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拷問(1 / 2)

末日快樂 年終 6863 字 3個月前

這家店的地下室比花孔雀那間臟亂不少,架子上的電子腦還帶著血跡。水泥地板上有不少裂縫, 縫隙中殘餘著黑紅的組織碎片, 空氣裡的內臟腥氣有像屍臭轉變的趨勢。

“回南雁。”阮閒重複了一遍唐亦步的話,“浪費了這麼個名字。”

“也就是說,假設錢一庚認為事情已經無法挽回, 他可能強行召回軀體尚能移動的老式腦仿生人, 包括跑到外麵去的那個甜甜-Q2。”

唐亦步把沾血的電子腦在架子上擺整齊, 甚至考慮到了朝向。

“我們需要掌握推進的速度, 最好不要讓他有魚死網破的念頭。”

“的確是這個道理。”阮閒皺起眉,“不過亦步, 老式電子腦的程序應該沒有那麼容易修改……否則植入定位程序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 不是嗎?”

“為了防止第三方隨意改造以及病毒感染,老式電子腦的程序安全性極高。”唐亦步點點頭,“回南雁算是最好修改的程序部分。有時需要考慮廠址遷移或者氣候問題, 地點修改的權限相對寬鬆……”

“季小滿研究了這麼久的老式電子腦, 肯定也知道這一點。”阮閒終於找到了潛意識裡不自然的地方。“一旦我們逼急了錢一庚, 她的母親可能被強製召回,可她完全沒有跟我們提過這件事。”

唐亦步輕輕嘖了一聲:“阮先生,我們……”

“等等。”這次阮閒記得張開感知, “有人來了。”

地下室的門外響起輕輕的口哨聲, 唐亦步拽住阮閒,兩個人擠在黑暗的架子後。老餘反應很快,下一秒便把自己藏在一大摞金屬桶堆裡。

一雙明顯屬於男人的靴子出現在眾人視野內,靴子的主人獨自進入實驗室, 嘴裡吹著口哨。唐亦步下意識擺出攻擊的姿勢,被阮閒一把按住。

【先看看。】見那男人給自己係上屠戶圍裙,有動手的趨勢,阮閒通過耳釘阻止了唐亦步。

男人把血跡斑斑的圍裙係好,打開軀體保存池上的玻璃遮蓋,順著手臂拉出一具偏纖細的少年軀體。他用手指熟稔地敲敲後者的腦殼,歎了口氣,然後打開了光屏。

“你不是說處理好了一個嗎?”男人在少年的肩膀上隨便捏了兩把,把那毫無知覺的軀體扔回池子。“我這怎麼隻能找到實心的?老天,預約的客人快到了。我這隻有不到一個小時。不到一個小時我可做不完全套,要麼你下來幫個忙——”

“幫個屁,老子快忙死了。”光屏那邊的人啐道,“上城區剛炸了五家店,大家都曉得那幫人喜歡夜裡動手,現在都挑白天來玩。我弄完的在醫療櫃裡,你去撈池子了吧?沒腦子的不能弄回池子,會死,我說了百八十遍了,你也沒腦子?”

“滾你.媽的。”男人暴躁地中斷聯係,怒氣衝衝走向牆角的金屬櫃,從裡麵拖出來另一具白花花的空殼軀體。他有點粗暴地把那具軀體扔到手術台上,隨後朝阮閒所在的架子走去。

這回是阮閒坐不住了,這個距離太過冒險,他很可能看到他們。然而這次他卻被唐亦步狠狠按在原地——那仿生人嚴肅地搖搖頭,示意他繼續看。

男人沒好氣地在架子上擺弄電子腦,沒個四五秒便拿起一個,回了手術台。他用沾著點血跡的醫用手套劃劃光屏,開始循環播放一段音頻。

“我想要年紀十八到二十的男孩。”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光屏中傳出。“頭發稍稍長些,不需要染,臉的話M06或者M47都可以。個頭不要太高,必須在一米七五以下,太胖或者太壯都不要,最好纖細得剛剛好。就根據我給你們的體型建模來,不能差太多……”

“挑剔的老東西。”男人把電子腦在一缸淺藍的透明液體裡清洗著,嘴裡低罵一句。

阮閒被唐亦步牢牢禁錮在架子後雜物的陰影裡,隻得乖乖聽下去。

“最重要的是性格,性格。錢一庚說你們什麼都搞得到,我可花了大價錢。”

光屏裡沙啞的聲音在繼續,“唔,要個好人家的孩子,沒吃過苦頭那種。最好末日後的記憶都去掉,不知道末日最好。接下來的工序可能有點麻煩,我想要個帶著創傷的,對,你們可以出個沒病的人先玩玩。場景嘛,安排個普通民宅,準備點粥。年輕人那種以為自己抓到救命稻草,然後絕望的表情非常吸引人……”

“老家夥花樣還挺多,不過也算白賺一次。”男人又吹了聲口哨,“性格庫在哪兒來著,好孩子,好孩子……唔……”

“我要吐了。”餘樂冷靜地表示。

他這聲不大不小,剛好夠外頭的男人聽見。這位的反應速度比花孔雀快得多,但終究敵不過曾經的墟盜頭子。餘樂粗暴地丟出個鐵桶,趁對方移開視線,一舉卡住對方的喉嚨,將對方慣倒在地。

餘樂沒有打暈他。

“介意出來幫把手嗎兩位?你倆總不至於在這種場合搞起來吧。”

他乾脆地踩斷男人一隻手,順便粗暴地拽了塊浸滿血的抹布,塞進男人嘴裡。而後餘船長從腰包掏出把手術刀,精準地卡在男人脖頸上。“想活命就老實點。”

唐亦步從架子後鑽出,整整衣領。男人看到那雙淡金的眸子,掙紮動作停滯了半秒。

“沒打暈,看來你還想乾點彆的。”阮閒則俯下身,查看手術台上那具軀體。

那具年輕的軀體不著寸縷,毫無生機地俯臥在冰冷的手術台上。他的頭殼敞開,頭骨邊緣被粗糙加工過,包了極薄的金屬邊,外加內置轉動軸。空空如也的頭顱內塗了一層指甲厚的凝膠,其中閃爍的藍色光絲分外惹眼。

軀體後腦接近頸椎的位置則接著個拳頭大的裝置,像個閃著金屬光澤的腫瘤那樣趴在少年後頸,它發出嘶嘶的運轉聲,為數不多的顯示燈以呼吸的頻率閃著藍光——很可能是維持基本生命功能的腦乾替代品。

那個電子腦還浸泡在淺藍色的溶液裡,軀體頭顱上的開口剛好夠把它塞進去,如同等待電池的電池空位。手術台上的機械已經被激活,細長的金屬腳繃得筆直,末端的針尖蓄勢待發。

“這生意比我想的還要膈應人。”老餘給了男人一腳,“淨對小孩和女人下手,沒種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