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2)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曹家小妹上前,疑惑看向盆裡熄滅的紙錢:“之前也是這樣,燃著燃著就熄了。”

“爸,媽,我和二叔把東西買回來了。”推門聲響起,兩個男人提著香火進來。

曹定坤一看燃到一半的紙錢,氣不打一處來:“爸,都說這家的香火有問題,你們還燒它做什麼,用我新買的,買的時候我和二叔仔細檢查過,這次絕不會有問題。”

曹家大哥製止不及,曹定坤已經提著紙錢走來。

“彆動。”

正要去收拾盆裡未燃完的紙錢時,曹家小妹出聲製止。

曹定坤手伸在半空中:“小姑?”

“你先彆動紙錢,紙錢沒問題,人家香火店老板親自來看了。”

曹定坤這才注意到屋裡多了三個陌生男人。

“小姑,你還真去人家店裡鬨了啊?”曹定坤無奈。

香火出問題後,他們試了其他袋子裡的,都不行,便決定先去其他家買些來救急,小姑不乾,非要去討個說法,好不容易把人勸住,說等喪事辦完再說,沒想到他們出去這一會兒功夫裡,小姑還是去找人家了。

“你這孩子,我……”曹家小妹臉上有些掛不住,本以為是香火店的問題,找上們卻發現問題不出在香火上。

曹定坤看向屋裡多出的三人。

“你們是香火店的老板……?”

怎麼看也不像啊,尤其是站在中間那名青年,總給他一種熟悉感,好像在哪見過。

他這段時間工作家裡都一團亂,沒心思上網,自然不知道最近在網上討論度極高的謝欽辭。

“我是,”餘淮希指指自己,“這兩位是來幫忙的。”

曹定坤再次打量站在餘淮希身側的兩人,這兩人確實不像開香火店的,尤其最右邊那位,氣勢比他公司頂層上司都足。

餘淮希有些緊張,生怕謝欽辭被認出來,好在曹定坤隻看了一會就收回視線,注意力重新放回香火上。

“你說你家的香火沒問題,那為什麼總是燃到半路熄滅?”

“不然你再試試?”

曹定坤帶著一肚子懷疑,點燃了紙錢。

曹家人目光都落在紙錢上。

紙錢燃完了。

“這……”曹定坤驚訝抬頭,“小姑,這是家裡原來那些紙錢嗎?”

“是,你爸剛才點中途還熄了。”曹家小妹心情複雜。

已經是第二次了,她點或是曹定坤點,紙錢都能燃完,偏偏曹家大哥點不行……

曹家小妹思索片刻,拿起曹定坤新買回來的紙錢,遞到曹家大哥麵前:“大哥,你再試試。”

曹家大哥已經慌了,尤其是剛才耳朵疼的時候,他這輩子隻被他爹揪過耳朵,老頭子去世後,再也沒被人揪過耳朵,剛才疼的那一下,就像老頭子活著時揪他耳朵一樣。

但,怎麼可能呢?

老頭子已經去世十

多年了,

喪事還是他親自辦的。

再看那燃到一半的紙錢,

曹家大哥咽了咽口水。

……不會吧?

“大哥,想什麼呢?你快試試,也好還人家老板一個清白。”曹家小妹把手裡的紙錢往曹家大哥身上懟了懟。

曹家大哥猛地後退一步:“我……”

他被心中想法嚇到,這個時候哪還敢去燒紙。

不想還不覺得,一這麼想,曹家大哥莫名覺得,有一道熟悉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後背升起一股寒意,若不是怕行為太出格坐實什麼,他現在都想奪門而出。

靈堂設在後麵,空洞洞的門漸漸變成了一隻熟悉的眼睛,它在看他,它在責怪他……

“爸,你怎麼了?”

曹定坤的聲音拉回曹家大哥思緒,回神後,他發現自己背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沒……沒什麼。”曹家大哥接過曹家小妹手裡的紙錢,默默蹲下來。

在心裡默念:不可能的,老頭子都死了十幾年了,人死不能複生……

紙錢燃了。

明亮火光驅不散屋裡的陰冷,餘淮希往謝欽辭身邊湊了湊。

小聲道:“大佬,這裡是不是有……啊?”

