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籬不由得正襟危坐起來。
現在可沒有什麼經紀人助理幫忙啊, 完全要靠自己。
輸人不輸陣，自己可不能被他的氣勢給壓倒了。
好歹我也是個演員啊, 怎麼能輸？
楊籬迅速地進入了狀態, 臉上的表情也瞬間收斂起來, 彆人彆想從他臉上發現一丁點的不對。
身為一個演員, 表情管理是最基本的要求了。
裴榮不露聲色地將楊籬的表現看在眼裡, 暗暗反思自己表現得難道還不夠平易近人，居然讓人這麼防備？
不過想想對方是鄭無束工作室的, 大概對他也友善不起來嘛。以前鄭無束還沒有脫離華英的時候，自己也沒少給鄭無束使絆子就對了。
沒辦法，僧多粥少，好角色大家都想要，隻能明裡暗裡地搶了。
裴榮端起杯子喝了口酒，好好斟酌一下他的話要從哪裡開始說起。
等到酒入了口, 裴榮還小小地分出點心思來, 這裡什麼時候換酒了？味道居然還不錯, 以前他來喝的時候怎麼沒有喝到過？
楊籬偷偷地挪挪腳, 將之前店家送上來的酒壺推到椅子下麵去。
嗬！
裴榮真是太嫩了。
不知道酒桌上還有一種手法叫作“偷梁換柱”麼？
店家上的酒已經被他悄無聲息地換掉了，裴榮這家夥還沒有發現。這可是楊籬在無數酒桌上練出來的本事，不然豈不是要喝到吐？能喝和喝多可不是一個概念。
楊籬還想要好好保持身體健康呢！
這汾酒的度數高, 幾杯下去, 裴榮肯定會醉的。
“以前我和鄭無束在工作上的確有些摩擦, 不過我也不得不承認, 和他的較量我輸得一塌糊塗。現在他都已經去國外發展, 和我的競爭關係也全部解除了。”裴榮還是先從他們的矛盾糾葛開始談起。
裴榮說的也是事實，隻要他們之間沒有了敵對關係，應該對他們接下來的談話更有利。
楊籬默默地給裴榮倒酒。
這家夥還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啊。
鄭老師其實沒有將裴榮當成過什麼競爭對手吧。因為鄭老師提起裴榮的時候，和提起林越丘、李季陽、容在青三個人沒有什麼區彆。
這麼想想，裴榮在楊籬的眼裡也就顯得不那麼神秘莫測了。
“……所以說，我們現在是可以合作的。”裴榮說了一大段話，終於對他們之間的關係下了新的定義。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喝了兩杯酒了。
嗯，這酒就是後勁大，現在還沒有顯出來呢。
“裴先生。”楊籬慢吞吞地問了一句，“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算了，我也不和你賣關子了，奇怪，有點熱。”裴榮稍稍拉開衣領，用手給自己扇風，臉上已經浮現出了一絲醉意，隻是還不怎麼明顯，“我知道鄭無束送你到香港來是為了什麼，你們是想要取代李季陽吧。”
“我不懂裴先生說什麼。”楊籬眼睛眨都沒眨一下，臉皮厚了幾倍不止，“我就是來香港拍戲好好學習一下。”
死不承認就對了！
“你要是這麼裝蒜的話，那我們也沒有必要繼續談下去了。”裴榮微微皺眉。
“裴先生彆急。”楊籬給他倒了一杯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率先就喝了，“這杯酒給你賠罪。”
“我身上沒有帶手機，沒有帶錄音筆，攝影裝備也全部都沒有帶。”裴榮儘量控製自己的脾氣，“所以你可以放心。”
“其實我不明白的是裴先生為什麼會突然來和我說這個？”楊籬見對方的耐心似乎快到頭了，也不再繞彎子，“我聽說裴先生和李季陽似乎沒有什麼過節的樣子。”
所以這個時候裴榮突然跑過來說這個，容不得楊籬不警惕。
他現在可不是一個人啊，背後還有一個工作室的團隊呢，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團隊又要加班加點了。
“那隻是明麵上，其實我和他過節深著呢。”裴榮的醉意已經上臉，楊籬看著他，發現也不像是在說謊，心裡總算安定了幾分。
和鄭老師相處久了，自己的演技不說提高多少，但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這就是和演員聊天的不方便之處了，大家都精於演戲，你難以分辨人家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過現在裴榮說的應該是真的，要是他的演技這麼出神入化，早就不知道拿了多少個大獎了。
“哦？”楊籬真的來了好奇心，“他主打偶像路線，和你應該沒有什麼資源交集吧。”
雖然也是流量藝人，但是李季陽明顯是發唱片的次數多過演戲的。
“他原本想要演《逐鹿記》，但是被否了。”裴榮笑了起來，“他那個演技，剛上學的大一新生都比他強，隻能板著臉演戲，彆的表情他根本不會。”
