親的。”
兩人恍然,大約是鄉下的堂哥或者表哥之類的,不過沈魚這兄弟,氣質可真夠特殊的,一點兒不像鄉下種田漢子。
也不是,他們兄弟雖然長相不一樣,但都一樣出色,氣質都好,說不出什麼感覺,就是比一般的同齡人特彆。
他們來找沈魚,是有正事的,王老板壓低聲音,跟沈魚說:“你說的那事,又眉目了。”
什麼事?房子唄。
王老板性格沉穩,他說有眉目了,那就**不離十了。
沈魚心中一喜,有個店子,一天最起碼能多賣幾個小時,他掌握好配方,煮麻辣燙這種事,就太簡單了,隨便找個廚房熟手就能乾。
這樣一來,以後他就算開學了,生意也能繼續下去,一直有收入。
“這樣,王哥,等我收攤了,您再詳細跟我說說。”這大庭廣眾的,討論這個話題不太好。
王老板點頭:“行啊,你賣完了,去老張店裡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