他不敢將“鬼”字說出口。

畢竟家裡是做這方麵生意的,他雖然沒詳細了解過,耳濡目染下,有些忌諱還是知道的。

謝欽辭看了眼在曹家大哥身邊罵罵咧咧的老頭鬼,垂眸:“他做了虧心事,自然覺得處處有鬼。”

餘淮希正要繼續問,被一聲驚呼打斷。

“熄了!”

“怎麼又熄了?”

曹家二哥翻開袋子裡的香火,這些都是他和曹定坤看了買的,說一家店有問題,總不能每一家店都有問題。

曹家小妹心中的結論越來越明晰,她抓住冷汗直冒的曹家大哥:“大哥,你到底做了什麼?”

“小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曹家二哥詫異。

“二哥,你們回來之前,我們也燃了之前買的香火,我點燃的能一隻燒完,但大哥點的,和現在一樣,燒到一半就熄了,你說,這是為什麼?”曹家小妹冷笑。

“你們在做什麼啊——”曹大嫂一看情況不對,往地上一坐,開始大哭,“我們供養父母,操辦喪事,怎麼現在還成我們的不是了?”

人都死了,他們做的那些隻要他們不說,又有誰知道。

曹大嫂認定這一點,越發無所顧忌。

邊哭,她邊狠狠掐了曹家大哥一把:“老曹,你說我們做這麼多圖什麼?現在無端端被懷疑,不如這喪事交給二弟去辦吧,我們不管了。”

“這怎麼行?”曹家二哥一聽這話急了,“喪事還沒辦完呢,鬨什麼鬨,不管怎樣,先把喪事辦完再說。”

“還有小妹,你對大哥有再多不滿,也不是現在發作的時候,先把媽的事辦完……”

曹大嫂捂住臉,嘴角緩緩勾起,她吃

準了二弟的性格,

特意做出一副受儘委屈的樣子,

果然,糊弄過去了。

“什麼叫我對大哥不滿?我隻是想弄清楚原因,不然媽怎麼安心入土?”

“之前香火有問題,我也點過,半途熄了,你是不是要連我一起懷疑?”

曹家小妹啞火了,確實,之前二哥燒紙,也中途熄了,不然他們不會篤定是香火出了問題,總不能二哥也做了不孝之事。

沉默中,謝欽辭突然開口:“你們想知道原因的話,今夜子時,放兩炷香在棺前,自然就能知道了。”

“對,”謝欽辭的話驚醒了曹家小妹,她連忙道,“大師是道上的高人,不如請大師幫我們看看。”

“小妹……”

“二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媽這些年不容易,為了大哥一家買房,拿出所有存款,我對此是有意見,你說我封建迷信也好,說我見不得大哥好也罷,今天,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曹家小妹一向固執,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曹家二哥拿她沒辦法,隻好道:“可以,如果最後結果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要對大哥道歉,爸媽不在了,我們三個要相互扶持。”

事情定下,曹家小妹邀請謝欽辭留下,萬一真出現什麼,有大師在,心裡也安穩些。

餘淮希眼巴巴看著謝欽辭。

“你想留下?”謝欽辭挑眉,“你不怕?”

餘淮希連連點頭,聽到後半句話,點頭動作一頓,僵硬搖頭。

“怕還是怕的,”餘淮希小聲道,“但機會難得,大佬,我們留下看看吧?”

“這樣,大佬以後來我家店裡買東西,都打五折,不,打二折!”爺爺不同意也沒關係,他用自己的錢填。

餘淮希心痛捂住自己的錢包。

謝欽辭轉頭看傅明霽:“你想留下看看嗎?”

謝欽辭瞳色很黑,看人的時候,給人一種被專注注視的感覺,傅明霽情不自禁點了點頭。

“行,那就留下。”

寧徽的事和牡丹花精的事都降下了功德,謝欽辭想試試,這次會不會也有功德降下。

曹家大哥喪事規模辦得大,趕來吊喪的客人也多,問過謝欽辭三人的意思後,曹家小妹招呼他們到單獨房間吃晚飯,全程不會與客人有交集,也不會太吵鬨。

飯菜很豐盛,謝欽辭正好餓了,吃得很香,餘淮希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緊張又期待,沒多大胃口。

吃飽喝足,曹家小妹安排他們到空置房間休息。

“不好意思啊,家裡人太多了,隻能空出一間房來,三位將就一下。”

