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傅明霽有很多挑不出錯的理由可以搪塞這個問題,他都沒用。

謝欽辭似乎隻是單純困惑,傅明霽從他眼中看不出一絲彆樣情緒,沒有他期盼的,也沒有他恐懼的。

好一會兒,男人才緩慢開口:“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憤怒,我不知道你是自願還是非自願,想來不會是前者,我生氣有人勉強你,也生氣……”

生氣什麼?

傅明霽頓了一下。

他叩問內心,這當真是他最生氣的點嗎?

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他想起來西城前,席元白問他,“你真的是為西城的項目過去的嗎”。

當然不是。

他們彼此心知肚明。

“傅總,傅明霽,你打算怎麼辦?”席元白繼續問。

傅明霽:“什麼怎麼辦?”

“你彆裝,你明白我的意思,謝欽辭去西城拍戲,你千裡迢迢追過去,你不要告訴我,隻是為了子公司的一個小項目。”

席元白笑了下:“你是誰?傅氏的掌權人,能讓你親自跟進的,哪個不是上百億的大項目?”

傅明霽當時說了什麼?

他捏緊手裡的杯子:“西城項目情況不對,我要親自去看看。”

席元白嗤笑一聲:“行,你是去跟進項目的,不是去看人的。”

從思緒中脫離,傅明霽還想說什麼,謝欽辭已經叉著點心喂入嘴中,目光也從自己身上轉移到了點心上。

傅明霽說不上是鬆了口氣還是什麼,隱隱有種失落感。

“謝哥,隔壁劇組的臧先生找您。”

安靜環境中,休息室的門被敲響,時陽榮的大嗓門從門外傳來。

老臧是特意來道謝的。

夢蝶被謝欽辭解決後,他的睡眠質量好了,沒了無休止的噩夢侵擾,沒幾天精氣神也都養了回來,有了之前那段經曆才知道,一個好的睡眠有多重要。

除了感謝,老臧還想請謝欽辭幫忙處理一下那些沾染陰氣的古玩。

“如果它們的真正主人還在,我打算將它們還回去。”作為一個古玩愛好者,老臧的收藏的所有東西都是來曆明確的,若那批古玩來自盜墓賊或者彆的什麼,東西放在他身邊他也不安心。

“我可以試一試。”那些東西確實需要處理,還有夢蝶的來曆。

謝欽辭這幾天想了一下,和老臧交流了幾回,老臧去的都是平常經常去的地方,夢蝶極有可能來自那批古董。

有問題的古董被挪出來,老臧和羅導商量之後,問謝欽辭能不能把古董放在他這裡。

如今這批古董都在謝欽辭房裡。

謝欽辭仔細檢查過,現在的古董上,隻有淡淡的陰氣,沒有其他不該存在的東西。

夢蝶的出現讓謝欽辭不得不在意,除了“神明的恩賜”,還有什麼從無限世界出來了?

它們是怎麼出來的?

他意外來到這個世界有沒有關係?

謝欽辭喜歡這個鮮活的世界(),

?()_[((),

把這個世界變成和無限世界中任一副本一樣的存在。

密集的拍攝終於有了緩衝時間,謝欽辭和周華旭的對手戲很多,和其他人的相對少一些,拍完一部分沒有周華旭的,林導開始著重拍其他人的戲份,謝欽辭得了兩天假期。

和傅明霽約好時間,謝欽辭出了劇組,看到在街邊等自己的黑色賓利。

傅明霽坐在後座,開車的是林特助。

看到謝欽辭走過來,傅明霽下車。

車門打開,謝欽辭坐進去:“傅先生,久等了。”

“沒等多久。”傅明霽跟在謝欽辭身後上車,關上車門。

那天之後,分公司聽從謝欽辭的意見,暫緩施工,派去的人也全撤了回來,謝欽辭和傅明霽到的時候,空曠古宅區域裡,等候的還是上次謝欽辭見過的人。

分公司老總,他的秘書,也是當時隊伍裡唯一的女性,還有兩個負責人。

這次來的時間是早上,烈日高照,古宅在陽光下,看上去隻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宅子。

謝欽辭和傅明霽走在最前麵,其他人跟在後麵,一進古宅區域,陽光驟然變弱,揮之不去的涼意包裹全身。

一名負責人緊張注視四周:“上次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好像有什麼罩子將這個區域罩起來了,陽光被擋住一部分,裡麵的溫度也比外麵低。”

