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1 / 2)

沈魚坐在走廊吃芝麻糖, 今天回來的時候順手買的,沒想到意外的好吃。

他順手分了一包給小喜:“彆想太多,外麵世界大著呢, 肯努力的人, 到哪都不會餓肚子。”

陳澤海來了,父女倆正在房間裡說話,隱約能聽見陳美麗的哭聲,他們聽著都覺得揪心, 陳澤海這個老父親, 不知道心態崩成什麼樣了。

小喜算是被陳美麗帶出來的,她小半輩子都生活在那個封閉的小山村,哪怕村裡人對她不好, 排斥她孤立她甚至欺負她,但是那是她最熟悉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她信任陳美麗,但麵對陳澤海卻感到害怕恐懼, 擔心他也會跟村裡其他人一樣, 排斥她討厭她,不肯接納她。

或許是這兩天的相處給了小喜信心, 她對沈魚也有了幾分信任,手指摩挲著包著糖的牛皮紙, 小聲道:“我跟彆人不一樣。”

她掩飾一般地攏了攏頭上的包頭巾,沒有誰會像她一樣, 生下來就是白發。

她身上所有毛發都是白的, 曬多了太陽會疼, 眼睛是紅色的,就跟村裡人說得那樣,像個怪物。

沈橋咬著一塊沈魚塞他嘴裡的糖, 瞥了小喜一樣,搞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在意的。

沈魚猜到小喜最大的心病大約是她不同於常人的外表,聽她開口,果然如此。

“如果我沒弄錯,你這種情況,大概是一種先天性疾病。”白化病嘛,雖然不是很多見,但也沒有太罕見,沈魚小時候就見過一個,是隔壁學校高年級的男生。

“疾病?我……我生病了?”小喜不敢相信,她隻是生病了,才會變成這樣?

“對,你要是不信,正好咱們在醫院,可以檢查一下。”沈魚說:“不過你這種病不是很常見,這裡不一定檢查的出來,以後去了大城市,可以再請醫生看看。”

“不、不用了。”小喜又心動又害怕,激蕩的心情久久難以平複。

“可是,我一生下來就這樣了……”難道是娘胎裡得的病嗎?

沈魚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先天遺傳性疾病,白化病是隱性遺傳,她父母肯定是沒有病的,指不定哪個祖輩得過這種病。

為了安慰小喜,沈魚還是說了:“這個病是遺傳病,意思就是你長輩裡曾經有人得過這種病,然後遺傳給了你。”

小喜驚呆了,還能這樣嗎?

不過仔細一想,以前村裡有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後來生了孩子,也是瘋瘋癲癲,所以病是真的能遺傳的。

所以她不是怪物,她隻是倒黴,碰巧遺傳了長輩曾經得過的病?

“而且你不要覺得你頭發眼睛跟彆人不是一個顏色就很奇怪,那隻是你見到的都是黑發黑眼黃皮膚的亞洲人,這個世界上還有白皮膚藍眼睛黃頭發的歐洲人,之前省城就見過兩個,一個頭發還是紅色的。”

“真的嗎?”小喜眼裡閃爍著亮光。

“當然,我沒必要在這種事上騙你,以後你去大城市,總有機會見到外國人。還有黑皮膚的非洲人,特彆特彆黑,你見過就知道了,真的沒什麼。”

小喜呆呆坐在那裡,她一直有一種孤獨感,因為她的外貌和周圍所有人都不一樣。

有時候她自己也會想,她難道真跟村裡人說的那樣,是山裡的精怪,吃掉了媽媽肚子裡的孩子,所以才被生出來?

每次這麼想,就會很討厭自己,為什麼精怪就要吃小孩兒呢,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就連撿她回來的奶奶,都隻能安慰她,說小喜是個好孩子,就算是精怪,也是好精怪。

可是現在沈魚跟她說,根本不是那些人說的那樣,她隻是生病了,她不是精怪,她的不一樣,恰恰就是父母的血脈賦予的。

“我不是精怪……我不是……”小喜喃喃自語,緊繃的肩膀漸漸放鬆,背脊挺直,頭巾裡的頭發掉出來一縷,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慌慌張張地往回塞。

房間門被推開,陳澤海大步走出來,他眼眶發紅,眼角還有未乾的水漬,顯然剛才受到極大衝擊,讓這個撐起一個家的男人也忍不住流了淚。

“謝謝你們。”他走到沈魚沈橋和小喜麵前,突然鞠了一躬。

沈魚和小喜都被嚇了一跳,連忙側身躲開。

不管怎麼說,陳澤海都是長輩,受他的禮有些尷尬。

陳澤海抹了把臉,苦笑一聲:“美麗都跟我說了,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們。”

“陳叔,您客氣了,美麗是我朋友,幫她是應該的。”沈魚說。

況且,就算是個陌生女孩,遭遇了陳美麗那樣的事,他遇見了,肯定也會搭把手。

“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我這個當爸爸的,護好她才是最應該的。”是他太想當然了,他知道王家人不是那麼好,但也沒想到,她們竟然壞成這樣。

他以為自己的身份地位足夠震懾王家人的小心思,她們就算從閨女那坑點兒吃的用的,都是小事。

萬萬沒想到,這些人膽子這麼大,真敢朝他閨女伸手。

陳澤海拍了拍沈魚肩膀:“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以後有用得著我這把老骨頭的地方,你張個嘴。”

