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 15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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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魚沒見過梁鳳霞娘家那邊的親戚, 外公外婆舅舅姨媽,一個都沒見過。

梁鳳霞不是石頭裡麵的蹦出來的,當然有自己父母家庭, 隻不過因為一些事鬨得很僵, 已經不來往了。

原身很小的時候,聽梁鳳霞抱怨過,怨恨父母送她下鄉,隻能被迫嫁給沈安民這種沒用的農村男人。

後來梁鳳霞跟沈安民離婚回城, 接走沈魚的時候, 她已經跟肖建設結婚了,沈魚直接被帶到興城肖家,也沒跟梁鳳霞娘家人碰過麵。

這麼些年, 肖家耀都快十歲了,梁鳳霞一次都沒回過娘家,時間久了, 沈魚都忘記了這回事。

現在梁鳳霞在肖家失勢, 肖建設對她非打即罵,肖家小輩不尊重她, 也有她沒有娘家人撐腰的原因。

她沒有勇氣跟肖建設離婚,自己立不起來, 離開肖家又無處可去,肖家人可不就把她當軟柿子捏, 隨便欺負。

單聽梁鳳霞的抱怨, 好似是她娘家人對不起她, 所以關係才僵成現在這樣。

當初她在鄉下的時候,時不時能收到父母寄來的包裹,也驗證了一部分她說的話, 父母對她確有虧欠。

但梁鳳霞這種人,隻想讓彆人吃虧,彆人讓她吃了虧,她一定會牢牢記在心裡,遲早要找補回來,除非是像沈魚那樣,惹不起打不過,碰一下自己要倒黴。

然而沈魚高考考了個狀元,還被京大錄取這事,對她刺激太大了。

梁鳳霞輾轉反側,腸子都快毀青了,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挽回一些。

經過這麼多事,她好歹學聰明了一點兒,知道不能跟沈魚來硬的,關鍵是來硬的她也不敢,怕沈魚又喊沈家人來打她。

可她現在跟沈魚關係這麼差,就算她求到沈魚麵前跟他說好話,沈魚也不見得會搭理她。

梁鳳霞左思右想,想了個迂回辦法,她麻溜請了個假,硬著頭皮回去闊彆十來年的娘家。

梁鳳霞的娘家在隔壁文州市,文州是離興城最近的城市,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興城形狀比較奇怪,邊緣有一塊凹下去的,恰好把文州市包裹了大半在裡頭。

所以兩個城市聯係較為緊密,但相對於省會城市興城來說,文州的發展水平遠遠落後。

梁鳳霞原本的家庭也是工人家庭,粱父曾經是文州市木材廠的工人,梁母則是文州市棉紡織廠工人,雙職工家庭,家境尚算不錯。

梁家有兩子兩女,梁鳳霞上麵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下麵一個弟弟,她排老三。

這樣多子女家庭,不上不下的排行,很多時候都會被父母忽視,上不如兄姐受重視,下不如幼弟受寵愛。

但梁家不是這種情況,梁鳳霞比大姐梁紅霞小七歲,比大哥梁平小五歲,差的歲數多,她出生的時候,兄姐都已經懂事,不用父母太過煩心,能騰出更多的心思放在剛出生的閨女身上。

而且梁鳳霞從小就長得白嫩漂亮,誰見了都誇,聽得多了,當父母的難免得意,對這個女兒也更看重幾分。

哪怕翻年梁母生下幼子梁安,也沒有對這個女兒疏忽多少,小閨女小兒子俱都疼愛。

但梁安是早產兒,梁母生他的時候難產,梁安生來體弱,擔心他立不住,粱父梁母難免分了更多心神在小兒子身上。

家裡有什麼好東西,也儘量給梁安拿來補身體,一日兩日的,這分彆就出來了。

梁紅霞和梁平年紀大一些,也比較懂事,知道父母是擔心小弟弟活不下來,哪怕嘴饞,也強忍著。

可梁鳳霞和梁安隻差一歲,從小隻見弟弟吃好的,輪到她能嘗嘗味兒就不錯了,這心裡的不滿和怨言,就慢慢積累下來了,和幼弟關係很差,怎麼都處不來。

如果僅僅是這樣,隻是討厭幼弟,怨怪父母偏心,也不至於弄得現在這般,跟娘家人幾乎斷絕關係。

梁鳳霞不主動回去,她父母兄姐也不聯係她。

客車搖搖晃晃,悶著夏日一車的臭汗,終於搖到文州市。

梁鳳霞跳下車,先扶著路旁的大樹吐了一氣,才慢慢直起腰,難受地擦了把額上的汗水。

入目之景,陌生又熟悉,梁鳳霞神色恍惚,愣愣看了一會兒,回神後,逐漸恢複冷靜。

她慢慢走了一會兒,很快找到公交車站,上車買票,車子晃晃悠悠,將她帶往棉紡織廠家屬院。

梁家的房子分的早,老家屬院隻有三層,是一個缺了一橫的“口”字形,房型小,幾十年過去,房子早已破舊不堪,但一棟樓裡,依舊熙熙攘攘擠住著數不清的人。

下了公交車,更加熟悉的景物喚醒腦海深處的記憶,梁鳳霞不知想到什麼,在街口站了好一會兒,臉色來回變幻,最後咬了咬牙,大步往前走。

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想了想,循著記憶找到最近的供銷社,買了兩包點心和糖果,拎著東西,好歹比空手好看一點兒。