房間雖簡陋,卻很乾淨,謝欽辭坐到床邊:“我先眯一會。”

連軸轉到現在,他有些累了。

半夜時分,曹家人和謝欽辭三人來到靈堂。

曹家小妹拿起兩炷香,在謝欽辭的指示下,將香點燃,放好。

“呼——”

平地刮起一陣陰風,垂直

往上的煙在半空中拐了個彎,逐漸消失,就好像被什麼吸食了一樣。

曹家小妹緊張握緊手指,恐懼又期待。

曹家大哥站在棺材旁,手腳冰涼。

“呼——”

蠟燭火光被吹得倒向一邊,越來越微弱。

屋裡的燈是關的,燭光一弱,屋裡的瞬間暗下來。

“有,有人!”

曹定坤指著棺材一端,恐懼大叫。

所有人目光被吸引過去。

隻見他們對麵,緩緩顯現出兩道挨在一起的人影。

“怎麼有兩個?!”曹家二哥驚詫。

“啊啊啊啊!!!!!!”即使心中有了準備,曹家大哥還是被嚇得不輕。

曹定坤已經傻眼了,過了二十多年科學世界,一朝發現這個世界沒那麼科學,心情格外複雜。

餘淮希好險才壓住到了嘴邊的尖叫,縱然提前從謝欽辭那得知會遇龜,真看到的那一刻還是把他嚇到了。

再看謝欽辭,從始至終表情都沒變一下。

不愧是大師啊。

餘淮希感歎。

一會兒功夫裡,兩道鬼影身形凝實了不少,曹家人發現,其中一道正是自己的媽。

“媽——”曹家小妹憋不住眼淚,想撲上去,被曹家二哥拉住。

確定了其中一個是自己的媽,再看另一個鬼影,就有些紮眼了。

“你是誰?放開我媽!”曹家二哥厲聲嗬斥。

“我是誰?我是你爹!”看著幾個糟心兒子,老頭鬼氣得不行,“十五年不見,連你爹都不認識了?!”

曹家二哥傻了,愣愣道:“爸……”

“還知道我是你爸啊?我走了,連你媽都護不好,糟心玩意。”說到這裡,老頭鬼一肚子氣。

他將老伴扶到棺材旁靠著,衝上去揪住大兒子耳朵,怒道:“你媽對你還不夠好嗎?她病了你這麼對她?!”

“生你不如生塊叉燒,你個混小子,給你買房了還不夠,還惦記你媽那點微薄的積蓄,傻叉玩意……”

一連串國罵下來,曹家大哥被罵傻了。

縮著脖子一動不敢動。

光罵猶不解氣,老頭鬼摁著他一頓打。

五十多歲的人了,被老爹摁著跟孩子一樣打,曹家大哥麵子上過不去,又不敢反抗,一張臉漲得通紅。

曹大嫂哪還有白日的理直氣壯,恨不能縮到牆裡去。

打完一頓,曹老爹解氣了些,曹家小妹看它停手才敢問:“爸之前的香火……”

“是我踩熄的,這個不孝子,人活著不儘孝,死了做給誰看?”

“那我點的……”曹家二哥期期艾艾開口。

“太生氣了,沒顧上是誰點的,一起踩了。”曹老爹沒好氣道。

等了十五年,好不容易等到老伴兒,結果一看,老伴在世時被欺負得那麼慘,曹老爹當即就坐不住了,找上門來。

所以一切異常都是曹老爹

為了給老伴鳴不平。

曹家二哥羞愧低下頭:“我一直在外地,不知道,對不起,爸。()”

;?()”

曹家小妹早跑到曹老太太麵前,看到臥床的媽好好站在自己麵前,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媽,我不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和您賭氣將您接到我那邊了,對不起,媽……”說到後麵,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曹老太太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媽,您怎麼了?”曹家小妹慌了,想去拉曹老太太的手,卻拉了個空。

意識到已經與母親天人永隔,曹家小妹眼淚仿佛決了堤的洪水。

她捂住眼,踉蹌著後退兩步。

成了鬼,還是會怕的吧。

曹老太太眼裡的光逐漸微弱下去,抬起的手臂在半空中僵了僵,不知所措放回身側。

曹家小妹轉頭,跑到謝欽辭麵前,腿一彎就要跪下:“大師,求求您,救救我媽。”

“令堂陽壽已儘,我也無法。”謝欽辭製止她下跪的動作,目光淡然。

“不,不是複活,是我媽怎麼不能說話?您能不能幫我看看?”