謝欽辭上次來是晚上,又是被黑霧鬼擄來的,沒走正常道路,對這一點異常感知不明確。

整個區域已經翻新一部分了,但施工地有限,更多區域維持原樣。

分公司老總指著幾個地方:“這些被圍起來的都是出過異常情況的,工人無法施工,裡麵都是原來的樣子。”

謝欽辭看了一會:“這裡確實有陰氣,但不全是陰氣,還有彆的東西躲在這裡。”

沒忘記上次的媒婆鬼,往前走了一段路後,謝欽辭停下:“介意我找個鬼出來問問情況麼?”

“您隨意,您隨意。”分公司老總說完,突然意識到謝欽辭說的是“找個鬼”,而不是“找個人”。

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分公司老總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可見大老板傅總都沒說什麼,隻好將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直接找鬼問情況,這位謝大師真是不走尋常路啊。

謝欽辭站在路口,分公司老總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一陣寒意突兀升起,他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一眼不眨盯著前方。

陽光更弱了,頭頂不知何時飄來一朵烏雲,將整片陽光遮住,四周昏暗下來。

也是這個時候,分公司老總愕然瞧見,謝欽辭所在的地方出現了一層濃霧,濃霧遮住視線,他們完全無法看清前麵發生的事。

濃霧範疇擴大,從四麵八方湧來,將道路上的幾人一並籠罩在內。

四周景色變了。

大紅燈籠掛在門前,散發出微

() 紅的光,本該殘破的宅院煥然一新,仿佛回到了最鼎盛時期。

時間變成了晚上,街上一下子熱鬨起來。

叫賣聲,交談聲,喝彩聲絡繹不絕。

隻一瞬,這些聲音都遠去了。

四周變回清冷的樣子。

分公司老總回神,下意識去找謝欽辭。

謝欽辭依然站在路口。

不同的是,他身前出現了一個看不清容貌的“人”。

那人半飄在空中,穿著繁複古裝,腳尖下垂,離地約十公分,最恐怖的,是這個“人”沒有影子!

媒婆鬼都打算跑路了,這次回來是為了收拾遺落的財物,哪想到東西還沒收完就感受到煞星的氣息。

它在宅子邊蹲守了這麼久,謝欽辭一直沒出現,它滿心以為謝欽辭這尊煞星不會出現了,千挑萬選選了個日子進來收拾東西,哪想到竟然直接撞到謝欽辭手裡。

媒婆鬼陪著笑:“大人,上次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將您請了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小人一回,小人再也不敢了。”

謝欽辭還沒做什麼,媒婆鬼感受到另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它轉動腦袋,看到謝欽辭身邊散發冷氣的傅明霽。

“小人真不知道您和這位大人是一對,要是知道,小人絕不敢做那等強搶新娘子的惡行。”

“您兩位龍章鳳姿,天生一對,哪是那惡鬼能強行插|入的。”

謝欽辭原本要說的話卡了一下:“你說我和他是一對?”

傅明霽臉上的表情也微微一變。

他張張嘴,想說什麼,謝欽辭已經開口。

謝欽辭饒有興致看著前麵的媒婆鬼:“你為什麼這麼說?當媒婆上癮了,看到誰都覺得是一對?”

“那哪能啊?”媒婆鬼心道,你我不清楚,你身邊那男人,看到你和彆的鬼冥婚都快炸了,擱誰看不出來?

腹誹完,媒婆鬼心中一突,暗道,不會吧,這兩人難道還沒說明?

或者說是那高大男人一頭熱?

叫你亂說話!

媒婆鬼在心中打了自己一巴掌,舔著臉轉移話題:“不知大人叫小人來,是為何事?”

“我想知道,這個地方發生了什麼,是什麼東西在阻撓施工隊施工。”

媒婆鬼小心覷了謝欽辭一眼,不知道他有沒有在意自己剛才說的話,問是不敢問的,隻謹慎回答謝欽辭的問題。

“是住在這裡的幾位大人,覺得被施工隊擾了清淨,想出手將人趕出去。”

謝欽辭將分公司的人招呼過來:“它說是住在這裡的居民不滿意你們擾民,你們白占了人家的地?”

