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宅(十四)(1 / 2)

舊宅的慘劇並不像是顧奚櫟猜測的一樣是鬼索命,可憐的徐珩被折磨至死,心懷怨恨所以殺死了舊宅裡的所有人……不是這樣的,在徐珩活著的時候,他已基本靠一個人類所擁有的力量,達到了目的。

現在並不是時光倒流,而是同鑽石中的存儲的記憶一樣,隻是記憶構成的幻境,這也是鑽石給顧奚櫟的靈感。

入侵了徐珩的記憶,顧奚櫟看到了一些他印象深刻的事情。

徐珩第一次殺人是在十三歲,前一天晚上,徐源良以他不尊敬長輩為理由,讓白姨用戒尺責打他,並且讓他聽白姨的訓誡。白姨是徐源良妻子陪嫁來的傭人,徐珩一直覺得她對自己懷有惡意,如果她動手,絕對是眾人裡下手最重的,那天也是如此。而且她的唾罵帶著俚語,十分刺耳,如果不是徐源良想要睡了,因而製止了她,隻怕她能再罵幾個時辰不歇嘴。

一般情況下,徐源良不會親自動手責打他。因為徐源良的哥哥徐源鴻在教他的時候也不會親自上手,因為自己動手的是私刑,著人動手是家法。

徐珩這一天晚上往樓梯上倒了一瓶頭油,二樓的階梯長期有人走動,給磨光了,這幾天正要尋人來修。白姨踩滑,咕嚕嚕從二樓一直滾到一樓,撞得頭滿是血,當場斃命。

徐珩就站在三樓,注視著這一切。他一點都沒有害怕,甚至內心無比的暢快,在這瞬間感受到無比的快樂。

殺、戮開始了。

沒有人會懷疑白姨的死跟徐珩有關係,唯有二夫人覺得白姨的死有蹊蹺,可是她懷疑的人是自己的丈夫,在辦完白姨的葬禮之後,迅速與徐源良登報離婚。兩人婚後多年無子,離得非常的順利。

此地習俗中,若有意外死亡或枉死者,屍、體入土為安,要請人來紮紙人並焚燒為其擋災,這大概就是為什麼舊宅裡有紙人鬼怪的原因。

聰明、謹慎,徐珩蟄伏在徐宅之中,表麵上是個誰都能欺負的小可憐,背地裡確實收割生命的死神。他最後是被弟弟的一碗藥給毒死的,死後成為亡靈領主,僅僅讓徐源良和大夫人保持清醒,關押起來,長久的折磨他們。

顧奚櫟差點沒有被徐珩陰鬱的內心世界給弄瘋了,他內心幾乎沒有一點純善,也就是說作為亡靈領主的他是沒有弱點的。

……隻能將幻境的時間往前拉一點。

……

愁雲慘霧,當家人徐源鴻病逝了,他的妻子生懷有孕,即將臨盆。好在葬禮有徐家二爺主持,一切也算是井然有序。

葬禮辦完不久,大夫人生產,這是第二胎,生得很是順利。

孩童徐珩站在搖籃旁,盯著裡頭酣睡的小弟弟,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夫人不用喂奶,穿著絲綢睡袍慵懶的躺在搖椅中,點了一根香煙,吞雲吐霧。煙味嗆得徐珩咳嗽起來,當母親的人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煩悶的斥訴:“煩死人了,快滾出去。”

徐珩咬緊嘴唇,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房間,他發現了走廊裡的陌生人,警惕的退後了一步:“你是誰?”

顧奚櫟:“我叫顧奚櫟,是你的守護精靈。”

徐珩嘴角抽搐,目露懷疑之色:“……”

“不相信嗎?剛剛確實是騙你的,”

顧奚櫟軟萌的笑了笑:“《灰姑娘》看過沒有,其實我是你的仙女教母。”

徐珩:“……”哪個病院裡麵跑出來的神經病。

徐珩給她的反應就是趕緊跑,可是他很快發現除了他之外確實沒有人能看得到他的仙女教母,隻能無奈的承認了這個身份,並且被摁在床上聽教母給他講《灰姑娘》的故事。

當夜顧奚櫟一連講了三個故事,直講得徐珩實在堅持不住進入了夢鄉。她才在沙發上躺下來閉上了眼睛,這個狀態她其實是不需要睡眠的,所以徐珩一下床她就知道了,隻是沒有睜開眼。

當然不可能天真到小孩子怕怕想要從她身上汲取溫暖,顧奚櫟等他嘗試了多次才開口:“你掐不死我。”

突然出聲,小徐珩被嚇得跌在地毯上。

顧奚櫟欣賞完畢,才悠悠的說:“你根本碰不到我。”

徐珩目光閃爍:“……你說什麼,我沒聽懂。”

顧奚櫟繼續盯著他。

小徐珩上床之後把被子拉到腦門上,甕聲甕氣的說:“晚安,仙女教母。”

顧奚櫟大笑出聲,在她看來這不是整治了小徐珩,她收拾的是領主徐珩。這隻是幻境,又不是真的時光倒轉,她不會忘記麵前的並非是稚童,它是亡靈。

大夫人為了方便照顧剛出生不久的小少爺,從三樓搬到了二樓,現在整個徐家就隻有徐珩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居住在三樓,這一樓原本是當家人徐源鴻一家三口的獨享地。

不久之後,二爺徐源良獨自搬入了三樓。這時候他已經不讓人叫他二爺了,傭人們都改口叫他老爺,徐家的事務他全權接手,不過他對大嫂還是十分的禮遇,也善待侄子。

徐珩:“二叔比父親要好。”

顧奚櫟:“為什麼?”

徐珩:“他不打我,也肯誇獎我。”

可憐的小徐珩,沒受過父親一句誇讚,反而長期被嚴苛的父親打罵。這位當家人在外怎麼樣不知道,對內是極其暴躁的脾氣,也曾抽皮帶抽打過兒子和弟弟。

顧奚櫟漸漸的了解到,死去的徐源鴻就是徐宅一切慘劇的根源。

徐源鴻從小接受精英教育,因為工作十分忙碌,年近三十才結婚,他與夫人的結合就是現實版的《灰姑娘》,除了婚事比較夢幻,同他平時所作所為不符外,他就是個嚴苛的大家長,兒子訓成孫子,弟弟也當兒子訓。

徐珩曾經親耳聽到父親罵二叔:‘你是個沒用的東西,不配當徐家人’ 、‘從小不成器,父母在的時候太寵你了,把你寵成個廢物孬種。你在外麵闖了禍,知道我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擺平嗎?為了救你一條爛命,我不眠不休好幾天,你真不是個東西。’

他是個隻要求結果,基本上沒有溫情的人。他的死亡,竟沒有為徐宅的任何一個人帶來傷痛。

弟弟徐源良長期在哥哥的陰影下生活,毫不意外的變態了。性格使然,天賦不高,無論如何不能成為哥哥那樣的人,這個男人是他出生起就無法逾越的高山,他厭惡哥哥看垃圾似的眼神,這讓他在毒死哥哥以後內心無法得到安寧,更加瘋狂的掠奪哥哥的一切。

當徐源良成為了徐宅的天,有秘密的人就不像從前一樣謹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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