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隻是開場而已, 水上大劇場的表演是舞台劇。
除了音樂聲,是沒有對白的, 自然也沒有人會發出聲音來,但是卻絕不會讓人理解錯劇情,因為裡麵人物的肢體語言是那麼的鮮明, 表情是那麼的豐富。一團團的水變成了一個個的鮮活的角色,陪伴著鳥嘴麵具人進行演出。
故事是從校園開始的, 鳥嘴麵具變成了一張非常俊美的臉……顧奚櫟莫名的覺得這張臉有些僵硬, 明明鳥嘴麵具已經不在了,可好像還被他戴在臉上一樣。
舞台劇的名字叫做《人見人愛的端木》。
這個端木有可能是姓氏,因為這是個複姓,也有可能就是名字, 總之它隻是個稱呼而已,用它來為舞台劇命名, 主角是誰不用說了。
顧奚櫟發現雨女對前男友的描述還是很客觀的, 既沒有因為愛而使用了過厚濾鏡, 也沒有因為恨而惡意的貶低他。端木這個人確實是風趣幽默,誠實可靠的, 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歡笑,他並不是一個逗人開心的醜角,而是話題的中心人物,大家都願意跟他說話,每個跟他說上話的人都非常的放鬆。
學生時期幾次大事情發生的時候, 都是端木一力承擔,完美解決,看得人也心潮澎湃,因為端木是真的行為特帥氣。
學校裡沒有人不喜歡他,就算是最開始不喜歡他的人,也會在接觸之後當他是最好的朋友。照顧奚櫟說,這人是把自己活成了錢幣,不愧是人見人愛。因為沒有經曆過校園生活,她其實對校園生活並不是很了解,但人和人的相處就那麼回事,校園也是個濃縮的社會。一個人要做到被所有人喜歡,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端木做到了。
如果現在上演的這些確實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那顧奚櫟可以認為此人是一個完美主義者。
看這樣的表演是很有意思的,校園的部分很快就完結了。端木這樣的男人確實是很容易讓女人愛上他的,可是他沒有與任何女性發展到朋友以上的關係,他似乎在挑選著什麼,直到大學畢業,他才開始與一個學妹開始了頻繁的聯係。
端木的職業是一名醫生,他的職業生涯幾乎沒有波折,世界上沒有什麼是能難倒他的,貫徹了他長久以來的可靠品質,遇到任何問題他都能完美的解決,作為醫生而被人愛戴。
甚至很快他就研發出了一種新的藥物,憑借這種特效藥開了一家公司。
這個人的人生順遂得可怕,幾乎沒有波折可言。
此時學妹對他已經十分癡迷了,兩個人通信長達四年,雖然見麵的時間不多,可隻要見麵端木就能讓約會極儘浪漫,總有各種各樣的驚喜能讓學妹更愛他,就連在男女關係方麵,他也是一個完美的情、人。
這時候顧奚櫟前麵的工具人幾乎都已經被拖進湖中了,水潑在她的腳下,那團水爬上了桌椅,雨女的聲音在她耳邊:“不要怕他。”
這大概就是提醒了。
顧奚櫟詢問:“那學妹是你嗎?”
雨女沒有回答。
端木功成名就,人生幾乎沒有遺憾。此時遊樂園遊樂園終於出現了,這個地方對端木來說並不是有特殊意義的地點,他隻是約了學妹在遊樂園見麵。
兩個人站在遊樂園的黑塔上,端木忽然決定向學妹坦白自己的秘密,他的兜裡放著戒指,如果學妹能接受他的秘密,下一步就是求婚。
夜裡下雨了。
端木是背對著觀眾席的,他摸著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掀開什麼東西。
而學妹的表情是非常好奇的,似乎聽了端木的話非常的震驚,而在端木掀開自己的麵具之後,她發出了淒厲的尖叫聲。這是整個表演中演員第一次發聲,然後她不停的後退,嚇得渾身癱軟。
學妹變回了一灘水,站在那個位置是雨女。她還戴著麵具,穿著能拖拽到地上的長裙。
表演者替換成了真人。
端木還是繼續按照劇情表演,他伸手掐住了雨女的脖子,雖然看不到端木的表情,但可以看出他非常的憤怒。
他瘋狂的笑起來,將雨女推下了黑塔。
雨女的身體無力的下垂,她在空中變成了臉朝下的姿勢,砸在地上“嘭”的一聲……
這個角度,是看不見端木的臉的。
大笑之後,端木也跳下了黑塔。
這麼高,跳下來肯定活不了。
顧奚櫟:???
麵具摘下來之後,學妹被嚇得好似魂飛魄散一般,連最基本的理智都消失了,關鍵是神情還帶著濃濃的厭惡……所以端木到底長了一張怎樣的臉?
端木在殺死學妹之後,就立刻自殺了,這算是殉情嗎?顧奚櫟覺得不是……一言不合就殺人,她覺得根本是端木的精神不正常。
不過學妹的表情也說明了一件事,端木的長相非常的可怕,所以她一直在給自己做心裡建設:不要怕!等會不管是見到再可怕的東西都不要害怕,那並沒有什麼。
然後再循序漸進的告訴自己——他並不可怕!
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也一起騙了,那就絕不會出現問題。
到現在這一步,已經由不得她了,漸漸的顧奚櫟從這一場舞台劇中看出了門道,結合雨女的話,可以知道端木是在尋找一個不害怕他真實麵孔的人。她有理由懷疑,這場舞台劇根本就是為她而準備的,雨女是不是在端木的授意下來找她的說不準,細想一下,雨女被授意的可能性不高,一個人說真話還是假話她能分辨出來,雨女對前男友是真有殺念。
可她自己確實是被引來的,以亡靈之心為餌,領主端木引她到這裡來。
顧奚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被他注意到的,毫無知覺,想一想就背後發涼。
——湖上的端木不見了。
顧奚櫟輕輕顫了一下,黑色的鳥嘴從她左耳旁伸出來,有個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背後,那是誰已經不用猜了,她的雙拳微收,忍住了要跑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