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握在一起的手, 一隻溫暖乾燥, 一隻冰涼而柔軟。男性的手畢竟更大一些,完全能夠包住女人的小手。可他並不敢這樣做, 隻是把纖長的手指合攏,緊緊的攥著主人的指尖。
莫餘以一種小心翼翼的姿態, 討好的對主人微笑。
顧奚櫟另一隻手捏碎了莫餘舉到自己麵前的心臟,毫不留情。
下一秒, 莫餘的臉上就出現掙紮的神色。他就要擺脫控製了,繼續控製他的話,催眠師也可能會被反噬。
“枯萎的彼岸花”
莫餘清醒了。
顧奚櫟自然的將手從莫餘的手中抽出來。
莫餘:竟然覺得很不舍, 不能繼續握住這隻手的我感覺內心很空虛。
冷酷又無情地顧奶奶再沒有看莫餘一眼, 杵著拐杖就走。正巧老龔和遊客們從上麵走下來,莫餘還沒有愈合的胸腔被老龔看見, 他像是風一樣刮過來, 扶著莫餘就厲聲質問顧奚櫟:“你對他做了什麼?”
人類這個樣子,隻怕早就倒下了。
比起去相信顧奚櫟有問題,遊客們當然會覺得是莫餘有問題。
不分青紅皂白的老龔就很怪了, 他不覺得莫餘現在的氣勢很強很不對勁嗎?他不覺得莫餘此刻臉上的表情很崩壞嗎?怎麼看,莫餘一直以來的人設都坍塌了。
像是變了一個人。
或者說是露出了真麵目。
老龔通通沒有發現, 他看莫餘的時候好像自帶濾鏡, 這大約也是催眠的效果, 他眼睛看到的和他理解到的東西不一樣,催眠指令讓他絕不會去懷疑莫餘。那有問題的,肯定是出手傷人的顧奚櫟了。
一撮毛:“阿婆, 這是怎麼回事?”
顧奚櫟:“莫餘是亡靈領主。”
一撮毛立刻就拉著小文往後退,楊柳依依臉一下子就白了。一方麵是害怕,一方麵也後怕……亡靈領主跟著他們這麼久,現在還能活著真是菩薩保佑。
孔昌來最鎮定:“奶奶,你是不是取得了亡靈之心?”
顧奚櫟給了孔昌來一個讚賞的眼神。
一時間,所有人看顧奚櫟的目光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從前猜測顧奚櫟是少林掃地僧,現在能確定她就是掃地僧了。能掏心哎!無聲無息的就搞定了亡靈領主,那必須得是一等一的厲害角色。
在他們還沒有發現莫餘不對勁的時候,顧奚櫟已經在設計捕獵領主了——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有本事的人會受到尊重。
小文跟顧奚櫟說話的時候,更加的客氣了。同時他們也不那麼害怕亡靈領主了,剛剛被剜掉心臟的領主,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不具備太大的危險性。
“您、知道、車鑰匙嗎?”
顧奚櫟:“隻知道一個大概的範圍。”
“我還在這裡呢!”
莫餘陰森森的插嘴:“主人,不要忽視我呀!”
顧奚櫟渾身冒雞皮疙瘩,被他死死盯著的側臉感覺特刺撓。可她是打定主意要無視莫餘了,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她不樂意跟亡靈領主這種蛇精病級彆的大佬再有任何的交流,亦不耐煩應付他。
這個態度,相當的無情。
要掏心的時候,就是親親愛愛的主人和獨一無二的小奴隸,能天花亂墜的把這形容成世界上最牢固的關係。一旦挖心成功,她連再見都懶得說。
莫餘蒼白的臉染上一抹羞惱的薄紅,冷冷的對老龔說:“殺了她!”
老龔:“可是……”
莫餘:“被驅使的傀儡”
老龔眼裡的神采消失了。
莫餘的指令卻發生變化了,他對老龔說:“殺掉這些礙事的家夥。”
礙事的家夥們:○o○
???
好歹是做亡靈領主的,講點道理可以嗎?剜你心的到底是誰,你得有點數啊!關我們這些吃瓜群眾什麼事?
