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籬有些難以適應,做好了鴻門宴的準備,結果發現這好像真的是肖璿的私人生日會。
他是不是有些太過鄭重其事了,也許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私人宴會,但是他卻帶著微型攝像機和通訊的耳機來了。
“阿璿最近報了個點心班,她說要自己做自己的生日蛋糕,不許我們幫忙。”
“哈哈,因為阿璿的生活一直很普通,我都快要忘記她也是明星了。”
楊籬乖乖地坐在沙發上,聽著肖璿的朋友們聊天。
原來這幾個人都是肖璿相交多年的好友,也是同一家孤兒院出身的青梅竹馬。
港媒們曾經扒出肖璿的過往,即使在眾多有著悲慘過往的港圈藝人之中,也算是比較慘的那種。
據說肖璿的父親原本是個挺有名的律師,可惜後來沉迷賭博,欠下了一屁股債跳樓了。肖璿的親戚們也都借了錢給她的父親,如今錢要不回來自然更不願意當肖璿的撫養人,肖璿就隻能去孤兒院。
肖璿十四歲的時候因為參加歌唱比賽獲得第一而出道,但當時歌壇還沒有沒落,她的聲音放在一群實力派歌手之中幾乎沒有什麼特色。在推出幾次單曲都沒有取得好成績之後,肖璿就幾乎是被公司放養的狀態,需要去不同劇組裡跑龍套才能維持生計。
後來不知道怎麼的,肖璿成功地搭上了大佬的線,並且拿到了不少好資源。在資源的堆砌之下,肖璿終於有了一個爆紅的曲子,之後主演的電視劇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地位也就漸漸開始穩固起來。
像這種曾經經曆過苦難才上位的藝人,都會珍惜每一次機會,也會不擇手段地維護自己擁有的東西。
香港娛樂圈裡本來就魚龍混雜,肖璿能夠順利地找到一棵大樹依靠借此生存下來,誰也不能說她做得不對。如果沒有順利地搭上車的話,也許肖璿也會和曾經那些被放棄的小藝人一樣,要麼被公司逼著去拍三級片,要麼就要賠償大筆的違約金走人。
“我們當初考大學的錢,都是阿璿寄給我們的,因為她不是很相信娛樂圈裡的人。以前阿璿寫信和我說交到了一個不錯的男朋友,結果轉眼就被同期的培訓班學員給搶走了。”肖璿的閨蜜大概是真的將楊籬當成了肖璿的朋友,也慢慢說起肖璿以前的事情。
“阿璿真的過得很辛苦,家裡的債也是她在娛樂圈裡工作了好些年之後才還清的。以前那些記者總是在報紙上罵她是小三、大佬情婦什麼的,真的很過分。那些記者隻會去罵沒有什麼能力和他們叫板的阿璿,那個富豪他們卻一個字都不敢提。”
當年的港姐選舉,幾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那些富豪的獵豔場,但有幾個人敢站出來維護那些女孩子?家裡有錢有關係的還好,可以在娛樂圈裡玩一玩,但是對於那些家境貧寒卻擁有美貌的女孩子來說,這卻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
“沒想到阿璿也會邀請娛樂圈的朋友來玩,真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阿璿人真的很好的。”
這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實在叫人難以招架。
楊籬在邊上聽著某個女性朋友說起肖璿小時候的可憐事情,眼眶都快紅了。
“蛋糕好了,你們吃完就走吧。”肖璿端著一個大蛋糕出來,“陳年舊事你們翻來覆去地說煩不煩?”
“因為阿璿你是第一次帶娛樂圈的朋友回來啊。”
“而且還是個大帥哥,乾得好阿璿!”
“啊,多好,這個年紀還有這麼個大帥哥陪你過生日呢,嫉妒死我了。”
肖璿笑了笑,給楊籬和朋友們都分了蛋糕:“快點吃,吃完了之後他就差不多該來了。我和他也不是夫妻關係,私生活最好分開,你們也不想碰到他吧。”
“阿璿,要不你還是試一試和他提分手吧,或者等到有新人來了,你就可以自由了。”
“對啊,他都耽誤了你這麼多年。”
“我知道他很多事情,不可能分手的。”肖璿吃了一口蛋糕,“不過我也三十多了,再等一等我就人老珠黃了,你們放心吧。”
“吃吧,我做蛋糕的時候放的都是低脂的牛奶,糖也隻放了一點。口感雖然比不上外麵賣的蛋糕,但是對我們這種當明星的人來說是最好不過的點心了。”肖璿扭頭對楊籬說道,“他們就是這樣八婆的人,你不用在意。”
“阿璿你說得也太過分了。”
“就是就是。”
“趕緊吃,吃完了我送你們下去。”肖璿瞪了他們一眼,“不然到時候趕你們走的人就不是我了。”
楊籬挖了一口蛋糕吃,發現這味道真的很難以言喻,完全沒有蛋糕應有的香甜感,不過比起那些什麼調料都不放的水果沙拉,那些難吃得要死的減肥餐,這種蛋糕也稱得上是美食了。
楊籬吃了一兩口就放下了。
他不是過來吃蛋糕的。
而且少吃一點,也讓楊籬覺得更安心一些。
“我送你們下去。”肖璿將身上的圍裙取下來,“剛才他給我發消息,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幾個朋友隻好紛紛送上生日祝福,然後被肖璿給送出門去。
“啊,疼。”
楊籬忽然捂住自己的耳朵,對著襯衫領子上的小飾品說道:“鄭老師你怎麼突然弄出這麼大的聲音啊,我耳朵都快炸了。”
差點就要將耳機給扔了啊,太刺耳了。
“我看你一臉感動的樣子。”鄭無束的聲音從耳機裡幽幽地傳出來,“所以讓你清醒一點。”
“呃,我覺得我沒有什麼問題。”楊籬有些底氣不足,“肖璿是有點慘啊,我以前就聽說港台的很多藝人家庭條件都很不好。相比之下,我家雖然也不富裕,不過爸媽人都很好,也沒有什麼欠債,我的童年還挺開心……”
“比她慘的人到處都有,非洲還有一堆連飯都吃不上的窮人。”鄭無束毫不客氣,“你以為她為什麼會突然叫自己的朋友來?”