“謝大師,我們哪敢啊,這一塊兒地我們都拍下來了,相關文件都在公司,證件齊全,絕對不會出現您說的情況。”分公司老總篤定自己不會犯這樣的小錯。

“而且,謝大師,這塊地隸屬政府,不歸私人所有啊。”

這個地方已經空置很久了

,早就收歸政府。這裡地方不大,不夠建造風景區,便一直閒置下來。

“你們若是不信,我這就讓人把相關文件送過來。”

“文件我看過,確實如他所說。”傅明霽開口。

看來是自己這邊占理。

謝欽辭捏了捏手指:“你說的,住在這裡的東西,它們在哪?”

“小人這就帶您過去。”媒婆鬼是個沒節操的,見識過謝欽辭的實力,賣起隊友來毫不手軟。

這絕對是分公司老總走的最奇怪的一條路。

陰森森的,路上長滿青苔,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滑倒。

謝欽辭回頭看了一眼走得艱難的人:“你們就不能把路修好一點?”

分公司老總以為他在和自己說話,剛要回答,就聽媒婆鬼的聲音響起。

“大人,我們不需要走路,這路完全是一個擺設,所以沒人修。”媒婆鬼邊帶路邊尋找逃跑時機。

謝欽辭像是沒發現它的小動作,問:“那天的鬼也是這裡的居民?”

“不是,它是幾個月前突然來的,仗著自己實力強,占了一間屋子,還逼我們當它奴仆,不聽話的都被它吃了。”

“哦?你口中的那幾位大人沒趕它?”

“那幾位大人住的是另一邊,兩邊距離有些遠,而且那隻鬼隻在一個地方活動,它們便沒有管。”

“這不行啊,治安不好,住戶哪能安心居住?”聽了耳朵的分公司老總忍不住開口。

媒婆鬼很讚同的點頭:“還是您明事理,住在這裡的許多鬼能逃的都逃了。”

“許,許多鬼?”分公司老總震驚,難不成他們捅了鬼窩?

另外幾人臉色也不是太好。

尤其是為了施工的事天天往這邊跑的兩名負責人,一想到自己天天在鬼窩裡打轉,臉都綠了。

“這年頭投胎難,排隊都排到百年後了,地府住不下,大家沒辦法,隻好找一些無人的宅子暫時住一住,”媒婆鬼訴苦,“我已經排了六十年了,還要排五十多年,沒親人供奉,可不得自己找點活計。”

“所以說,住在這裡的鬼,都是非法入住?”原本還想著若己方不占理怎麼和平解決的謝欽辭眼中一亮。

媒婆鬼打了個寒顫,小聲回答:“若要人間入住許可證,大家確實沒有。”

“這就好辦了。”

媒婆鬼將他們帶到最裡麵的宅子前,它看著前麵的古宅,眼中露出一絲畏懼:“大人,就是這裡了。”

這座宅子比外麵的宅子規模都大,謝欽辭打量一番,確定這是所有宅子裡最豪華的一座,難怪會選擇住在這裡,若是他,他也會選這裡。

宅子大門前同樣掛了紅燈籠,宅門緊閉,媒婆鬼主動請纓去敲門。

“大師,我們真要進去嗎?”分公司老總吞咽一下。

“自然。”

媒婆鬼才敲了一下,就被一股大力吸向宅內。

同時,大門敞開,一股大力

朝眾人襲來。

堪堪到謝欽辭麵前的時候,被無形之力消弭。

衣擺被吹起,落下。

一場看不見的戰鬥還沒開始已經結束。

“進去吧。”

傅明霽走在謝欽辭身邊,剩下幾人緊緊跟在謝欽辭身後,每人身上都帶有謝欽辭提前給他們的符。

符貼在身上,隱隱發熱。

謝欽辭告訴過他們,鬼氣重的地方,符會發熱,保護他們不受鬼氣影響。

媒婆鬼跌在地上,身形淡了一圈。

謝欽辭在它身邊停下:“還能帶路嗎?”

