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欣承霈澤(四(1 / 2)

陸潮一愣,隨後好笑道:“你還挺會算賬。”

他這麼一笑就有點兒吊兒郎當,眉梢全是藏不住的張揚。

鬱霈沒搭理他,側過身拿走自己衣服洗澡去了。

陸潮也沒再繼續說,靠在自己椅子上聽浴室水聲嘩啦。

鬱霈失憶這件事這段時間他留心觀察過。

他和徐斯沐褚思文說話確實帶著陌生,回話也慢,像是在措辭,要把每一個字都完美到毫無破綻地吐出來。

根本不知道這幫人加一塊兒都湊不齊一個完整的腦子和心眼兒,哪怕他指著腦門罵兩句傻逼他們也不一定會放心上。

他在自己麵前不一樣,雖然也克製冷淡,但偶爾會暴露出幾分脾氣,氣急了還會罵他煩人。

他之前一直覺得鬱霈沒脾氣還喜歡他,看著總有那麼點兒逆來順受的意思。

最近他發現不對,除了不太計較之外似乎還有種莫名其妙的縱容。

那種縱容比對徐驍和林垚更明顯,那是一種更為親近的潛意識,很像偏愛。

那麼問題來了,鬱霈為什麼他這麼縱容?

他願意跟自己回家洗澡,吃他請的飯還主動要那張航天展的票,甚至給他承諾願望,還約他一會兒去吃飯。

下午徐驍林垚也在,他並沒有邀請他們幫忙壓腿。

陸潮一直覺得自己的邏輯思維還可以,但抽絲剝繭想了足足五分鐘也沒弄明白鬱霈到底是怎麼想的。

要說親近,他又丁是丁卯是卯分得一清二楚,恨不得當場給他劈個楚河漢界出來。

既然喜歡他,那為什麼分得那麼清?

是怕自己覺得他占便宜了?

嘖,小心眼子還挺多。

給橘子提願望,服軟給甜棗,這都是哄對象的招數,他真當自己看不出來了。

陸潮腦子裡放風箏,又想起那個文學係才子梁鐘,他一個文學係的整天跑京劇係來乾什麼?而且他看鬱霈的眼神明顯不是看普通同學。

他也是個gay?

梁鐘看著熱情又熟稔,仿佛認識很久,但鬱霈卻不鹹不淡。

難不成是失憶的緣故?

梁鐘能摸他頭代表關係非同一般,至少在他心裡是這樣。

陸潮越想越亂,這比他畫五百張設計圖還要難下手,數據寫下擦除修改再次擦除,反反複複都難以成型,最終在腦子裡混成一堆破銅爛鐵。

手機“嗡”地一聲。

他無意識瞥了眼。

鬱霈有微信新消息,該不是家裡又催他轉專業?

父母總是會對孩子的專業有不滿,他們會根據大環境試圖考慮孩子將來的發展與規劃,但往往思維固化觀念守舊,與孩子意願相悖。

陸潮也不可避免。

嚴致玉從商,商業手段極其果決、生意版圖擴張極其龐大,但陸父從文,除了寫詩就是畫畫,整個一浪漫文學係才子再就業。

嚴致玉希望陸潮能學個金融財經之類的專業,將來畢業就去繼承她的億萬家產,結果一個沒防住陸潮扭頭陽奉陰違報了航空航天,搞科研去了。

她氣得直到開學都沒搭理陸潮,最後還是自己想明白,由他去了。

陸潮有時候懷疑她這麼著急要兒媳婦,搞不好是計劃把自己的億萬家產拱手送給兒媳婦兒當聘禮,然後自己光榮退休。

不過說歸說,嚴致玉還是非常開明的,不然以她的手段陸潮現在已經財經大學在讀了,哪兒能在這兒繼續磨鐵皮。

鬱霈那個電話他隻聽了後半段,從表情看不出端倪,他一直都這麼冷冷淡淡沒什麼表情,但語氣有些微鋒利。

電話內容估摸著不會很和諧。

何況現在已經大二了,現在還在要求轉專業,這父母多半也沒考慮過鬱霈自己的想法。

他這個反複無常的性子,難道是因為家裡的緣故?

十分鐘後。

陸潮覺得自己可能犯賤,他操心這些乾什麼,自己又不是他爹。

比起鬱霈之前那個花裡胡哨又古怪的樣子,現在雖然時遠時近一會費儘心思撩他一會小心隱瞞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但相對來說更舒服點。

陸潮想了一通,成功把邏輯鏈完美閉合,讓自己混亂的大腦暫時獲得安生。

鬱霈洗完澡出來了。

陸潮一回頭,舌尖自然而然竄出一句:你以後沒事兒跟那姓梁的保持點兒距離,大庭廣眾動手動腳像什麼話,搞什麼同性戀,讓人看見影響多不好。

但他忍住了。

他看見了鬱霈半敞的襯衫下一小片白皙胸膛,修長指尖慢條斯理扣緊,順手擦了下脖子上的水珠,仰頭間喉結凸起,指尖一滑而過。

陸潮心想:操。

鬱霈換完衣服順便把頭發吹乾,兩人趕著最後一丁點兒光亮到了食堂吃飯。

陸潮往窗邊的空位上一坐,抻著兩條大長腿往椅背後一靠,二五八萬地支使鬱霈:“氣泡水,加冰。”

