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籬像是被打開了什麼奇妙的開關一樣, 很快就在劇組裡混得如魚得水起來。
其實本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雖然楊籬的演技還有所欠缺, 但是他演的這個角色本來也不是主角, 而且角色和楊籬本身的貼合度還是挺高的。
再者，在這麼一批大齡的演員裡, 出現楊籬這麼一個年華正好的小鮮肉也很有看頭啊。不然他們這些人看來看去都是老麵孔, 看著也很累啊。
“小籬笆，聽說你很能喝？”樊初導演在中場休息的時候, 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有多能喝啊？”
楊籬頓時覺得有些全身發寒：“一般，一般能喝而已。”
上一次拍攝《七人說鬼》的時候, 就因為他能喝被喊去和那些院線方的經理喝酒，喝到他有一段時間聞見白酒的味兒都想要吐了。
能喝和喝很多是兩碼事。
在這個時候, 導演突然來問這個事，可能有問題。
楊籬的雷達靈敏得很，當即就謙虛了起來。
“彆謙虛啊楊籬。”周龍在邊上休息，聽見楊籬這麼說, 不由得就笑了起來，“我可聽無束說了，你一個人喝倒了整個工作室。”
“對啊楊籬，上次在我家, 你不是連喝幾瓶都不帶喘氣的麼？”李天後也跟著搭腔, “年輕人能喝是好事, 你怎麼這麼謙虛呢？”
“對對對, 楊籬特彆能喝。”
…………
眼看著前輩們將自己的底細都給抖露了出來, 楊籬內心更是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滋味。
是不是以後和前輩們喝酒，自己還是裝一裝醉比較好？不給彆人麵子的下場就是現在老底都被人給揭了啊。
“導演，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楊籬覺得樊初的笑容有些刺眼，乾脆直接問了出來。
“也沒有什麼事。”樊初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就是我剛才想了想，決定為你加點戲份。黑幫嘛，你也知道，都愛喝酒，我想要拍的這部《半世紀》肯定要涉及一些黑幫的元素在裡麵。拚酒這個就很好，很有特色。”
“用水或者雪碧代替也是可以的吧？”楊籬乾巴巴地回答道。
電影電視劇裡的喝酒戲份基本都是喝水啊，誰真的喝酒啊？
“水和酒怎麼能一樣？”樊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喝酒之後，人的眼神和臉色都會產生變化，我覺得這樣更有助於你將角色的情感表現出來。”
“這個……”
楊籬不會貿然答應的。
樊初導演都這麼說了，到時候肯定會玩真的，而且一旦卡了，就得來回喝。這簡直讓人不能細想，誰知道樊初導演到時候又會給他整出什麼東西來？
“你好好考慮一下啊。”樊初繼續勸說道，“當年人家拍《醉拳》的時候，為了找狀態就是特意將自己灌醉的，這種事情很常見的。”
“我隻是覺得沒有什麼必要……”楊籬還企圖掙紮一下，“用水也看不出來。”
可以用水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喝酒呢？
“這樣啊。”樊初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既然你這麼堅持的話，就算了。無束原本會在這場戲裡露麵的，就當個小彩蛋，你拒絕的話那就……”
樊初正要走，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楊籬拉住了。
“等等，導演。”楊籬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鄭老師在您說的這場戲裡演什麼人啊？”
“酒保。”樊初笑道，“台詞就一句，‘客人，這是您要的酒’，沒了。”
特彆客串的人已經確定是裴榮了，不好意思再用同樣的名頭去宣傳鄭無束。因此，乾脆給鄭無束一個龍套角色，就像是一個小彩蛋。
想來，到時候看見這一幕的觀眾都會驚訝於這酒保是鄭無束扮演的，可等到他們想要確定的時候，就會發現鄭無束的戲份就這麼多。
哈哈，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有趣吧。
樊初導演和表麵上看起來的不同，意外地有些惡趣味。
“導演，我想了想，覺得您說得對，這水怎麼能和酒比呢？”楊籬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就聽您的吧，我演。”
