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張紙,注意力下意識的會放在小楠夜裡會來找他……這句話上麵, 光看怪談故事就很嚇人了。因為他們很清楚, 這不僅僅是故事而已, 紙張上寫的十有、八、九會成真。
……他們看到的紅光是血光?那一直縈繞在鼻尖的血腥味就有解釋了, 房間裡也沒有開燈,卻像是蒙上了一層紅色的薄紗,呆在裡麵總覺得心跳得更快,很有些不安。
“嘻嘻嘻……”
尖細的笑聲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 因為出現的忽然,三個人都驚了一下, 嚇得頭皮發麻。顧奚櫟戴著麵具的, 兩個助手看不到她的表情。反正他倆是有些想要離開這個房間了,眼睛一直盯著門口的。
這時候要是門忽然關上, 隻怕腦子裡繃緊的那根弦就直接斷掉了。儘管站在房間裡麵總覺得身上有些發冷,像是有人在耳邊吹涼氣,卻也沒沒有出現門扉忽然關閉的情況。
顧奚櫟還在觀察這個房間,這裡沒有能通往二樓的樓梯, 房間裡麵也確實沒有彆的線索。一棟兩層樓的房子,他們能進入都就這麼小小一個房間。
“走吧!”
顧奚櫟收起紙張從房間裡麵離開, 兩個助手趕緊跟上。一離開小楠的房間,身上總算是有點熱氣了。這裡能聽到水流的聲音, 三個人再往前走了沒多久就到河邊了,脫離了鬼打牆的範圍,顧奚櫟嘗試著回去, 路也發生了變化,再見不到那棟小樓了。
河岸上青青綠草,四周無人。
三個人站在河邊,河麵寬敞,水流稍顯湍急,顧奚櫟將兩張紙拿出來,在日光下兩張寫著怪談故事的紙隱隱泛著藍光。
吳玲桃花美人的故事讀了幾遍,輕聲說:“桃花美人這麼深情,癡癡等待著愛人,臨死都念念不忘。她應該是對情人飽含愛意的,遇到年輕的男人應該會想到自己的情人,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殺害他們?而且女人不害,專害年輕男人,不像是愛,像是跟年輕男人有仇一樣。”
顧奚櫟也想到了這一點,她指著另一張紙上字說:“這個故事也不合理,剛剛在裡麵沒注意到這一點。小楠因為車禍失去了四肢,動彈都很難,她是怎麼做到自殺的,還是高難度的上吊自殺?”
丁淩雲又感覺背後發毛了:“……除非她不是自殺的!”
岸邊有船停靠過來,一個艄公戴著鬥笠,穿著蓑衣坐在船上擺弄水果。看到三個人站在岸邊,就對他們招手:“你們剛來鎮上的遊客吧?”
這人頭發花白,因為麵露笑容所以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眼睛很亮,顯得神采奕奕,看著是個和善的普通大爺。船上的水果碼得整整齊齊,最漂亮的是那一串串金黃色的芭蕉,皮一點傷痕的沒有,他們站得離船不近,都能聞到一股甜甜的果香。
顧奚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你是鎮上的人嗎?”
大爺:“那當然,我就是在鎮上出生的,一輩子沒離開過小鎮。”
顧奚櫟:“我給你表演個戲法吧!小玲,拿四連環來。”
吳玲一開始熟悉道具的時候就發現,這四個銀色的環裡,有兩個環是有缺口的。這個缺口很小,顧奚櫟表演的時候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這個缺口,觀眾們一點都看不出來道具有問題,她輕輕一敲,完整的環就敲進有缺口的環中了,不知道道具秘密的,自然就覺得很神奇。
即使吳玲知道這是個小把戲,但是老板表演時聲音高昂,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動作快,姿勢好看,手上四連環的變幻花式多,叫人目不暇接。就算知道了道具的秘密,自己一樣做不到,還是覺得老板的魔術很厲害。
大爺給麵,“啪啪啪啪”鼓掌。
“真稀奇啊!謝謝、謝謝!你們辛苦了。到我們鎮上遊玩的都是客人,來來來,這串芭蕉送給你們吃。”
丁淩雲在想,老板會變魔術有一點好,可以換來吃的東西。他先前就看芭蕉眼饞了,接過了這一串最大的最漂亮的黃橙橙的芭蕉,不停的咽口水,不過剛剛被提醒了做助手要有助手的樣子,遂跑回老板身邊,扯下一根最、粗、最、大的給老板:“老板,您先吃。”
顧奚櫟冷哼一聲。
她眼妝很濃,把原本一雙秋水無塵的杏子眼拉長,不生氣的時候都顯得人很凶,彆人一看她的臉,就覺得她脾氣不好,性格尖銳,攻擊性很強。她的眼妝不僅僅是濃,而且還是五彩斑斕的,麵頰處活似摁了一條彩虹在上麵,連睫毛都刷成了藍色。
就這樣也不是美,但總有種她把調色盤扣在了臉上的感覺。
被這樣一雙風情獨特的雙眼瞪一眼,丁淩雲隻覺得一股殺氣襲來,遞出去芭蕉的手收回來了。
丁淩雲扯了扯吳玲的袖子:“老板吃炸、藥、包啦?不吃算了,這根給你吃。”
“不用了,”吳玲盯著他手裡的芭蕉看了一會,不動聲色的將他的手推遠了一點,皺著眉頭問:“……你覺得咱們老板的打扮像是個遊客嗎?”
