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明月共潮(八)(2 / 2)

鬱霈捧著碗,“不用,我能下樓。”

“你能下什麼樓,在寢室播,徐驍讓陳津把他設備送過來。”陸潮收起手機,遙遙瞥他手裡的碗一眼,“趕緊喝。”

“你怎麼跟他爹似的。”徐驍溜到陽台,努了努嘴小聲問他:“哥,你現在啥打算?”

陸潮靠在欄杆邊,“能有什麼打算?追唄。”

徐驍仰頭歎氣,“果然眾生是平等的,再牛逼的學霸校草也得吃愛情的苦,怎麼樣,是不是有一種再多的錢也買不來真愛的挫敗感?”

陸潮朝他斜了一眼,“挫什麼挫,他早晚得再喜歡我。”

徐驍:“我就說你戀愛腦吧。”

鬱霈最近改成了七點鐘直播,因為腳受了傷隻能坐著,先和彈幕解釋了一遍,不出意外收獲了一大片心疼。

徐驍和林垚倆人坐在對麵安靜如雞,生怕吵到他。

鬱霈不經意瞥了眼陸潮,他倒是在玩手機沒抬頭,不由得鬆了口氣。

【老婆你在看誰?快看我!】

【老婆今天唱什麼呀?能不能把上次那個樊江關再唱一遍,寶貝薛金蓮可愛死了。】

這條彈幕一出,底下無數跟著刷屏的。

鬱霈微彎了彎眼睛:“好,那就再唱一遍,不過我今天嗓子不太舒服隻能唱一小段,待會兒給你們彈琵琶聽好不好?”

他嗓音柔軟隱含誘哄,彈幕齊刷刷說好。

陸潮沒聽過他現場唱,雖然翻過他的賬號但那和近在咫尺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嬌憨跋扈撒潑卻又甜糯糯的嗓音瞬間擄走他的注意力。

鬱霈唱了多久,他就盯了多久。

鬱霈被看得如芒在背,險些唱錯調,短短的三個小時直播卻讓他覺得有三年那麼長,時間一到火速關了直播。

“你能不能不要盯著我看。”

陸潮坦然一笑:“也可以,不過有個條件,換不換?”

鬱霈:“不換。”

陸潮也沒繼續說,起身把他拉起來:“上床睡覺,一會熄燈了。”

鬱霈躺在床上毫無睡意,腦子裡亂糟糟的,又煩又悶。

陸潮就像一團無法拒絕的火焰,即便用儘全力阻擋,依然能順著縫隙透出熱度。

他必須得想個有效的辦法,一個徹底斷了他念想的辦法。

鬱霈睜著眼睛想了一夜。

翌日一早習慣性爬起來,腳上傳來鈍痛才記起腳傷請了假,不用去上課。

他又躺回床上。

寢室裡徐驍和林垚的呼吸聲交錯,鬱霈盯著看了一會,暗暗有了決定。

八點半,陸潮幾人出門上課。

陳主任接到鬱霈電話,無比意外反問:“換宿舍?為什麼突然要換宿舍?是不是陸潮欺負你了?”

“不是。”鬱霈看著空蕩蕩的寢室,很輕地舒了口氣:“是我不想住在這兒了,不方便麼?或者我能不能搬出校外去住?”

“按道理說大二是可以申請出去住,不過現在快期末了可能不太好辦。”陳

主任聽他語氣淡淡,一時也琢磨不清緣由。

“你老實說,是不是跟陸潮打架了?我找他談談?”

鬱霈脫口道:“不是。”

“那你為什麼突然要搬?我實話跟你說啊,你之前換過太多宿舍了,你們係可能沒法住,其他係的空宿舍也不多,陸潮那兒是上學期唯一一個願意留你的地方。”

鬱霈陷入沉默。

陳主任思來想去,“那這樣吧,我先跟你們輔導員談談,問問他有沒有合適的地方再告訴你,你先彆著急。”

鬱霈:“嗯,那麻煩您了。”

電話一掛,門立即被人推開。

陸潮手裡拎著份早餐,手背上有著隱約的青筋,不難看出他正在憋火。

寢室靜得落針可聞。

陸潮在門口聽見了全程,壓著嗓子的詢問字字沉重:“你就這麼煩我,看我一眼都覺得忍無可忍?非得搬出去才行?”