這個倒是可以。

謝欽辭隨曹家小妹來到曹老太太麵前。

曹老爹擋在曹老太太麵前,一臉警惕。

“爸,這是我請來的大師,我媽好像不太對勁,讓他幫忙看看。”怕謝欽辭不高興,曹家小妹連忙解釋。

“這次的事也多虧了大師幫忙,不然我們還不知道會被蒙在鼓裡多久。”

曹老爹忌憚謝欽辭的力量,猶豫片刻,讓開一步。

謝欽辭站到曹老太太麵前,伸手觸碰它的魂體,感受了一會,放下手:“它的魂魄缺了一塊。”

“你遇見它的時候,它就這樣了嗎?”謝欽辭問曹老爹。

“一開始,它還能和我說幾句話,後麵魂魄越來越弱,我以為它是在陽世受了罪,分了些陰氣給它,”意識到謝欽辭能救鬼,曹老爹祈求,“大師,我老伴一生沒做過惡事,求您救救它。”

謝欽辭:“難怪它能堅持到現在,它是新死鬼,魂魄本就虛弱,又缺失了一塊,極易魂飛魄散。”

“那我能做什麼?再分它陰氣可以嗎?”

“你分它陰氣治標不治本。”謝欽辭順手薅了點黑坨坨的陰氣給它,曹老太太的魂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實了不少。

“那可怎麼辦?大師您有辦法嗎?”曹老爹著急地問。

謝欽辭垂眸,不語。

傅明霽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聽了個大概,問:“養魂符能對鬼起作用嗎?”

“都是養魂,應該可以……吧。”謝欽辭也不確定。

“不如試試。”傅明霽拿出一張符。

謝欽辭捏住符看了一會:“我改一點地方。”

朱砂是現成的,傅明霽取出朱砂,謝欽辭用手沾了點,在符上改動兩筆,手指撚動,符在他手中自

() 燃。

隨著符紙一點點燃儘,曹老太太身上出現了一道相同的符,那符貼在它身上,曹老太太緩緩眨了眨眼。

“我……”

“媽,您能說話了?!”

曹家小妹驚喜不已,“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現在感覺很好,”曹老太太慈祥看著自己的小女兒,麵露愧色,“幺兒,媽對不起你。”

“媽,您不用這麼說,”曹家小妹說完,沒忘記轉身對著謝欽辭道謝,“大師,多謝您。”

謝欽辭接過傅明霽遞過來的帕子,擦乾淨手裡的朱砂:“不必言謝,你母親是有福之人,它的魂魄本不該遭這一劫。”

“我媽會這樣,是有人害它?”邊說,曹家小妹邊不善看向聳拉著腦袋的曹家大哥,“大哥,媽到底是怎麼回事?媽生我們養我們,再怎麼,你也不該如此害它!”

曹家二哥也是一臉不認同:“是啊,大哥,媽從來沒有哪裡對不起你過,你怎麼能……”

“我沒有想害媽!”一道道譴責的目光落在身上,就連兒子,也一臉失望看著自己,曹家大哥繃不住了,“我真的沒有……”

“你說實話,媽的死,和你究竟有沒有關係!”曹家二哥厲聲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想害媽的,我不該因為媽不交出手裡積蓄怒氣衝衝跑出去,沒注意到媽摔下了床,是我的錯,我的錯……”曹家大哥蹲下來,捂住臉無聲流淚。

“所以你心虛了是不是?”曹家小妹怒火中燒,“難怪了,你和大嫂摳搜了一輩子,為什麼會主動提出喪禮要大半,還主動承擔辦理一事,你是想和媽贖罪,對嗎?人都沒了,你現在做這些給誰看?!”

“媽手裡的錢都掏出來給你家買新房子了,你還不知足嗎?”曹家二哥從來不介意母親把錢給大哥買房這件事,現在卻沒辦法不介意了,“你真的是糊塗啊!”

“我錯了,是我鬼迷心竅,爸,二弟,小妹,你們打我吧,是我的不是,你們打我,罵我,都是我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