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霖霈春夏(三)(1 / 2)

頌錦僵硬地站在原地,嘴角默默地抽動了幾下,“鬱霈,我沒想到你這麼狠,我養你這麼多年,你能這樣對我。()”

陸潮冷笑一聲:你養他??()”

“陸潮。”鬱霈按住他肩膀,朝他點點頭示意自己來,接著走到頌錦跟前站定。

他想幫真正的鬱霈問她一句話,“您愛過我,照顧過我,有哪怕一瞬當我是您的兒子嗎?”

頌錦眼皮一跳,“我……”

“您說過,我不是您的兒子,那麼生我之恩我無需報答,養育之恩也無非是金錢而已,您說個價,我儘數奉還。”

頌錦看著無比平靜的鬱霈忽然覺得很陌生,這個他清正從容,淡漠疏冷,與她記憶裡截然不同。

律師適時接話:“鬱霈,這件事可大可小,你媽媽就算是一時糊塗,她願意給你道歉,你何必要把事情做的這麼絕呢?”

鬱霈淡淡看向律師,“沒有輪到你說話的時候。”

律師怔然:“你什麼意思?”

鬱霈:“我說,我沒問你不需要你來回答,明白了麼?”

律師一時啞口無言。

“我言儘於此,您好自為之。”鬱霈沒再多話轉身離去。

頌錦望著他的背影用力咬了咬牙,強忍著淚水攥緊拳頭,“那你想怎麼樣?逼死我嗎?”

鬱霈腳步微頓,回過頭看她:“沒有人要逼死你,是你自己在逼自己。”

“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們才會滿意?”頌錦嗓音哽咽,來之前律師勸她好好跟鬱霈道歉,爭取博得原諒撤訴、出具諒解書,那一切都還好商量。

一旦真的開庭審判,那一切都完了。

頌錦寄希望於鬱霈能夠看在養育之恩的份兒上,卻沒想到他心冷到這個地步。

“他們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每個人都是這樣,是不是隻有逼死我你們才會放過我。”

鬱霈很憐憫地笑了聲:“你根本不懂。”

頌錦確實不懂,她甚至於聽不懂鬱霈說的不懂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真的執意要告我,要把我送進牢裡才罷休嗎?”

律師再次接話,語重心長勸道:“你外公年紀大了還有癌症,你忍心讓他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旅程看著自己女兒進牢裡嗎?你忍心讓……”

鬱霈莫名地看向他:“坐牢而已,又不是槍決。”

律師:“……???”

陸潮沒忍住笑了聲,他本來憋了滿肚子的戾氣,聽見這句道德綁架簡直要氣笑了。

律師徹底懵了,他沒見過這麼出招的,“可失去人身自由是很痛苦的,她既然知道錯了就應該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口頭懺悔,我怎知是否知錯?”鬱霈無比失望地看向律師重重地歎了口氣,搖頭離去。

律師總覺得那眼神裡寫著:有這樣無能的訟棍,真是世風日下。

“……走吧。”

證據確鑿,頌錦被依法拘留

() 。

律師給鬱審之打電話報告,“鬱霈態度非常堅決,執意要走法律程序,我想私下和解的可能性為零,還有就是……”

鬱審之捏了捏額頭,“彆吞吞吐吐,有話就直說,還能有什麼比這個消息更差的。”

律師吸了口氣,低聲說:“我聽見有人議論,說鬱霈不是您親生的,頌女士之所以虐待他是因為偏見,如果這件事屬實那事情可能就……”

“這是謠言!”鬱審之厲聲打斷,“鬱霈就是我和頌錦的兒子!”

律師被嚇了一跳,聽著那頭沉重的呼吸聲,壓低聲音說:“庭外和解這條路行不通的話,您看是否……”

“他會想明白的。”鬱審之勝券在握,嗓音恢複淡定:“我這裡有鬱霈的精神鑒定報告,他有一定程度的躁鬱症,你應該明白怎麼證明這一切是誤會,是麼?”

律師敏銳察覺出他的暗示,“當然當然,書記您請放心。”

鬱審之掛掉電話,用力搓了把臉重重吐出一口氣。

他的桌上放著他和頌錦以及鬱頌安的照片,一家三樓其樂融融,每個看到的人都會覺得這是一個極其幸福的家庭。

他揉了揉刺痛的額頭,微微閉上眼睛。

那年他還沒退伍,臨時有個任務讓他去配合處理,當時他還年輕又沒什麼城府,被人設計下藥。

他當時以為是從事那種行業的女人便也沒放在心上,至於案子他隻是暗地裡放了一環,事後再沒有聯係也沒有人發現任何不妥。

他沒想到的是,一年後他到燕城大學出席一個項目開幕儀式,途中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說他有個孩子,並且人就在校門口。

他覺得可笑至極,當即斥責。

對方精確說出日期地點甚至是他身上某一處特征,他才恍惚記起有這麼個人,也同時發現那女孩兒並不是那個行業的人,而是一個曾經被他幫助過、很仰慕他的學生。

她懷了孕之後怕影響他的事業,不敢也不忍心說出他的身份,繼而被養父母趕了出來,後來養父母實在舍不得便選擇了原諒,但最後還是出了意外雙雙離世。

鬱審之根本不記得所謂的恩,他聽得心驚肉跳,低聲問她:“為什麼不打掉?有了孩子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去打掉?你想拿孩子勒索我?我警告你……”

對方笑了下:“見麵再說吧。”

“我現在不方便,你先回去等我,一周之內我會見你。”

鬱審之心浮氣躁,勉強將她打發了,誰承想一回頭就看到了負責迎接他的女學生,也就是頌錦。

她笑得無害,“我不會說出去的,請您放心,如果需要幫忙的話,我也可以幫您。”

頌錦當時長得非常漂亮,白皙高挑,長發及肩一身白裙,鬱審之看向這年輕女孩兒:“你能幫我什麼?”

頌錦挽起耳邊碎發,天真又勇敢地說:“我做你孩子的媽媽,你娶我,我幫你解決並且隱瞞這件事怎麼樣?”

鬱審之覺得可笑,沒想到在他

還在想辦法怎麼解決她和孩子時,頌錦已經辦到了。

她抱著孩子約他在學校外很遠的咖啡廳二樓見麵,一臉單純又無辜地朝他推了一張紙,上麵是一張字跡娟秀的遺書。

鬱審之讀完,心突然一沉:“她死了?”

“也許吧。”頌錦抱著懷裡的孩子,輕輕笑了下:“她早就生了病,不然也不會來找你養你們的孩子,她說謝謝你以前幫過她,她後悔有這個孩子也後悔認識你,你救了她也毀了她。”

鬱審之倏然抓緊紙條,半晌卻說:“那就好。”

死了就好。

“她挺有骨氣的,不要你一分錢也不要你幫忙。”頌錦抱著孩子望向他,語氣清淡得像是一陣風:“這個孩子我會請人幫您照顧,希望您也能實現自己的諾言。”

鬱審之當時不知道頌錦為什麼幫忙,並且執意要和自己結婚。

後來才明白她有兩個父親,她急於利用自己的身份擺脫霸淩與輕視。

他和頌錦互相利用,互相牽製。

鬱審之看著安安靜靜的手機和電話,打了內線給秘書:“嚴氏現在怎麼樣,嚴致玉有沒有聯係過你?”

“沒有,嚴氏現在風平浪靜,好像還不知道項目暫停的事一樣,要不要我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