丁淩雲:“不像啊!”
吳玲:“不僅我們覺得不像,鎮上的居民也覺得不像,可這位大爺認定我們是遊客。”
丁淩雲記憶力非常的好,一路上走過來,鎮上的居民都覺得他們仨是新出現的怪談,發現他們在鎮上進行表演之後,就更覺得他們是怪談了。剛剛這個大爺一開口就問他們是不是遊客,老板給他表演了一段,他還是這麼認為。
鎮上的居民好像不太能分辨出誰是遊客,哪些又是怪談故事中的人物。
……這個大爺不是鎮上的居民?
那他是什麼?!
丁淩雲僵硬的轉過頭,大爺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抬起頭對他笑。大概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的友善,大爺笑容的幅度很大,連後槽牙都露出來了。以至於丁淩雲能一眼看到他黑漆漆的牙床,還有口腔中密布的魚鱗。
“臥草,什麼鬼東西!”
正常人的嘴裡都是紅色的肉,怎麼可能是深褐色肉,還凹凸不平的長滿了魚鱗,怪不得剛剛他去接芭蕉時聞到那麼重的魚腥味,他還以為是大爺天天的船上時常要接觸魚呢!可能他自己就是魚!!!
一串芭蕉而已,為什麼弄得他口水不停的分泌,特彆想吃??
芭蕉還是散發著香甜的氣味,丁淩雲“唰”的丟掉了它。
大爺的臉一下子就垮了,目光陰沉沉,森然看著的幾人。水流都好像湍急了幾分,這麼一條小河,居然掀起了浪,淋了丁淩雲一身。
再看地上的芭蕉,哪還有一點誘人的模樣,已經變了一堆腐壞的黑色物質,裡麵鑽來鑽去的都是白色的蛆蟲,散發著惡臭。
丁淩雲:“嘔——”
他剛剛還拿著這麼一團東西……不行了,反胃的感覺又上來了。
“嘔——”
丁淩雲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吐得眼淚汪汪,強撐著遠離河岸,跑到青石板路上繼續嘔,再回頭河邊已經沒有慈祥的大爺,也沒有了裝滿水果的船。顧奚櫟沒有理驚魂未定的兩個助手,確定大爺消失後,就回到岸邊尋找,果然在草坪上發現了一張紙。
——[淹死的船家:船家父母雙亡,一生沒有娶妻,在小鎮河裡打漁為生,偶爾載客過河,也賣一些水果給來往的人。一日不知何原因落入河中,被發現的時屍、體都已經泡腫了。自從他落水死亡之後,鎮上就再沒有人敢在這條河裡打漁了,也再沒有船剛在這條河上行駛。傳說,常常有載著水果的船出現在河岸邊,船家會熱情的請人嘗一嘗他的水果,如果有人被哄騙,真的吃下他送的水果,就會覺得頭昏腦漲,渾身發軟,身體強健的人會害一場大病,身體弱的人沒準會死掉。]
進入怪談小鎮是清晨,這才沒有過多久,他們就碰到了兩個怪談事件,手上有了三個怪談故事。估計不是他們運氣差,而是這個小鎮上處處是怪談。
丁淩雲瘋狂的搓著手上的皮膚,他兩隻手都接觸過芭蕉……不,是蛆蟲,現在隻覺得雙手發癢,恨不得能揭掉自己的一層皮。
吳玲在一邊研究化妝盒,她打算學習老板把臉弄得誇張一些,可是盯著這些五顏六色的粉盤,她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她從小到大,就沒有化過妝。有時間打理自己容顏的人,都是安全區裡的上流人物,她不是,能填飽自己的肚子就很不錯了。
顧奚櫟:“我來罷!”
吳玲瘋狂輸出彩虹屁:“謝謝老板,老板你真好!”
兩隻手都搓紅了,丁淩雲終於感覺好一點了,他湊過來問:“老板,我有點不明白,鎮上的人怎麼能分辨出遊客的呢?好幾個遊客的衣著也不特彆,和鎮上的人穿得都差不多,大家長相也沒有什麼差異。”
顧奚櫟沒有理他,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丁淩雲:“老板,你怎麼不理我?”
顧奚櫟:“你知道雇傭的本質是什麼嗎?”
丁淩雲:“啊?”
顧奚櫟:“丁助手,雇傭的本質是剝削。你還得把其中的關係搞明白了,我是雇主,是我剝削你,不是你壓榨我。”
丁淩雲:“……”
又不是朋友,甚至不是臨時夥伴。隻有員工揣摩上意的,哪還有老板給你解惑的,美得你!
化完了濃妝,吳玲覺得都不像自己了,她額頭上還貼著一顆亮鑽,看起來特彆夢幻。這絕對是不符合她審美的,可是她覺得超安心。
吳玲看同事可憐,小聲說:“其實這很簡單,我猜鎮上的人都互相認識,隻要出現了不認識的人,居民就可以認為這是外來的遊客。”
如果看起來不像是遊客的,那就是怪談唄!估計這鎮上常有新的怪談刷出現,人們都已經習慣了。
丁淩雲:“鎮上居民不少……都能相互認識?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