鬱霈:“……行。”

深秋仍有燥意,買冷飲的人很多。

鬱霈排著隊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一回頭發現沒人,換了個方向一看,是霍聽月。

她今天穿了件很短但又很漂亮的jk短裙,上麵的白襯衫配同花色領結,看起來青春洋溢滿是嬌俏。

“呀,鬱霈好巧呀。”

鬱霈收過一個女弟子,但沒過多久就被抓了回去安排嫁人。

鬱霈後來再沒見過她。

隻記得她也喜歡漂亮衣服偏愛打扮,但那個年代偏見如山,不允許她的新潮與時髦。

這個時代好,女孩子能穿這麼漂亮的裙子,隨意露出手腳。

他還看到霍聽月眼睫毛上有亮亮的小鱗片,看著十分彆出心裁。

“你眼睛很漂亮。”鬱霈說。

霍聽月臉一紅,笑著捂嘴和他說:“哎呀你這樣誇我我會不好意思的,還好我有

男朋友啦,不然你又要多一個追求者了。”

鬱霈一怔,隨即道:“請恕我冒昧。”

陸潮把飯都打回來了,玩了半天手機鬱霈還沒回來,他順勢瞥了眼。

他那什麼眼神?

陸潮視力絕佳,毫無阻礙地看鬱霈帶著直白又懷戀的內斂情意看霍聽月。

什麼意思?他的喜歡也是批發的?

陸潮掏出手機給鬱霈發消息,翻了半天才發現,他沒鬱霈微信。

“……”

陸潮把手機收回去,磨了磨牙。

不多時鬱霈回來了,見他撐著下巴朝窗外看,怪道:“你怎麼買了飯,不是說我請你麼?”

陸潮麵無表情:“等你回來我就餓死了。”

鬱霈把薄荷氣泡水放他跟前,叮叮咚咚的相互撞擊,杯壁沁出厚厚一層水珠,可見放了充足的冰塊。

“遇到霍聽月說了幾句話,你等急了?”

陸潮剛吃了一頓不知所謂的酸氣,他那多情眼神還在自己腦子裡轉來轉去,晃得他心煩意亂,端起氣泡水喝了一大口。

“沒急啊,你找個人去打聽打聽,我最出名的就是有耐性。”

鬱霈聽他扯淡,也麵無表情的說:“巧了,我最出名的就是沒耐性。”

陸潮心裡添堵,被他這麼一嗆直接笑了,“小公主,我發現你最近脾氣越來越大了,恃寵而驕是吧?”

鬱霈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他說胡話,不怪他不認真,陸潮這人嘴裡就沒幾句正經,除了揶揄就是打趣再不然就是嘲諷。

十句有一句聽完整就已經足夠給他麵子了。

聞言,他從晚飯裡抬起頭,慢吞吞反問:“什麼?”

“沒什麼,吃你的飯。”陸潮沉默了一會,發現他挺喜歡吃那道白灼芥藍,跟個兔子似的哢吧哢吧嚼草根。

至於旁邊的西藍花動都不動,哦,也不是什麼草都吃,還是個挑食的兔子。

嘖。

一頓飯吃得還算和諧,陸潮今天親眼見到了鬱霈的訓練量,怕他腿疼也沒要再逛校園,直接回了宿舍。

鬱霈洗漱完爬上床,準備給趙誠回個消息約他周末在學校見麵。

他不會打字發消息十分不便,問陳津時,陳津有些奇怪地反問:“啊?你失憶好嚴重,連拚音都忘了啊。”

陳津性格單純質樸,倒是沒有起疑,他也慶幸醒來那天遇見的第一個人是陳津,他既熱情還肯保密。

如果是陸潮,恐怕很快就會發覺不妥。

他垂眸看了眼坐在桌邊畫作業的陸潮,耳朵上掛著一條白色耳機,黑發微長垂下一簇在額角,看著比平時少了些張揚,反而讓人能不被性格拉去注意力,更真切地隻看那張臉。

鬱霈恍然了悟,為什麼會有人偷拍他了。

確實很帥。

陸潮隱約察覺眸光,丟下筆抬頭望了他一眼,“看什麼呢?再看收費了。”

鬱霈:“你臉也投保了?”

陸潮那天也就是隨口一扯淡,沒想到真把他忽悠住了不由得也是一笑,順著這句話繼續扯:“當然了,我這臉不比手更金貴?你摸摸良心,我這臉帥不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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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霈覺得他這人不能常誇,容易蹬鼻子上臉,於是違背良心給了一個相反的答案:“一般。”

陸潮這就不樂意了,從椅子上一起身直接抓住鬱霈手腕往自己一拽,“我發現你這人審美有待……小心!”

鬱霈一時不防險些被他拽下去,下意識按住床。

兩人臉頰隻差半寸。

頭發先一步落在陸潮的臉和脖子上。

陸潮呼吸一沉,幾乎聞到鬱霈呼吸之間帶來的淺淡的沐浴液氣味,溫熱撩人,綿綿不絕。

眸光從眼睛移到鼻尖、再到嘴唇。

“潮哥我……草?”徐驍下意識停步,一口氣不上不下地盯著靠窗的那張床,看著鬱霈漆黑的長發擋住重要畫麵,意識飛速在腦海裡補足畫麵。

“我是不是回來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