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孩子，從小就被他們的父母帶著來回鍛煉, 山溝溝裡能去的都去過, 該吃的苦差不多也吃過。
所以不存在不認識路的問題, 小孩子甚至比大人還要能竄來竄去, 管都管不住。
村裡人口相對稀少，有的為了家裡的女娃能回來幫忙乾乾活, 省省住宿費, 一個半多小時路程也讓他們每天下午走回來, 第二天早上五點再出發。
張心心能在學校住宿, 不用來回趕路, 還算是家裡比較寵的類型。
剛過下午三點，有些父母還扣著孩子在家多乾一個小時的活，張心心和季時兩人在路上一個伴都沒碰到。
以往，張心心都是低頭一聲不吭地趕路的。
如今悠哉悠哉的蹦蹦跳跳的, 十分罕見。
路口一出來, 是下坡路，兩邊長滿了綠色的大樹，落葉歸根, 泥土很肥，將葉子養得綠油油的又厚又硬的一片。挨近了, 還有嗡嗡嗡的蚊子, 還好樹木夠茂盛高大，他們走在路中間也曬不著太陽。
張心心兩手空空，輕鬆上陣, 一邊蹦蹦跳跳，時不時扯兩根路邊的草揮來揮去。
季時背上一個小書包，時不時還得提醒她小心點。
妹妹笑眯了兩隻眼，露出白牙齒，“哥哥，這是你第一次我上學。”
就是那種有人護著有人陪伴的感覺。
沒兩秒，她又嘀咕了一句，“要是你能和我一起去學校上學就好了，”
無論她說什麼，做哥哥的季時都笑著，隻不過聽到她提議兩個人一起上學，他忍住沒告訴她:現在家裡估計也就隻夠供一個人上學。
他拿了妹妹的書看了被發現之後，張大海和夏梅心裡又有了想法，他們下地乾活明顯更勤奮了，但養活兩個孩子哪裡能這麼容易？
依照家裡現在的條件，供兩個孩子讀書，暫時是不可能的。
兄妹倆互相陪伴著，倒是很快到了鎮上，鎮裡的天氣感覺又比村裡熱了好幾度。
到了校，離下午五點還有十分鐘，夏日的太陽還未落下，灼灼的熱度不比中午好，甚至又增添了積了一天的那種窒息的悶熱感。
學校用圍牆圍著，上麵爬滿了藤，實在是學校有些年代了，最高的樓是一棟三層的教學樓，此時那彈簧拉式的大鐵門還關著，學校是生怕有些學生上來破壞他們的桌子椅子等……
大門有人在守，但這個年代的人淳樸，壞人相對較少，所以跟本校的學生成群結伴地進去，門衛用那攝像頭一樣的眼睛一掃，發現不是太嚴重的問題也不管 。
張心心這個組合一看就是沒什麼威脅的，露了個臉，妹妹牽著哥哥就光明正大地進去了。
她還算是來得比較早的一波，有不少剛到校就洗了澡的女生披著半乾半濕的頭發在逛。
張心心胡亂扒拉了一下頭發，扯了兩縷湊在鼻前聞了聞，問她哥哥，“哥我要不要像他們一樣也洗個澡什麼的？”
季時自然地湊前去低頭嗅了一下，淡淡的樹香味，他們一家人洗頭都是用茶殼跺碎了泡水裡洗的，洗完之後頭發又黑又亮還柔順。
“有味道嗎？”張心心站著不動。
季時直起身，“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張心心信哥哥，洗澡是學校統一放熱水的，這個時候隻有冷水了，除非自己打幾壺熱水洗，但要好幾毛錢呢，張心心舍不得。
時間還早，放了書包，跟宿舍裡的人打了招呼，張心心迫不及待蹬蹬蹬下樓準備和哥哥出去逛逛。
步行二十分鐘左右出來就是鎮裡的集市，賣蔬菜水果的啥都有。
這個點人比較少，但耐不住街道狹窄，行人為了避開車輛都往裡走。
張心心亦步亦趨地跟在哥哥後麵，拉著他的袖子，一張嘰嘰喳喳的嘴現在乖巧得不得了。
這是看見鎮上的人遜了，膽怯……
也就季時懂她的想法。
集市中間的位置，有一家七八十平方米的超市，賣的都是一些餅乾糕點牛奶、零食、麵粉、米、粉以及兩三個格子的水果……
季時感覺到一股阻力，回過頭來，妹妹憋得滿臉通紅，一個勁地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