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還低聲竊竊私語的賓客們聽著拍賣師的一次次加價,不禁漸漸安靜下來。一個是有餘赦當避風港的程櫟,一個是棲家長子棲望,竟然要為一件市價不足二三十萬的項鏈爭起來。
他們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就連棲妙也有些懵了,不明白棲望跟程櫟爭個什麼勁兒。
棲望當然知道程櫟和她的關係,怎麼突然死抓著這件遺物不鬆手了呢?
棲妙使勁給棲望使眼色,對方全程目視前方,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多餘的眼神。程櫟更是不用說,倔勁上頭,是怎麼也不肯認輸,兩人一來一往,價格被加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楚悠悠有些愕然地看著這一出。身旁的女賓小聲羨慕道:“你看啊,棲望和程櫟都為了你不惜千金買開心呢。”
楚悠悠忽然愣住。
她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但隨後,定睛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激烈加價,楚悠悠也不禁開始覺得兩個人肯定是為了她才會在這麼一件不算很值錢的項鏈上出重金,隻為了讓她開心。
楚悠悠的臉頰微微泛紅,下意識地望向棲望所在的方向。
棲望向來沉靜穩重,鮮少做如此幼稚的事情,尤其是與程櫟加價。真沒想到他冰冷俊美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熾熱的心。想到這裡,楚悠悠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當棲望拒絕她之後,她以為一切隻不過是自己的幻想,誰能想到棲望會主動聯係她。
有些人的屬性便是如此,悶騷又傲嬌,嘴上說著不喜歡她,實際心裡一直對她心存愛意。這樣的棲望怎能教人不喜歡。
……楚悠悠華麗麗的誤會了。
這邊,程櫟卯著勁想讓棲妙開心。棲妙並沒有同他說過棲望知道棲妙的身份,他隻覺得棲望是想把東西買了做其他用途,他不願意多思考,腦海裡浮現的都是棲妙開心的笑顏。
程櫟打算得很好。最多不會超過五百萬,手頭的零錢不夠,就把不想開的跑車賣掉,正好過段時間換新車。
他的心情輕鬆,一次次舉牌競拍,隻是眼看價格漲得飛快,越來越接近五百萬的數字,棲望卻沒有收手的意思。
程櫟不由開始懷疑棲望是不是瘋了。或者隻有另一個可能,那就是棲望和小舅的生意談崩,想借著這一次機會進行光明正大的羞辱。
下一秒,程櫟立即將不切實際的想法拋在腦後。
站在霍虞身邊的棲望臉上沒什麼表情。隔著金絲框眼鏡,他的麵容清冷,黑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緒。
霍虞似笑非笑地望著這出鬨劇,依然難掩眼底的驚訝。他認為棲望是一個理智大於情感的人,不論做什麼都會率先考慮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感情用事。棲望這麼做,恐怕和下一步棋子有關。
霍虞哪能知道他的想法徹底跑偏。其他人也根本猜不到,咄咄逼人的競拍,隻不過是某隻名為棲望的醋壇子醞釀許久,一個不防打翻,濃濃的醋味久久難以消散。
棲妙的眉毛狠狠抽了一下,肉疼地看著價格還在持續攀升。
賓客們安靜得不像話,一個個都在盯著不斷攀升的數目,就連拍賣師的嗓門也有些啞,握著拍賣錘的手微微顫抖。
就在他們都以為這場拍賣會會以一個天價的數額成交的時候。
這時。
人群之中,又有另一道身影舉起拍賣號。
賓客們一片嘩然,目光追隨著那道高高舉起的牌子,卻發現竟然是棲家的小姑娘棲妙。她舉著棲母的牌號,纖細的手臂因為太過用力在發顫,就差踮著腳尖,生怕拍賣師看不到她所在的地方。
場內又加入三號競爭選手,拍賣師興奮到差點兒破音:“五百二十萬!五百二十萬第一次!”
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就連棲妙都來摻和一場。他們連忙去看棲望和程櫟的反應,方才還針鋒相對的兩人忽然沒了聲。
程櫟悻悻然地收回手,回過頭,隻看到棲妙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當然在他人的角度,小姑娘隻是含羞帶怯地瞟了一眼程櫟,沒有絲毫彆的意思。
當事人程櫟異常委屈。
同樣的,棲望看了一眼棲妙,又看了一眼程櫟,發現兩人正在進行著默契的眼神交流。
“……”
他麵無表情地收回拍賣號,一言不發。
此時的場景又是大家萬萬沒想到的。棲妙的加入仿佛像是裁判一聲號令,終止即將進入到白熱化的拍賣比賽。拍賣師的笑容逐漸僵硬,確認兩位先生不再加價之後,終於將小錘輕輕一敲,確定這條項鏈的最終歸屬是棲妙。
棲母反而鬆了口氣,大概是沒想到棲望會突然在這種地方犯傻。
難道說——棲望還對楚家的姑娘有意思?
真正的罪魁禍首棲妙淡定地喝了一口葡萄汁,她肉疼那五百多萬,卻隻能用表麵上的波瀾不驚來掩飾內心的翻江倒海。
這一場拍賣會,全場的關注點本應該以楚悠悠為中心,卻不知不覺地變成了棲妙。直至拍賣結束,大家的話題依然圍繞著棲妙。
這也是棲妙未曾預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