知道沒有謝欽辭,自己早不存在了,媒婆鬼一咬牙,飄起來:“大人請跟我來。”

宅子裡的東西似乎在忌憚謝欽辭的力量,沒敢再貿然出手。

有媒婆鬼的帶路,他們少走了許多彎路。

最終,媒婆鬼在一座祠堂前停下。

它的聲音發著抖,似乎在隱忍巨大恐懼:“它們,就在這裡。”

媒婆鬼有許多話沒對謝欽辭說,它自認沒欺騙謝欽辭,它隻是少說了一些很重要的部分。

比如住在這裡的鬼,是不亞於黑霧鬼的恐怖存在。

甚至,它們更凶殘。

被謝欽辭救下,雖然是順帶的,媒婆鬼心中有些愧疚。

或許,它不該對謝欽辭隱瞞實情。

祠堂裡,陰氣更濃,祠堂外,一棵巨大槐樹迎風招展,它太大了,幾乎遮住了小小院子裡的所有光線。

槐樹養陰,這麼大一棵槐樹,想來,裡麵的鬼不是什麼好惹之物。

“好大的槐樹。”一名負責人往上望。

“你們來過這裡沒有?”謝欽辭問。

“沒有,”另一名負責人搖頭,“我們本來是想從裡到外施工的,一個大師說,讓我們最好從外開始施工,裡麵能不碰就不碰。”

“一開始,沒人當一回事,不過我們確實要先把外麵的路修一修,還沒等我們修裡麵,就發生了意外。”

懷著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負責人暫時沒讓施工隊往裡走,他們之前過來,都沒深入到這裡。

“仔細想一想,後來我好像潛意識裡忽視了這個地方,如果不是今天過來,我記憶中是沒有這座宅子的。”

“叮鈴鈴——”

寂靜環境中,空靈鈴鐺聲響起,把分公司的人嚇了一跳。

“什麼聲音?”

“有什麼東西來了嗎?”

恐懼蔓延,謝欽辭感覺到,因為害怕,分公司幾人身上的陽氣在逐漸衰弱。

鈴鐺裡,黑坨坨不安躁動。

傅明霽抿著唇,看不清眸中情緒。

謝欽辭從傅明霽口袋裡拿出鈴鐺,往裡注入一絲力量,黑坨坨安靜下來。

鈴鐺沒有還回去。

謝欽辭站在槐樹下,看向祠堂。

很熟悉的一幕。

他剛來這個世

界時,在雲城的那座古宅裡,也有這樣一座祠堂。

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

祠堂裡,被布置了一個獻祭陣法,《奇旅》的幾位導演和節目組工作人員被放乾血,倒在陣法中,成為鬼王誕生的祭品。

這裡呢?

是不是也有這樣一隻鬼王?

或者,有好幾隻。

謝欽辭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吭聲。

先按捺不住的,是祠堂裡的東西。

那東西速度很快,眾人隻看到一個黑影從祠堂裡衝出,轉眼間,那個東西就到了他們麵前。

“啊啊啊啊啊啊!!!!”

驚恐叫喊聲不受控製喊出。

距離他們隻剩五公分的時候,那東西動作停住了。

陰冷氣息近在眼前,負責人之一緊閉雙眼,心中後悔,怎麼今天就跟來了。

身上的符發出驚人熱度,驅散源源不斷滲進皮膚的陰寒感。

好一會兒過去,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降臨,負責人緩緩睜開眼,與眼前一團黑霧對上。

“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刺破天際。

謝欽辭手下用力,將黑霧從負責人身前拖了過來。

謝欽辭的手很白,露出的一截手腕纖細,這是一雙看起來乾不了重活兒的手,無論如何都難以讓人相信,這雙手裡,蘊含的滔天力量。

黑霧在謝欽辭手中扭動掙紮,用儘所有力量都無法掙脫。謝欽辭的手沒入黑霧,外人看不到黑霧裡發生的情形,隻聽見黑霧裡傳來的刺耳慘叫。

那叫聲很難用言語形容,穿透耳膜,聽得人心中惡心感翻滾,極不舒服。

不知過去多久,慘叫聲停止了,黑霧軟塌塌貼在謝欽辭手臂上。

謝欽辭捏著裡麵的東西晃了晃,黑霧漸漸散去。

待看清裡麵的東西,所有人睜大眼。

那是一個嬰孩。

尚未脫離子宮的嬰孩。

鬼嬰頭部巨大,透著青灰色的半透明皮膚,隱隱可見皮膚裡的內臟,臍帶一段連在身上,一端纏繞在謝欽辭手臂上,末端沒入謝欽辭手臂肌膚中。

鬼嬰失去意識,無法吸收謝欽辭的血液,鮮血從謝欽辭手臂的傷口處流出,不一會兒時間,染紅了整條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