鬱霈看著他的眼睛,“是。”

陸潮手一緊,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幾乎要站不住。

他從來不知道僅僅一個字的殺傷力居然這麼大,一個淡漠無情的眼神能把他所有的信心擊潰。

“行。”陸潮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個字。

鬱霈有些於心不忍,陸潮的眼神藏了太多情緒,每一種都讓他體會到心碎和心酸。

儘管他不喜歡男人,但將他的真心踩在地上還是有些心顫。

他輕吸了口氣,說:“陸潮,我們不合適。”

“你說哪兒不合適,我聽著。”陸潮關門進來,把早餐放在他手邊,“先吃飯,邊吃邊說。”

鬱霈下意識瞥了眼那份熱騰騰的早餐,外賣盒上印著“落霞集”三個字,和在醫院那晚一樣,特地讓人送來的。

他到舌尖的話哽住,輕咬了咬牙移開視線:“你家庭很好,有很強大溫柔的父母,你應該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喜歡我。”

陸潮:“繼續說。”

鬱霈覺得他絲毫不介意,他不知道現在這個社會對同性戀的接受程度,但看頌因程和林讓君便知道。

“你不知道同性在一起會被人指指點點嗎?你的父母能答應嗎?”

陸潮一下笑了,“不如打電話問問我媽?”

鬱霈一下子噎住了,見他像是真的要拿手機,氣道:“陸潮!”

陸潮把手機一扔,勾著點笑說:“寶貝兒,喜歡你是我的事,彆說我爸媽能答應,就是他們都反對也影響不了我喜歡你,他們能不能接受的問題留給我操心,你該操心的是好好考慮你喜不喜歡我,懂麼。”

鬱霈被這一句無法無天的話頂得啞口無言。

“說完了?那該我說了。”陸潮把勺子遞給他,往粥碗示意,“你上次在醫院吃的那個粥,我走這段時間他們會給你送三餐,腳不方便就讓徐驍給你帶上來。”

鬱霈捏著勺子沒動,隻覺得他比以往那些土匪流氓更難纏,那些人無非是奸狡凶惡,可陸潮是捧著

一顆真心讓他隨意踐踏。

他實在下不去手。

“你喜歡我。”

鬱霈才想開口就被陸潮打斷:“至少你舍不得傷害我,你會考慮我爸媽就代表你在意我,如果你真的一點兒也不喜歡我就不會為我考慮。”

鬱霈怔然,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想。

捧出來的那顆真心被他踩在地上千瘡百孔,他居然還能淡然笑一笑,從夾縫中扣出一點點的關懷。

鬱霈眼睛發酸,垂眸顫了顫眼睫。

“彆操心那麼多,本來就瘦的沒二兩肉再整天操心這個操心那個更不長肉了,你就當有人疼你伺候你,心安理得接受我照顧你。”

陸潮抬手在他眼睫毛上碰了碰,“我今晚得回家一趟,明天早上直接出發,這三個月你好好想想,等我回來好不好?”

鬱霈心裡發堵,彆過頭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

陸潮嗓音低啞,帶著誘哄與溫柔,“行了吃飯吧,我去上課。”

鬱霈攥緊勺子看他走到門口了,脫口叫道:“陸潮。”

陸潮回過頭:“嗯?”

話在舌尖滾了幾滾,話在舌尖滾了幾滾,鬱霈實在是不忍心他這樣,咬牙道:“我根本不是鬱霈!”

“嗯?”

鬱霈顧不上那麼多,原本小心隱藏的秘密此刻被他拿來當作斬斷兩人牽絆的刀。

“我是鬱蘭橈,死在1926年的鬱蘭橈,根本不是你的室友鬱霈。”

陸潮懵了懵,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鬱霈咽了咽喉嚨,他剛醒過來的時候怕彆人發現異常,怕彆人知道自己侵占了彆人的身體,尤其怕陸潮。

他甚至連失憶也沒敢坦白,他對這個時代太陌生了,撒了一個謊他不敢保證能用其他的慌圓回來,隻能拒絕與人接近。

此時此刻他什麼也顧不上了,他不能讓陸潮這麼不計傷害地追求他。

“你懂了嗎,我根本不是你喜歡的那個人。”

陸潮有一瞬間覺得他是在開玩笑,編了這麼個故事來讓他知難而退,但看他雙眸微紅,眼底洇著水汽連氣息都帶顫,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鬱霈眸光定定,完全不像是臆想。

“你說你……”陸潮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死在1926年是什麼意思?過於科幻的情節在腦海裡成型,他皺起眉喃喃猜測:“你的意思是你……穿越?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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