“隻是這樣？”楊籬覺得不太可能，一個電影的配角而已，應該不至於讓他們如此交惡。
“當然不是，這個隻是最近的。”裴榮搖搖頭，“算了，和你說說也沒什麼。畢竟對李季陽來說，你才是目前最不可能和他友好相處的人。”
裴榮斟酌了一下，將自己和李季陽的過節說了出來。
簡單來說，就是香港一個名媛妹子看上了裴榮，中間追了裴榮幾次，都被裴榮拒絕了，而這個妹子同時還是李季陽的情人之一。
李季陽本身是個大少爺，又放得開，背地裡的情人床伴不知道多少個，大家彼此也不怎麼束縛對方，一方找到了新人就離開，開始也沒有出什麼問題，李季陽也不可能為了情人之一就去找裴榮的麻煩。
可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那個妹子鬨出和裴榮的事情之後就和李季陽分了，李季陽第二天就被另一個妹子的男朋友給整了。
那個整李季陽的男人，就是投資裴榮電影的投資商的兒子，之前和裴榮一起吃過飯。
也不知道李季陽是怎麼想的，又或者是那個男人將事情推到了裴榮身上還是怎麼的，李季陽就覺得一切都是裴榮故意整他。
“等等，這事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吧？”楊籬一邊暗暗感歎港圈的名媛們就是會玩，一邊又覺得這關係他都快理不清了。
“是沒關係啊。”裴榮咬牙道，“可是李季陽那個家夥不覺得。那件事之後，他沒少給我使絆子，中間有一次還給我搞仙人跳，幸好我謹慎，找了另一個朋友救場。原本前兩年那個獲得金像獎的片子，裡麵那個男配的角色也是我的，被李季陽給破壞掉了！”
原本身為不同資本捧的藝人，李季陽和裴榮的關係就有些緊張，結果後來又出了那件事，李季陽將新賬舊賬全部都算在裴榮頭上，一心一意想要將裴榮給踩下去自己上位。
這一來二去的，仇怨也算是結下了。
“不過他應該沒能從你這裡占到什麼便宜吧。”楊籬想起李季陽那暗地裡煞有介事的黑料，默默地盯了盯裴榮幾眼。
他敢打賭，李季陽的那些黑料有一大半都是裴榮放的！
“總而言之，你很快就會知道，李季陽這個人生來就是少爺脾氣，骨子裡也是傳統思想，覺得娛樂圈的人就是些戲子。你上一次被黑，他動的手腳最多。這幾年，因為他不停惹事，加上唱片銷量也有限，演唱會也開不起來，香港這邊很早就想要換掉他了。”裴榮將自己的想法坦白了出來，“你要是願意與我合作，我就推你一把，助你上位。”
“那你呢？”楊籬也不是娛樂圈小白兔了，“你想要什麼？”
“京圈的資本和港台的製作，兩者肯定是會不斷地加深交流的，合作的片子也會越來越多。”裴榮微笑著看著楊籬，“你上位的話，對我來說比李季陽要好太多了。當然，我看上的也不僅僅隻是香港這邊的影視資源。我知道鄭無束在國外的發展似乎不錯，他去好萊塢的話，必定會拉你一把。”
“我的要求也不高，搞定李季陽之後，他手裡有幾個代言，你不能和我搶。鄭無束那邊的資源，你也要給我三個。”
“三個？”
“嗯，多了你也沒有，我這個人不貪心。”裴榮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
楊籬有些心動。
裴榮手裡的資源肯定不少，在香港這邊似乎也有自己的人脈，加上京圈那邊的資源也不少，和裴榮合作無疑是有好處的事情。
“你就這麼確定我能贏？”楊籬反問道，“李季陽是香港本土藝人，這一點就比我強。”
“香港本土的年輕藝人又不是隻有他一個。”裴榮不在意地說道，“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他大伯，願意給他收拾一輩子的爛攤子。再說了，資本家可不管你是本地的還是外地的，誰更能賺錢，更有本事，他們就會更中意誰。”
“你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可以給我打電話。”裴榮站了起來，又看了看楊籬，“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去問問這邊的人就知道李季陽私下裡是個什麼德行。對了，你家的酒果然名不虛傳，剩下這半瓶，我就帶走了。”
楊籬癱在椅子上，覺得吃下去的半碗飯已經完全被消化光了。
能夠在娛樂圈裡混這麼久的，果然都是些硬茬子。
也不知道李季陽到底是作了什麼孽，這麼多人想要踩他下去。
裴榮出來以後，被助理和經紀人接到了車子上，楊籬送的那瓶酒也被助理收了起來。
“阿榮，你沒事吧？”經紀人有些擔心，“你看起來似乎快站不穩了。”
“這酒後勁真大。”裴榮摸著頭，晃了晃腦袋，“媽的，鄭無束從哪裡挖來的人？”
他喝到第三杯才發現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