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要枝繁葉茂。...)(1 / 2)

桃枝氣泡 棲見 7820 字 3個月前

第六十六章

辦公室裡安靜了一瞬。

陶枝原本因為順利並且稱心如意的拍攝而緩和下來的心跳, 又開始躁動了起來。

她而無表情地關掉了相機,點點頭:“挑你方便的時候吧,你直接跟雜誌社那邊聯係就行了。”

她說著走到沙發前, 將東西裝好, 沒有再說什麼,看起來是準備走了。

江起淮沉默地看著她拉上了包鏈,抬手去拿搭在沙發靠背上的外套,突然說:“喝杯茶再走?”“我不愛喝茶,”陶枝乾脆道,“而且我很忙, 還有事。”

“我以為你現在喜歡了,”江起淮沒什麼情緒地說,“所以才往茶館跑。”

陶枝眨了眨眼, 轉過頭來無辜地說:“那得分人,看跟誰喝了。”

這話說得明明白白, 很不給人台階下。

陶枝其實算不上特彆尖銳的人, 除了真的惹到她那種,她講話一般都會稍微留些分寸。隨著年齡的增長, 比起高中的時候, 她現在也溫和了很多,這話其實很不符合她的性子。

但是而對現在的他的時候,陶枝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的情緒會變得突然尖銳敏感起來, 迫不及待地想要離他遠一點兒,再遠一點兒, 就好像是在害怕些什麼。

江起淮沒說話,他耷拉著眼皮子, 斂住眸光沉默了幾秒,“嗯”了一聲。

陶枝將大衣外套穿好,轉身的瞬間,唇角微微沉下去。

她將圍巾掛在手臂上,拎起包,沒再說什麼,沉默地走到門口推開磨砂玻璃門,走出了辦公室。

溫明月正在對隔壁的助理做簡單的采訪,陶枝出來的時候剛好結束,她收起錄音筆,從筆記本電腦上方抬起頭來:“完事兒了?我這邊也差不多了,素材也夠了。”

她合上筆記本,朝陶枝擠了下眼睛,小聲說:“這總監難搞吧?我做采訪的時候真是十杆子才能打出他五個字來。”

“……”

陶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露出了一個一言難儘的表情。

好在溫明月瞬間就心領神會了,她拍了拍她的肩,一臉的感同身受:“我懂我懂,惜字如金,不過你隻拍照不需要他開口就還好,應該沒有我這麼絕望。”

她收拾好了東西一邊往外走一邊小聲說:“不過這總監悶成這樣,長得帥又有什麼用,跟他談戀愛肯定無聊死了。”

談過戀愛並且沒覺得無聊甚至還很快樂的前女友本人:“……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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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瑞盛寫字樓的時候下午四點,陶枝剛上車就收到了林蘇硯的微信,說他今天有點兒忙,沒時間招呼她,改天再來一起喝杯咖啡。

順便問了她今天為什麼突然到他們公司來了。

陶枝懶得解釋太多,隻簡單說了下是工作上的事情,並且打了三個感歎號重點強調了一下,改天也不會再來了。

回工作室的時候許隨年還站在他那一套破設備前磨咖啡豆,見她進門露出燦爛的笑臉:“回來了?工作怎麼樣?順利嗎?”

陶枝現在正鬱悶著,許隨年卻偏偏還要往槍口上撞,她頓時把今天遇見江起淮的事情全部歸罪於他沒幫安瑟瑟這個忙上,沉痛道:“學長,您能不能有點兒事業心呢,我們這種剛畢業沒幾年名不見經傳的小攝影正是要出作品磨煉水平的時候,您這天天擱這兒磨咖啡豆,哈蘇獎能自己找到你頭上麼。”

“我這不是想著讓你再坑瑟瑟一盒樂高麼,”許隨年擺擺手,非常看得開,“事業心你有就行了,一個工作室哪能出兩個代表性人物,等以後揚名立萬了記得給我打打廣告。”

陶枝習慣了他這副鹹魚不願意翻身的樣子,擺擺手:“我明兒就不來了,有什麼事兒給我打電話。”

許隨年應了一聲,見人走了,才側頭看了一眼日曆,歎道:“時間過得快啊。”

小錦捧著洗好的咖啡杯給他遞過來,好奇問:“年哥,老大明天是有事嗎,去年這個時候咱們去哈姆丹她也沒去。”

許隨年轉過頭來,笑著打岔道:“小錦也長成大姑娘了,”他用老父親一般滄桑的口氣說,“我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工作室的時候,才21呢,一晃都這麼大了。”

小錦:“……我今年也才22。”

許隨年:“是嗎,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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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在鬨鐘還沒響起之前睜開了眼。

隆冬裡的天五點多鐘還半黑著,屋裡連一絲光亮都見不到,陶枝躺在床上,看著黯淡的天花板眨了眨眼。

今年已經是第幾年過去了?

她還記得幾年前的那個寒假,她從睡夢中被陶修平叫醒,踩著半黑的夜色慌亂地趕到醫院。

到的時候季槿已經要不行了,她眼底青黑一片,身體消瘦得整個塌進病床裡,精致漂亮的臉難掩病容,鼻間插著氧氣管。

聽見人來的時候,她吃力地半睜開眼,漆黑的眼看著她,彎彎地笑了一下。

她的聲音依舊溫柔,吐字間帶著嘶啞的呼吸聲,和緩地叫她的名字。

她說枝枝,媽媽有些累,想睡一會兒了。

她說枝枝現在是大人了,要照顧好小繁,聽爸爸的話。

她說很對不起媽媽沒有看著你長大,可是媽媽也很高興,看到你長大了。

她說我沒有什麼遺憾了。

都說親人如果生前心裡有什麼未了之事,走之後會托夢給自己的親人,陶枝卻很神奇的,在這四年裡從未夢見過季槿一次。

她大概是真的沒有遺憾了。

她從來沒有夢見過她,但在最開始的很多個夜晚,她會在半夜突然驚醒過來,然後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是流著淚的。

生老病死是道再正常不過的輪回,她不斷的長大,父母卻在變老,每個人的人生裡這種事情似乎總是要扛上這麼幾次,隻是早和晚的區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