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無束看著楊籬吃的香的樣子,嘴角微微揚了起來,也吃了兩口點心。
偶爾放縱一下也沒有什麼問題。
鄭無束給的演奏會的門票是最好的位置。
楊籬在音樂大廳裡坐下來的時候,發現短短時間內,觀眾就幾乎全部都坐滿了。
看來真的名不虛傳啊。
楊籬以前也跟著同學聽過一場演奏會,聽到半路他都聽睡著了。當時的朋友嘲笑楊籬半點音樂細胞都沒有,這種演奏會居然也能聽睡?楊籬無奈表示自己是真的沒有長這根筋。
想到這裡,楊籬默默的掐了自己一把。
千萬不能和鄭老師聽的時候也聽睡著啊!
這肯定就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以前念書的時候,午休時候學校廣播裡總會放一點純音樂,聽著聽著就睡了。
楊籬後悔自己沒有帶風油精來了。
下午本來就容易打瞌睡,他還吃飽喝足了,怎麼想,睡著的幾率都很高啊。
楊籬冷汗都下來了,決定自己一有睡意就掐自己一把,總不能聽睡了吧!
不過事實證明,楊籬的顧慮其實是很沒必要的。
當樂團們一個個走上舞台,正式開始演奏的時候,楊籬腦海裡那一點的瞌睡蟲早就被震飛了。
就像是春天裡的雷電,雷雨過後,地麵上的枯黃被嫩綠取而代之;又像是夏天的豔陽,絢爛的陽光普照大地,鬱鬱蔥蔥,充滿著不羈的生命力。
楊籬被他們的演奏震撼的幾乎忘記自己在哪兒。
他們演奏什麼樣的曲目,楊籬的思維就跟著到了哪裡。
就好像自己也跟著一起戰鬥了一番一般。
一直等到他們謝幕,楊籬才被動的和觀眾們一起鼓起掌來。
“鄭老師,這……這真的是,太厲害了,太厲害了。”楊籬憋了半天,也憋不出多少優美的語句來誇讚。
“我以前也聽過演奏會,但完全不一樣,就算曲子是一樣,但是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他以前聽的那場就像是照本宣科的演奏,標準是標準,卻沒有什麼震撼力。不像這一次,他好像完全能夠理解那些曲子裡包含著的情感。
“作為演員,我們的確是比一般人更容易體會到藝術作品裡的情感,我們的表演也可以算是做藝術的一部分。”鄭無束當然知道楊籬聽入迷了,“最頂級的音樂,本來就應該是能夠震撼人心的。越是經典的曲目就越是如此,哪怕大家都在學這個,但能夠將經典作品裡包含的情感演繹出來的人,不管放在哪裡都是少之又少。”
見識過最頂級的音樂會,再去聽那些普普通通的,就會覺得哪裡都不對勁。
“可惜現在沒有什麼時間。”鄭無束看著楊籬笑道,“以後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聽聽百老彙,也可以去參加一些音樂節,還有一些畫展之類的。藝術是相通的,想要保持一個演員對於表演的熱愛和生命力,我們需要接受各種各樣藝術的熏陶。閉門造車是不會有什麼震撼人心的東西出來的。”
“嗯嗯。”楊籬除了堅定的點頭之外已經不知道要說點什麼了,“鄭老師,以後你要是有類似的活動,請一定要叫上我。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趕過來的。”
“好,到時候我會記得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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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籬回到《七人說鬼》的劇組的時候,為了倒時差狠狠的睡了個飽,等到下午開拍的時候,精神已經全部恢複了。
“第八十六場第六次拍攝,開始!”
趙瑞在外麵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到小鬼的所在。還是在街上聽見有人說警察局那邊發現了一具小男孩的屍體,這才白著臉去了警察局。
小鬼現在還沒有正式取名字,還沒有被趙瑞移到鄉下的戶口上去,因此現在在警察局裡是屬於沒有正式戶口的黑戶。
因此,哪怕這小孩的死亡明顯不同一般,甚至可能遭受過很多非人的待遇,在某些人的“關照”之下,還是被壓得悄無聲息。
趙瑞因為以前荒唐的日子,在警察局裡出入是家常便飯。
“喲,趙瑞,你又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你進去寫個檢討吧,哎,每次見到你我抓都懶得抓了。”
……
趙瑞雖然小錯常犯,但幾乎沒有錯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因此警察們看見他也隻是隨口調侃兩句就算了。
小鬼的屍體暫時被放在警察局裡,夜晚就會被送到殯儀館裡去。畢竟他們查不到男孩的親屬,加上街上的監控也不怎麼到位,自然隻能息事寧人。
趙瑞一路混進了小鬼屍體的地方,顫抖著雙手將那層白布掀開,第一次都沒有成功,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
他一直和這個家夥說,他有錢,不用小鬼出去撿垃圾。可是小鬼從小養成的習慣改不了,說自己不去撿,隻是將家裡的垃圾分門彆類的拿出去換一點零花錢而已。
趙瑞家裡多的是各種酒瓶子,這麼扔了實在太可惜了。要是拿出去換錢,能有幾十塊呢!