他沒說如果沈魚真的求助會為沈魚做到什麼地步,但一切都在不言中,沈魚能為了他女兒千裡奔襲,趕來救人,他隻要有那個能力,絕對不會推脫沈魚的任何求助。

沈魚笑了笑,不管以後需不需要請陳澤海幫忙,人家態度放這了。

錢和手表陳澤海都沒提,沒必要,回去了他肯定會補給沈魚的,沒道理讓人家救了他閨女還得貼一大筆錢。

“小喜,美麗都跟我說了,你願意跟我們走嗎?成為我們的家人。”陳澤海跟沈魚說完,看向怯懦站在一旁的小姑娘。

小喜愣了愣,手指揪著衣角,用力到直接發白。

她突然扯掉自己的包頭巾,聲音顫抖地說:“我長得跟彆人不一樣。”

沈魚說她隻是生病了,可是很多人都不會相信,她不知道陳家願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自己。

陳澤海表情平靜,沒有絲毫排斥:“彆怕,美麗都跟我說過了。”

他不信什麼精怪妖怪,就算小喜真是精怪,可精怪救了他閨女,那些親人卻要害他閨女。

小喜激動又歡喜地捂住臉,啜泣一聲,用力點頭:“我願意,我想跟你們一起走,我想有家人。”

自從奶奶走後,就剩她一個人了,永遠一個人,差點兒忘了怎麼說話。

“彆哭,好孩子,以後你就我們陳家的小閨女了。”陳澤海像摸陳美麗一樣,摸了摸她發頂。

小姑娘的頭發都一樣軟,顏色不一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沈魚見陳澤海已經接受小喜了,就把小喜可能是白化病的情況跟他說了一下。

陳澤海皺著眉頭,擔心地問:“會對身體有什麼影響嗎?”

沈魚想了想:“小喜目前的情況看來,應該不是那種會影響身體健康和壽命的類型,就是膚色發色還有眼睛跟其他人不一樣,不過有條件的話,最好還是做個詳細檢查。”

“好,我知道了。”陳澤海點頭道。

還得給小喜辦戶口,等帶回省城,就帶她去大醫院檢查。

“陳叔,我多嘴問一句,那些人你打算怎麼處理?”沈魚還惦記著羅騰起和王家那些人,這些人要是不遭報應,他真是心裡過不去這個坎。

陳澤海眼神一厲:“這件事你彆插手了,明天就跟沈橋回去,剩下的我來。”

羅騰起和王家人這些人,把他閨女害得這麼慘,不讓他們付出沉重代價,他這輩子都不得安寧。

沈魚為他閨女做的已經夠多了,後麵他再摻和進來,難免要用到沈橋的人情。

陳澤海看得出來,沈橋那人冷情得很,願意出力,不過是看在沈魚的麵子上,他卻不願意讓沈魚因為他閨女,再欠沈橋什麼。

“行吧。”看陳澤海的樣子,不會輕饒了那些人,這就夠了。

怎麼說王家也是親戚,而他到底是個外人,很多情況不能替人做決定,相信陳澤海不會放過傷害他女兒的人。

既然後續都交給陳澤海,所有信息都該跟他交代清楚。

陳美麗說的是她自己親身經曆的那些,小喜補充了她聽到的一些關於王家和羅家人的傳言,不管有用沒有,都儘量說了。

沈魚沒什麼好說的,他想了想,說了今天去羅家村的經過。

聽得陳澤海為他們捏了把冷汗,他可不是傻乎乎的閨女和沒見識的小喜,但凡換兩個人去,彆說全身而退,指不定現在還在羅家村挨揍。

對於沈橋的手段,他沒有發表任何看法,能帶著警衛員,自己配槍的人,不是他該打聽的。

最後沈魚抱怨道:“還砸我車了,換個地兒,我非得下車揍他們一頓不可。”

他的車是能隨便碰的嗎?他自己被砸了都不會這麼生氣。

陳澤海問了一句:“哪兒砸壞了嗎?”

沈魚:“……那倒沒有。”

連漆都沒掉,就留了兩個灰印子,一擦就沒了,但肯定砸到了,他都聽見響兒了!

第二天,沈魚開車帶他們去了一趟平昌市公安局。

做完筆錄,沈魚就和沈橋他們先回去了。

雖然已經回到省城,但沈魚還是在關注這件事的後續,給陳美麗打過電話,兩人也通過信。

這件事想走正規法律程序,並不是那麼簡單。

一是因為羅騰起咬死了他不是有意猥褻,當時是醉酒摸錯了房間,而且他跟陳美麗本來就在處對象,都打算結婚了,未婚夫妻親熱一下,有錯嗎?

他甚至還想拿出陳美麗的貼身衣物,證明陳美麗跟他早有首尾,那就是她送他的。

氣得陳澤海當時差點兒衝上去把他從病床上拉下來活活打死,被在場的公安們七手八腳按住了。

當然,那些衣服沒能拿出來,都被燒乾淨了。

對於陳美麗的抗拒反駁,羅騰起的說法是,陳美麗在城裡讀書讀野了心,跟她姘頭(沈魚)好上了,所以看不上他這個鄉下窮小子,想退親,還想把他名聲搞臭,才這樣故意陷害他。

他被沈魚猛踹一腳,又被陳美麗連踹好幾腳,不清楚具體是他們兩個誰造成的結果,總之羅騰起是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