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烽惴惴不安的回去。
他始終猜不透這位年輕的君王, 若說李翊看在皇後的麵子上,對於戚家有所改觀, 這樣冷淡的態度,也不怎麼像。
回到定國公府,戚烽吩咐了府裡的人:“去把三公子叫來。”
府上的小廝得了消息, 趕緊去叫三公子,未過兩刻鐘, 小廝回來了:“老爺, 三公子不在府中,現在不知道去哪裡了, 院裡的人也沒有給個確切的消息。”
定國公夫人聽到了動靜,她趕緊過來:“老爺, 您找那不成器的小子做什麼?是不是戚愉犯了什麼錯?”
戚烽道:“皇後如今頗得陛下寵愛, 陛下愛屋及烏, 想見老三。”
“愛屋及烏?”定國公夫人讀書不多, 她出身雖好,祖上也世代為官,可家裡人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 所以定國公夫人也沒有什麼大的見識,目光短淺, 急功近利了一些,“這樣的好事, 怎麼不落在咱們阿懷的頭上?”
戚烽瞪了夫人一眼:“當年誰和皇後走的近, 你心裡難道沒有數嗎?”
定國公夫人自然有數, 可心裡還是有些不甘:“這個小白眼狼!當初住在咱家,吃咱們的,住咱們的,咱們阿懷哪裡對她不好了?結果到頭來,半點都不記恩情。”
“那是皇後娘娘,一國之母,豈是你可以指摘的?”戚烽環繞了一下四周,壓低了語氣,“沒見識的婦人,把你的嘴給閉上!”
戚烽並不是真的想指責定國公夫人,隻是隔牆有耳。皇帝疑心重,手下有無數監視官員的耳目,萬一被聽見了,整個戚府豈不是因為定國公夫人的話而喪失了生機?
定國公夫人還是有所不滿,可她向來畏懼丈夫,這個時候,她也不敢反駁什麼,隻能在心裡難受。
等戚愉從外麵回來,已經是傍晚了。戚愉與府中的人來往不多,可他私下裡,在外經營著兩個鋪子,更與京中不少有見識的人結交為好友,定國公府一日比一日腐朽,逐漸走著下坡路,戚愉卻早早的為自己安排了後路。
定國公夫人向來瞧不起這個庶出的孩子,更何況,戚愉也不是她所生,平日裡,定國公夫人沒有給過戚愉好臉色。
戚愉今年才十五歲,與二公子戚懷一同進來。
戚懷俊雅斯文,雖然是武官,卻帶著書卷氣。戚愉恰好相反,他年齡雖小,又是庶出,卻生得極為瀟灑野性,他飄逸的長發散在肩上,雙眸璀璨如星子,笑容張揚肆意。
定國公夫人看到戚愉,越發堵心。她陰沉著一張臉,坐在戚烽的身邊。
戚烽也不喜歡戚愉,可眼下,戚愉很有可能讓戚家再度榮耀起來,所以戚烽不得不緩和了許多臉色。
“阿愉,皇後娘娘時常在陛下麵前提起你,如今陛下對你也有了興趣,想和你見上一麵。”戚烽道,“來日,等你見到陛下,一定彆忘了規矩。”
定國公夫人實在忍不住,她插嘴道:“規矩?從前在學堂時,他就不好好念書,又能懂什麼規矩?”
戚懷微笑道:“母親,每個人擅長的事情都不同,雖然三弟不喜歡讀書,可在彆的方麵,三弟還是有天賦的。”
定國公夫人撇了撇嘴,還是看不上戚愉。
戚烽摸了摸胡子:“阿愉,你看你二哥對你多好,你二哥這麼維護你,你可不要忘了二哥對你的恩情。”
戚愉年紀雖小,卻也懂得人情世故,平日與人交往極為瀟灑,他道:“父親的教誨,孩兒銘記在心。”
再怎麼看不上這一家人,表麵上的和氣,戚愉還是會做出來的。
第二天,戚愉並未被人帶到金鑾殿,而是被帶到了練武場上。
他穿了一身白色長袍,墨發以銀簪束起,腰係玉帶,佩玉飾,看起來瀟灑俊逸,帶著少年的勃勃朝氣。
練武場上的侍衛都是能近身伺候皇帝的,在這宮裡宮外也算是橫著走,他們有的身披戰甲舞刀弄棒,有的在練習騎射。
一名年約三十的男子走了過來,這名男子劍眉星目,生得英武不凡,他看向了戚愉:“可是戚家三公子?”
戚愉笑了笑:“在下戚愉,奉了陛下的旨意,在此等待陛下,大人是……”
帶領戚愉進來的太監道:“這是陛下麵前的一等侍衛,何益何大人。”
何益道:“陛下如今應該還在含元殿處理事務,一時半會兒開不了,三公子若是覺得無聊,我們不妨在這裡比試一番。”
在燕朝,皇帝的貼身侍衛是很顯赫的官職,往往在累世公卿的大家族中挑選,未來前途無限,相應的,侍衛也當是人中翹楚,有一定的實力保護皇帝。
何益能做到二品侍衛,風光無限,自然有一身高強的武功,戚愉畢竟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皇帝讓他們來試試這少年的身手,何益卻不會親自上場。
何益也不傻,隻要皇後榮寵常在,戚愉就是國舅爺,把國舅爺打一頓?他可不敢。
戚愉不卑不亢,笑起來的時候讓人如沐春風:“那就承蒙何大人指教了。”
李翊過來時,練武場上正熱鬨。
一群人也不練武了,直接看何大人與國舅爺切磋身手。
何益並非第一個與戚愉交手的,他想著得給國舅爺幾分麵子,就讓手下的人上場。
可何益沒有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身手卻了得,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武學天才,和去年的武科狀元戚懷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五十招以內,已經和何益手下的人分出了勝負。
贏了後,戚愉不驕不躁,隻是把人扶了起來:“承讓了。”
何益這才知道,原來一直在走下坡路的定國公府,居然有這般灑脫磊落的少年。
何益是燕朝少有的高手,戚愉就算天才,也僅僅隻有十五歲。
何益提了□□,這是他不怎麼拿手的武器,戚愉則是用著使慣了的彎刀。
李翊走進,何益明顯讓了戚愉兩分,他身手不凡,多是躲避戚愉的招式,少有主動攻擊,戚愉一開始沒有察覺,後來覺察到了,便道:“何大人不必相讓,練武場上比試,哪有不流血的?男兒流血,算不得什麼大事!”
聽了這話,李翊勉強覺得戚愉長得像個人了。
何益的招式瞬間淩厲了起來,雖然是他使不慣的□□,可對付後生小子綽綽有餘,不出十招,戚愉連連後退,被何益的槍尖指了肩膀。
倒是沒有流血。
周圍的人本想叫好,可李翊在,都啞然無聲。
方才李翊過來,做了個手勢,沒有讓人行禮。
戚愉聽不到人的聲音,一時心中納罕,想著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不成?他往不遠處看去,看到了一名身穿玄色勁裝的俊美男人。
男人很高,有著深邃銳利的雙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身形高大,麵容俊美,隻是負手站著,就帶著一股盛氣逼人的氣勢。
戚愉隨著何益走了過來,他對李翊行了一禮:“臣戚愉見過陛下。”
..
戚悅一早上醒來,夏瀲走了過來,低聲在戚悅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戚悅微微有些詫異:“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