“不是因為生日麼?”
“既然要讓自己的工作和私生活分開,就不可能讓朋友和我們見麵吧。像剛才那樣打個時間差,上午見私人朋友,下午再見你不就行了?”鄭無束反問道。
楊籬一時無言以對。
“而且,好朋友會隨意說起自己朋友小時候的可憐往事麼?”鄭無束繼續說道,“這些都不過是為了試探你,讓你心軟而已。這種招數對付年輕人最有效了,每個人都有惻隱之心,知道這種事情之後你是不是覺得她很可憐很無辜,一切都是生活所迫?”
正中紅心!
“有一點你要清楚,那些真的被逼無奈的小白花是沒有辦法在娛樂圈裡安穩這麼多年的。”鄭無束微微歎氣,“肖璿雖然不到四十歲,可是她十四歲就進了娛樂圈,那個時候有幾個人能像她一樣混得風生水起?這種招數要是對付那些年紀大一點的人一點用都沒有,也就是你還會吃這套。”
楊籬默默地低下頭,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為什麼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不能單純一點呢?他隻是個剛紅起來沒有多久的小透明,還沒有怎麼見過娛樂圈的黑暗麵啊。
因為這些不好的東西,幾乎都被擋在了工作室的外麵,根本傳不到楊籬的麵前來。
“這種手段是很常見的。”鄭無束這一次的語氣就溫柔了很多,“小籬笆,娛樂圈裡的人各種各樣,他們說的話你最多隻能信一半。你知道很多明星的所謂黑料都是那些所謂的助理和好友曝出來的麼?”
“嗯,知道。”
“人的嫉妒心會在娛樂圈的土地上不斷地汲取養分,這裡是個名利場,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無限放大,所以你會看見很多不好的事情。你心軟歸心軟,同情歸同情,可不能將自己給搭進去。”
“我知道的。”楊籬鄭重其事地回答道,“那鄭老師,我接下來怎麼辦?肖璿應該也快回來了。”
“你也不用怎麼辦,就平平常常的,叫她看不出來就好了。”鄭無束忍不住笑了笑,“你還記得之前演過的趙瑞麼?趙瑞不是為了複仇騙過了那些家夥麼。你是個演員,你就將自己當成是扮成楊籬的人,將你真實的情緒收斂起來,用你鍛煉出來的演技來讓彆人看不透你。”
肖璿的演技一般,因為她在演戲之外的事情上放了太多精力,所以注定她的演技隻能一般。哪怕拿了最好的女配人設,這個角色也不能讓她吸到更多的粉。
所以就這一點而言,她是比不過楊籬的。
肖璿會看人,知道楊籬聽到什麼樣的東西才心軟,會對她放鬆警惕,但是她不能透過一個演員的演技麵具去看這個演員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演技在生活裡也是處處常見的東西。
偷偷玩遊戲的學生會假惺惺地和家長說自己在做作業;沒有工作經驗的人會撒謊說自己做過什麼樣的工作,有過什麼樣的履曆;談戀愛的人會撒謊說對方是自己的初戀等等。
其實每一個人都是演員,隻是看演戲的功力深淺而已。
楊籬這個人其實很好懂,但是肖璿和楊籬不熟悉,所以短時間內也未必能清楚楊籬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既然如此,乾脆就讓肖璿以為楊籬是另一個樣子的人吧。
“那,那我要演什麼?”楊籬第一次聽見這個說法,但是又覺得相當有趣,“我要演什麼樣的角色呢鄭老師?”
“唔——我想想。”鄭無束試著將自己代入肖璿的心理。
楊籬既然被肖璿的背後金主叫過來,就證明香港的資本方其實是樂意捧楊籬的。肖璿想要和楊籬打好關係也是正常,畢竟肖璿有句話沒有錯,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隨時都有可能被拋棄,想要上位哪裡有這麼簡單?
說句不好聽的,就肖璿背後那個金主的地位,哪怕人家離十次婚,第十一任的妻子都未必會是肖璿。
資本家是沒有那麼多感情的。
那麼對於肖璿來說,什麼樣的藝人才是最好的合作對象呢?
楊籬總有一天也是要和資本方好聚好散的,所以和肖璿的關係最好保持在一個合理的距離。當然,要是能夠讓她對楊籬放心就更好了。枕邊風這種東西,還是能避免就避免。
“你不是很可憐她的經曆麼?”鄭無束想了想,“既然這樣,你就明明白白地表現出來,你可憐她,想要幫她。另外,你也可以表現得傲氣一點。”
“傲氣一點的意思是?”楊籬明白鄭無束前麵說的話,但是後麵這個有點不能理解。
“比如你已經是一個頂級的流量藝人了,身後還有資本捧,不太想要做我工作室的藝人,而是想要自己開工作室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