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霖霈春夏(八)(2 / 2)

陸潮手指沒鬆,捏著他的腕骨輕笑:“寶貝兒,你要是不親我這一下我還能讓你一個人去,你這麼乾明顯就是心虛,你去見誰?男人?”

鬱霈:“……你不嫌無聊就跟我去。”

兩人牽著手出了清河班,鬱霈說:“先去買束花。”

“什麼重要的人還得買花?”陸潮看他挑花看得牙根兒癢癢,裝作若無其事地撥了撥,“有什麼好買的。”

正在給人包花的女老板抬頭,“帥哥你這就不懂了吧,哪有人不喜歡花的,就比如你手邊那束洋桔梗,花語是唯一純真不變的愛,哪個女孩子收到了不喜歡?”

陸潮側眸看向一旁的鬱霈。

他挑了一束白百合和幾支白鬱金香,和老板說:“煩請您替我包起來。”

陸潮插著兜四處轉了轉,看到一束樣子很奇特的花,回頭看了眼鬱霈,他好像對花語很好奇,在老板旁邊問了幾種花材,聽得津津有味。

陸潮心裡有了點數,收回視線低聲問旁邊的店員,“這是什麼花?還有那玩意花語,怎麼說?”

“風鈴草,花語是永遠的等待,一生隻愛你一個人。”

陸潮略微點了點頭,插著兜又繞回去了,看鬱霈捧著一束毫不染塵的白色花束,整個人透著股不可褻玩的乾淨與禁欲,心莫名

癢了下。

“幾個花包這麼隆重。”陸潮瞥了眼,伸手在花瓣上撥了下,“至於麼。”

鬱霈聽出他話裡的酸勁兒,拍開他的手扭頭看向老板,禮貌且溫柔地問:“我再跟您買一株藍桉葉可以麼?”

“不用,送您吧。”女老板抽出一枝遞給他,笑眯眯衝他一眨眼,“祝您得償所願,幸運美滿。”

鬱霈輕笑:“借您吉言。”

陸潮掃了眼平平無奇的樹枝,這也能拿來賣?

“就買一根?家裡又不是破產了,送彆人花哪有送……”

鬱霈往他懷裡一放:“送你的,這個是你一個人的。”

陸潮看他說完就走,莫名道:給他就給個樹枝?

老板悠悠笑道:“這個是藍桉,意思是我的溫柔隻給你一個人,我不愛世間萬物,隻偏愛你一個人,你還不懂?”

陸潮腦筋一下子短路,愣愣看向門口,隻覺得此時此刻他需要一個極速冷凍的冰箱,把自己關進去。

“陸潮,你還要不要走?”鬱霈抱著花回過身來看他,風吹起一束頭發。

“來了。”陸潮努力壓著嘴角的弧度,強裝淡定,但心裡卻不斷地浮現那句花語,隻給他、隻偏愛……

“高興了?”鬱霈問。

陸潮端得一派高冷難哄,“一般般吧。”

鬱霈深知他的脾氣,也淡淡道:“那行,晚上不要跟我睡了,你回自己家去住,反正都一般般了還要我做什麼。”

“沒我抱你你能睡著?”

“能。”

“你能什麼能,天天恨不得窩我懷裡,半夜還得喊渴要喝水,喂你嘴裡都嫌慢,沒我你能行?”

“能。”

“真能?”

鬱霈不勝其擾:“好了我不能,車來了,你把嘴閉上。”

漫長的車程結束,陸潮才明白他去的地方是個墓園,他要拜祭的人是鬱文思。

鬱霈將鮮花放在墓碑上,用手帕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遍,陸潮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些泛酸。

無名的心疼裹挾著風,把他在盛夏裡吹得發冷。

鬱霈脊背單薄,長發在山風吹動下顯得有些脆弱,他一直沒敢來見文思,明天就要演出了,他終於能告訴文思,這個你傾注了一生心血的清河班我接過來了。

你放心吧。

“清河班現在很好,我也很好,你那些日記我都看過了。”

“以後的路,為師來走,你安心吧。”

“我收了一個小徒弟,很乖很聽話,叫岑憂,改日我帶她來見你。”

陸潮看著鬱霈的背影,他經曆過槍火飄搖,走過漫漫長河,穿過孤寂時光,一步步走到他麵前,給予他前世今生絕無僅有的愛。

陸潮陪他一起蹲下,握住鬱霈的手低聲說:“彆自責,他生命的最後一天一定還是很感激你養了他的。”

鬱霈眼眶微濕,輕點了點頭。

陸潮:“你放心,鬱

蘭橈在這裡活得很好,我會愛他、照顧他,拿我的生命來護著他。”

山風拂動,像是在回應陸潮的承諾。

兩人在山上逗留了不到半個小時,鬱霈身體弱,陸潮怕他吹風生病更怕他陷於自責與舊時記憶。

“鬱蘭橈。”陸潮把人拉起來,擁進懷裡按著他的後頸,低聲說:“不要回頭去想,往前走,我陪你一起往前走。”

鬱霈鼻尖泛酸,低頭埋進他頸窩裡:“嗯。”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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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當天,淩嫻也準時到場,起初她還有些擔憂在如今這種境況下京劇票到底能賣幾張,沒想到開票秒空。

她險些以為係統出問題,直到評論區全都在哀嚎沒搶到票要求加演時才明白,鬱霈可能比她想象中要更紅一些。

鬱霈和一眾成員在後台上妝,整個後台亂糟糟又很有序地嘈雜,有找人幫忙的還有念叨唱詞環節緊張的。

“幫我穿一下戲服,我夠不著係帶。”

“誰把我的眉筆拿走了?”

“嗷輕點輕點勒喘不過氣了,還是重點吧我能行!”

“啟娘娘,人生在世且自開懷……”

陸潮靠在旁邊看鬱霈,看那隻手一點點揭開、褪去屬於鬱霈的皮相,露出屬於鬱蘭橈的靈魂。

揉紅、胭脂、勾唇、描眼……一步一步,一筆一畫,鬱蘭橈悄然重生。

陸潮把手擱在他肩上,在嘈雜的化妝間與眾目睽睽之下,低聲叫他:“鬱蘭橈,你怎麼這麼好看啊。”

鬱霈一怔,從鏡子裡看他。

一男一“女”,一桀驁含笑一柔媚嬌豔,仿佛時空在這一刻突然撞擊,扭曲出一個獨一無二的空間裂縫。

鬱霈拉過他的手,在掌心裡塞了樣東西,陸潮低頭一看,是塊小玉佩還有他過來時戴著的簪子。

鬱霈起身回頭看了眼嘈雜的化妝間,朝他勾勾手走近換衣服的簾子裡,等陸潮也進來,壓低聲音說:“等我唱完幫我挽頭發。”

鬱霈上了妝,眼神婉轉勾人,說這句話的時候簡直要把陸潮的理智硬生生扯斷。

他喉嚨不自覺吞咽一下,忽然發現鬱霈以前那個“看狗都深情”的眼神根本沒走心,這一刻的他,眼神瀲灩滿漲柔情,足以將人溺斃。

“我要換衣服了,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