老龔本來就是遊客,他是有天賦能力的。
既然不衝著自己來,顧奚櫟就不管了。她現在急於找到車鑰匙,趕緊離開這裡。在亡靈領域裡麵呆得越久,就越有可能出現新的變故。而且遊客們在領域中呆的時間一般都是有上限的,有些領域會明確告知遊客時間限製……有些則是隱藏規則,需要遊客自行領悟。
不給食物這一點,已經說明在這個領域裡麵,遊客不能呆太久。
顧奚櫟抬頭看看天空,總覺得黑雲距離地麵更近了一點。它是遲早會掉下來的,會把花市裡麵的活物都壓成肉餅。
顧奚櫟健步如飛,跑起來後麵的人都追不上。
——離貨車最近的地方,靠近潮濕的牆麵,在最普通的塑料花盆之中。
這是車鑰匙藏匿的地點。
貨車停靠的位置很特殊,就在一家花店的門口。沒人想到車鑰匙會在這家店裡麵,遊客們找出的主線劇情和這家店毫無關係。真的靠運氣找鑰匙,還沒找到這家店,遊客們大概已經全軍覆沒了。
莫餘的心思,不可謂不縝密。
顧奚櫟至今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抹去的線索,又是通過哪些人不留痕跡的抹去的線索。如果不是他戲癮太大,講究什麼殺人的藝術,她都沒把握成功通關!可見反派要成功,就一定不能太作!
這家店的老板坐在躺椅上打瞌睡。
顧奚櫟輕手輕腳的進去,先用旁邊不透明的塑料布將曼珠沙華全部蓋起來。這個看久了,沒準又會被催眠。
做好這個,顧奚櫟開始尋找潮濕的牆麵和塑料花盆。
其實每家店賣的花草都差不多,品類上沒有什麼稀奇之處,來來去去都是那一些。生意好不好的關鍵在於植株本身的品質優劣,和老板是否有優秀的審美。像這家店,就和彆家不同,挨著牆角,他放了好些個有水體的小盆景。其中有一個中等的扁盆,有土有石頭、有青苔有紅楓、有多肉有水,水裡還養著袖珍到指甲蓋大小的水培植物,特彆的精致。就像一個縮小的生態圈,叫人眼前一亮。
顧奚櫟要是布置花園,就願意把這樣的盆景帶回家。
因為全是沾水的盆景,這裡就很潮濕。
靠近角落的地方,擺著用塑料盆養的銅錢草。
不是一盆,是二十幾盆。半水半土栽培,長得特彆好。銅錢草很好養活,適應性極強,有雜草一般的品質,除此之外,它是一種侵略性極強的植物,它瘋長的地方,其它植物不要想能存活。
以莫餘這種張揚又謹慎的性格,顧奚櫟猜測裡頭定還有坑。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那是一家三口送給她的。運氣很不錯,這玉佩與顧奚櫟契合,選擇了她作為自己的主人。如果有災,玉佩會為她擋災。此時玉佩上已經有一道很淡的裂痕了,就是她被莫餘催眠的時候出現的——那會有一絲涼意衝上她的腦門,讓她能更好的保持清醒。
白豆子也在掐她,作為提醒。
因此顧奚櫟沒有被真正的催眠……這也和她一開始就給了莫餘很多的假信息,導致他催眠時犯了很多錯誤,無法使得顧奚櫟真正對他敞開心扉所致。
可見說謊還是有些好處的。
顧奚櫟的手一挨到花盆,那些綠油油的銅錢草就瘋長,想要往她的肉裡鑽。她快速縮回手,用拐杖把塑料花盆砸破。
遊客們已經跟上來了。
大家是默認顧奚櫟找車鑰匙,由他們處理老龔的。光是小文一個人,對付老龔就不難,主要是因為忌憚莫餘,他們才一起留下來的。
顧奚櫟一見到他們就直說:“車鑰匙就藏在銅錢草的花盆裡麵。”
一撮毛:“老龔被小文捆著的……莫餘不知道去哪了。”
他覺得被剜心的亡靈領主大概是找地方養傷去了!
畢竟阿婆既然能掏出亡靈領主的心,就不會對付不了沒有心的亡靈領主。莫餘並不像是一個非要找死的人,他似乎也沒有恨阿婆恨得要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