原路返回,一邊走一邊瞧,跟記憶中做對比,她從小長大的地方,變了很多,也有很多沒有變的。

到了家屬院附近,便多了許多放暑假的小孩在空地上玩鬨戲耍,梁鳳霞十來年不曾回來,這些小孩子們都不認識她,頂多好奇地看一兩眼,然後就不感興趣地扭過頭,繼續嘻嘻哈哈玩耍。

倒是有聚在一起閒聊的老人,看她覺得眼熟,但一時半會,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畢竟梁鳳霞離開這裡去下鄉的時候,才十七八歲,十年前回來一趟,也沒有待多久,現在的形象跟少女時期差的有點兒遠,鄰居老人們想不起來很正常。

想不起來就張嘴問唄,這時候大家不覺得隨便問陌生人這種問題很尷尬。

老人眯著眼睛,打量這個眼熟又陌生的女人,好奇道:“閨女,你打哪來?要找誰?”

梁鳳霞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耐煩跟老人們拉閒話,但近鄉情怯,她心裡覺得自己不欠誰,可心底還是藏著一絲心虛,僵在樓下不敢上去。

老人問起,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找……找梁平家……”

“梁平?”老人一眯眼,蒲扇往她身後一指:“那不就是,你找他做啥?”

梁鳳霞扭頭,正看見一個中年男人挑著兩筐碎木頭木屑,滿頭大汗的往這邊走。

男人不像其他同齡人那般,剪寸頭或者剃平頭,他頭發留得很長,尤其是前麵的頭發,斜斜留了一長縷蓋住右邊的眼睛和小半張臉。

這種天氣,女孩子都不願意披著頭發,因為太熱了,男人前額的頭發汗濕在臉上,身上的背心也浸著一層汗漬,緊緊貼在他身上。

梁鳳霞怔怔看著,這是她大哥,小時候曾經背著她到處跑,給她買過糖,幫她打過惹哭她的男孩子。

二十年前,她被迫下鄉的時候,曾經無比怨恨他,恨到這輩子都不想他好過,但現在看見剛剛四十五的梁平頭上已經有了白頭發,她心裡又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

“阿平,這個閨女說找你喲。”梁鳳霞傻站著沒動,鄰居阿婆看不過眼了,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梁平停住腳,循著聲音看過來,看見梁鳳霞的時候,他先是沒反應過來,而後眼睛漸漸睜大:“小妹?”

梁鳳霞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大哥……”

梁平看著變化巨大的妹妹,眼神複雜,好一會兒,他長歎口氣,重新挑起筐子。

“走吧,先回家。”

他自顧自走在前頭,梁鳳霞現在心裡亂糟糟的,理不清頭緒,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梁家的房子在三樓頂層,當初分房子的時候,都覺得高層好,住小樓房就得住高層,否則跟平房有啥不一樣。

等住進去才知道苦處,梁家房子在拐角處,方位不好,冬天太陽曬不進來,夏天太陽抵著曬,標準的冬涼夏熱。

而且老房子供水供電都做得不好,經常停水停電,一停水,就得從街口水井挑水,挑上三樓,把人累個臭死。

梁鳳霞嫁進肖家後,一直覺得肖家條件好,有一個原因就是興城服裝廠比文州市棉紡織廠有錢,家屬院建得更好。

不光水電有保障,房型也更好,梁鳳霞和肖建設一個房間,住得很舒服,想到原本的房子,不管是她娘家的,還是鄉下沈家的,都隻有嫌棄。

梁家的房子比她十年前看到的更加破舊了,走廊裡堆著亂七八糟的雜物,頭上還牽著晾衣服的繩子,留給人走路的地方隻有細細窄窄的一條。

梁平挑著筐子,走到自家門口,熟練地把框裡的木渣木屑倒在門口放著的爛筐裡。

角落裡蹲著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正滿頭汗的燒著煤爐子,聽見動靜,仰頭喊了聲“爸”,然後舀了點兒水,灑在梁平剛倒下去的木頭渣上。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得梁鳳霞一陣恍惚,她好像看到自己小時候,夏天的時候,她爸挑了木渣回來,她和哥哥姐姐弟弟誰在外頭,就會撒點兒水上去。

這是沒法子的事,粱父在木材廠上班,能弄些廠裡不要的廢棄木頭渣回來,引火燒爐子,不如煤球經用,但好歹能省點兒燃料錢。

可木屑易燃,尤其是夏天,所以弄回來之後就灑點水,雖然用的時候難免會多煙子,總歸安全一點兒。

梁平放下筐,隨口問了一句:“家裡其他人呢?”

“爺爺出去找活兒了,奶去菜市場了,媽還沒回來,哥哥跟同學一起出去了,說中午不回來吃飯,小弟跑出去玩了。”梁盼一氣把家裡人下落報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