因此,小鬼還是老老實實的將瓶子收拾好,打算去找收破爛的將酒瓶子給賣了。隻是他舍不得趙瑞給他買的新衣服,這麼去收破爛的那裡容易弄臟。
所以小鬼還是將自己以前的破衣服給穿上了,等回來以後再換新的。
香噴噴。
趙瑞想起自己家裡那乾乾淨淨的樣子,又看了看小鬼身體上的傷痕,還有又被搞亂了的頭發,似乎有點想笑,又笑不出來。
他伸出手,慢慢的將小鬼的頭發用手指順開。
“當初理頭發的時候,理發師覺得你頭發太臟太亂,一口氣全部都剪了,好不容易將你的一頭雜毛弄乾淨,你看,你又搞臟了。”
趙瑞一邊用手指幫忙理頭發,一邊試著去擦小鬼臉上的傷口,可是怎麼擦都不能將這團青黑給擦掉。
“你這樣不乖,以後上學了肯定會被人欺負。”
“你看,還是要聽我的吧。小孩子不能出去亂跑,就算出去了也一定要穿我給你買的新衣服,不要穿舊的。”
警察來了,將“誤闖”到這裡的趙瑞帶走,趙瑞拿不出和小鬼的關係的證明,連屍體也不能被他領回去。
趙瑞隻能坐在警察局的階梯旁,眼神放空,咬著牙,嘴角的血和臉上的眼淚一點點的流下來。
隻是眼睛裡卻閃爍著不甘、憤怒、還有幾分顯而易見的瘋狂。
小鬼是被人害死的!
他不能就這麼讓這件事過去了!
“過!”
蔣亮將楊籬最後的眼神做了一個放大的特寫,覺得楊籬的表演十分到位。
楊籬還是眼淚吧嗒的在那裡哭。
“不好意思,導演,能給我點紙巾麼?”楊籬一邊哭一邊抽噎,“情緒上來了,我有點控製不住。”
“沒事沒事。”蔣亮親手給楊籬遞過一包紙巾,“你好好休息,接下來再有兩個鏡頭,你就要換一個妝容,要變老了。”
換言之,也就是正片要開始了。
前期拍的這些會經過剪輯,穿插在正片裡作為回憶出現。真正的劇情開始還是要在楊籬扮成“三十五歲”的趙瑞之後。
姚培也正式殺青,可以擦掉身上的妝了。
當然,扮演一次死人,姚培也是收了一個大紅包的,壓壓晦氣。
“楊籬哥哥,你這一次演的很好啊。”姚培眼睛裡帶著顯而易見的崇拜,“我雖然閉著眼睛,但是聽你在邊上這麼念台詞,我都想要爬起來抱住你了。”
這倒是真的。
楊籬說台詞的時候聲音又哽咽又脆弱,看起來簡直像個無辜的孩子,忍不住讓人想要抱抱他。
“你要是真起來,我們就是真詐屍鬼片了。”楊籬止住了眼淚,忍不住笑了起來,“過不了審的。”
“要是真鬼片,我都用不著楊籬哥哥你幫忙,我自己變成鬼就能收拾那些凶手了。”姚培肯定的回答,又看了阮泓他們一眼說道。
為了觀眾們考慮,導演還是沒有將小男孩被殺被□□的過程拍出來。一來是為了保護觀眾們脆弱的小心臟,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未知”才是讓人害怕的。
因為電影裡沒有拍出來,所以觀眾們在看見屍體慘狀的時候,才會去想象他遭受了什麼。
阮泓等幾個“凶手”扮演者在邊上看著,臉色都綠了,“培培,我們可是無辜的。”
這個小姑娘演起戲來不是一般的出色。
剛開始他們還有點瞧不上這個相貌一般的小姑娘,等到她開始演戲了才讓這些“大人”感覺到了挫敗。
他們居然連一個小姑娘都比不過?
人家還沒有名氣,這是人家第二次演戲。
在那個時候,這些演員們的腦回路和楊籬撞在了一起。
這種天賦型選手真的太讓人討厭了!
“楊籬哥哥,你是怎麼演出來的?”姚培其實對楊籬的演技更加好奇,“之前你不是說還演不出來麼,你這兩天是請了什麼優秀的老師麼?”
姚培對這種能夠提高演技的事情格外上心。
“也沒有請老師。”楊籬歪頭想了想,“我是出去聽音樂會的。”
“聽音樂還能提高演技麼?”姚培小小的腦瓜子不是很能理解這個說法,她平時也聽音樂啊,不覺得有什麼特彆厲害的。
“重點不是聽音樂會。”楊籬蹲下來,看著姚培笑道,“重點是和你一起去聽音樂會的人是誰吧。”
如果是鄭老師的話,好像演戲瓶頸這種事情也沒有那麼難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