鄭老師親手搬來的酒，能不喝麼？
這樣的戲份，難道還能便宜彆人麼？
不，絕對不行！
“那就這麼定了。”樊初鼓勵性地拍拍楊籬的肩膀，“我很看好你，放心吧，這場戲我會將你拍得很好看的。”
楊籬露出一個禮貌又不失尷尬的笑容。
薑還是老的辣啊。
“你簽的藝人，還是很在乎你這個老板的。”樊初友善地朝著鄭無束微笑，“不錯不錯。”
“我覺得啤酒就可以了。”鄭無束張口道，“白酒的話，一個弄不好又是一筆支出。預算好像有些不夠，要是拍攝的時候不順利，可能要花得更多。”
“買酒的錢應該不會太貴啊。”樊初算了算賬，“白酒一瓶也就……”
“那是我們自己買的。”鄭無束看向樊初道，“但是我們是讓下麵的人去買，他們一層又一層的，總要拿些油水。要是我們定死了價格，說不定他們會以次充好，所以對於買酒的預算，起碼要比市場價翻個兩倍才行。”
樊初頓時無言以對。
這就涉及拍攝成本的問題了。
要是一個導演能夠控製好成本，那他無疑會成為眾多投資商的寵兒。可現實問題就是，拍攝電影的導演也不能算是老大，一個劇組那麼多的人，材料購買什麼的都是有專人承包的，而這些承包的人無一例外都有強硬的背景。
娛樂圈的錢好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現在拍攝成本越來越高，但是做出來的東西質量卻不怎麼樣，一定程度上也是因為這些相關人員越來越成氣候，要的錢也越來越多了。
即使是那些群演，都得給群演的老大交份子錢，何況是材料購買這種油水多的工作呢？
“你說的有道理。”樊初一想到這一點就頭疼，他們這劇組負責購買材料的人是投資商的親戚，據說還有點黑道背景，為了幾瓶白酒就和對方起衝突實在不劃算。
“就聽你的，啤酒也行，要不實在不行，還是用礦泉水吧。”樊初越想越愁，“能省一點兒就是一點兒啊，不然到時候重新申請預算不好通過。”
他們這片子，明擺著就是不賺錢，想要增加預算，真的難。
見樊初已經完全放棄了用白酒拍戲的想法，鄭無束也覺得輕鬆了許多。
楊籬雖然能喝酒，但喝得多了畢竟對身體不好。
這種不是很必要喝的酒，能少喝就少喝一點吧。
楊籬原本都做好了出去買解酒藥的準備，結果樊初導演又說用礦泉水代替，不用喝酒了。怎一個懵逼了得？
樊初導演都五六十歲的人了，怎麼說話和小孩子一樣說變就變？他之前就是這麼建議的啊。
楊籬抓了抓頭發，心裡也鬆了口氣。
反正他也不在乎喝酒不喝酒的，隻要到時候鄭老師和他能夠出現在同一個畫麵就行了。
嘿嘿。
說起來，這還是他和鄭老師第一次在電影裡麵一起出現呢，是值得紀念的！
《半世紀》拍得風風火火，時不時的劇組就放點料出來，熱度倒是一直維持著。
相比較起來，李家那邊的情況就比較嚴峻了。
牆倒眾人推。
創業難，守業更難。
鄭無束原本還以為自己需要在《半世紀》的劇組裡做些什麼好保護楊籬，後來發現是他多想了，李家現在還自顧不暇。
他們最大的一個子公司已經資不抵債需要進行破產申請了，其他一些比較賺錢的板塊也幾乎被全麵拆分。
李家家族企業裡的人鬨得不可開交，外麵的私事又處理得不好，這一連串的事情加起來，幾乎徹底讓股民喪失了信心。
不過短短一些日子，李家已經因為資產大幅度縮水連續好幾次上了經濟版塊的頭條，幾乎人人都在猜測，這個曾經是香港娛樂圈裡龐然的產業會不會在新浪潮的衝擊下就此倒閉？
這樣的影響自然也很快就在李季陽的身上直接反映了出來。
原本，李季陽的團隊已經開始和某家一線電視台接洽，李季陽將會成為他們王牌綜藝的常駐嘉賓，原本都已經開始在走合同流程了，但是李家出事之後，這件事也就無限期地耽擱了下來。
因為這家電視台的重量級廣告商正是來自香港的資本。李家倒下了，他們自然不願意再來推一個李季陽上位，用這樣的資源去推其他的藝人更劃算一些。
同理，李季陽其他方麵的一些影視資源也在快速地減少。
李季陽從馬來西亞回來，原本還想要努努力繼續更進一步，如今卻是連自己擁有的東西都快保不住了。
沒有了資本在後麵推動，光是粉絲們做的那些數據很快就能被人看出其中的虛假來。
作為頂級流量之一，若是在各項數據上沒有了傲人的成績，還能稱得上是流量麼？
市場在經過這段時間的“流量之爭”後，原本就已經開始趨於理性，開始不再一味地觀看數據，而是從藝人本身的才能方麵著手。李季陽在這些方麵本來就難以和裴榮林越丘等人相比，若是數據再下降，這個頂級流量的名頭也就顯得名不副實了。
“怎麼會這麼快？”李季陽倒是也有想過這種最壞的可能，隻是在他的預想裡，出現這樣的情況少說也要過個一兩年。
現在彆說是一兩年了，半年的時間都沒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