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睛時,四周已是一片漆黑,我硬撐起身體想按護士鈴,嗚,頭好疼。我習慣性的甩了甩頭,一絲散發也隨著我頭的擺動飄到了我的臉上。等等,頭發?我立刻就愣住了,不自覺的伸手向頭上摸去——濃密的發絲,及眉的劉海,胸前還垂著一根烏黑油亮的辮子,頭頂竟然還綰著發髻。
天啊?這是我嗎?還是我在做夢?
有些無奈的衝著黑暗喊了一聲“李姐,逗我玩不是這麼著的!你趕緊給我把這取了!”
“老爺!格格......格格,她醒了!我聽到格格房裡的聲音了!”門外一個興奮的聲音傳來。
什麼?格格?正在疑惑間門被大力的推開了,不,是撞開了,一個身著草綠綠色旗裝的女孩子手捧一支蠟燭滿眼驚喜的衝了進來,撲跪在床邊,她一把拉過我的手說“格格,你嚇死奴婢了,奴婢以為你再也醒不來了!”說著兩顆晶瑩的淚珠順著她激動而通紅的臉頰滾落下來。
驚嚇中縮著身子朝床內側躲,就著昏黃燭光環匆忙打量著四周,一間大概三四十平米的老式屋子,兩邊還各有一間懸掛著粉色紗帳的隔間。東邊隔間裡擺著一張紅木案桌,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桌後的牆上掛著幾幅仕女圖。旁邊有兩個高大的書櫃,每一個書櫃裡都擺放著書籍,離得太遠不知是什麼書但看起來和老爸收藏的古版三國有些像;西邊的隔間裡靠牆擺著一個有軟墊的羅漢床,床上的炕桌上放這個藤編的小筐,筐裡有些彩色的線,還有一方藕荷色的手帕。臨窗下安放著一個貴妃塌,榻上還倒扣著一本書。榻邊的幾案上擱著一個托盤,盤裡擺著兩碟點心,一個做工精致茶壺,一個杯子。
環顧完,我已驚的說不出話了,連忙低頭大腦飛速的轉起來,這裡絕對不是在醫院,我究竟在那?為何我這身打扮?是在拍電視劇嗎?我一將死之人,要我何用?
“墨跡,格格真的醒了嗎?”正在我出神的時候,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
“回老爺的話,格格已經醒了。”
那個被喚作墨跡的女孩子收起驚喜恭敬的退到一邊,男聲的主人輕輕坐在床邊,抬手憐愛的摸了摸我的額頭,“唔,是不燒了!”
怯怯的抬起頭正好對上他的眼光,是責備?是心疼?他穿著一件天青色的長袍外套一件墨綠色斜襟坎肩,顯得人英氣且年輕,更奇特的是他的頭發,典型的清朝人的頭發前麵光光的,後麵綴的一根大辮子,辮梢還辮這一根大紅色的瓔珞。
“玉兒,怎麼連阿瑪也不認識了嗎?”阿瑪?
“那個......我想問下,現在是什麼年代啊?”我咬了咬嘴,意識到一個可能出現的情況,極其艱難的問道。
“玉兒,你糊塗了嗎?”男聲驚異的提高音量,我更是恐慌的攥緊被角。
“嗯,不是!我怕我睡的時間太長了。”在沒確定之前不想露出馬腳。
男聲看起來是相信了我的話,聲音變得平靜了許多,“今年是康熙四十三年三月初一!你都昏睡了五天!”
康熙?四十三年?三百多年前?
我隻覺眼前金星一片,頭暈眼花。“那個,嗯,我想再睡會。”我實在叫不出他阿瑪。
他看了我一眼,眼裡淨是不解和疑惑,但還是點點頭,對墨跡交代著說“好好照顧格格!有什麼事兒記得過來通報!”便掩門而去。
“墨跡,是吧?麻煩你也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按了下額頭,太陽穴突突的跳著,很疼!
墨跡驚訝的睜大可眼睛,剛想說什麼,隻是張了張嘴,。“那格格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奴婢,奴婢就在門外。”
墨跡出去後,我躺在床上,定定的盯著床頂。嗬——看來我是死了啊!媽,爸,你們還好嗎?看到在醫院的那個‘我’怕是會悲痛欲絕吧?你們辛苦養育我二十五年,好不容易該我孝順你們了卻在醫院躺了兩年,現在又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誰也不認識的三百年前的大清朝,爸媽,我好想你們啊!忍不住,我把頭埋入膝蓋,怕驚動了外麵的墨跡咬緊嘴唇,無聲的哭起來......
哭著哭著,便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模糊聽到門外有個很溫柔的女聲道,“格格還睡著?”
“回夫人的話,格格還是沒睡醒!”
“怎麼還睡著?都三天了,什麼都不吃不喝的,可彆是......”
“請夫人放心,晌午時分大夫來瞧過了,說格格這是前段時間病的有些虛,再調養調養就好了!”
“那就好,墨跡好好伺候格格!”
“是!夫人!”
我睜開眼睛,陽光已經灑滿了房間,下意識的喊道“媽,我好渴,水!”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不禁歎了口氣。
屋外清脆的響著,“格格,您起了嗎?”
掀起被子,挪著身子坐在床沿,揉了幾下眼睛,“是墨跡嗎?我起了,你進來吧!”
墨跡側身進屋,手上還端著一杯茶,恭敬道“格格,您喝水!”
我舔舔乾裂的嘴唇,稍一猶豫,舉杯咕咚咕咚的喝完,“墨跡,還要!”她轉身又倒一杯,我正繼續‘牛飲’時,看她轉身出去一會兒又端著一個銅盆,盆裡熱氣騰騰,看來是洗漱用的。
待簡單的洗漱過後,我忐忑不安的坐在鏡邊,閉著眼睛想“該麵對的不管如何都要麵對!”心數一、二、三,然後睜開眼睛,鏡中的女孩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臉色雖有些蒼白但無法遮掩住眼睛裡透出的靈氣,蛾眉似黛黑而濃密,睫毛如一把小扇子般,更是襯托著眼中的顧盼生輝、流轉生姿;黑如綢緞順滑光亮的長發垂至腰間,添了幾分嫵媚;小巧的的鵝蛋臉,淨白如脂的肌膚竟讓我也體會到了什麼叫吹彈可破!總體來說是一個縮小版的我但比以前我還是要美的。果然年輕就是資本啊!
墨跡隻是隨意幾下就把我那快如雀巢般的頭發收拾的整整齊齊服服帖帖,在她幫我重新綰發髻時我隨意在首飾盒裡翻著,熟手拿出一個鎏金的蝴蝶形狀的步搖和一個有如花瓣層層疊疊的碧玉簪,看來這個名叫玉兒的身體的家境還是不錯的啊,光瞧著這兩個簪子的做工就知是個值錢的東西啊!
心裡正樂著,墨跡問道“格格,今天用哪個?”
我猶豫下道,“就用這個玉的吧。”
墨跡眼裡閃過一絲差異,她匆忙低頭幫我簪上發簪來做掩飾。我不解的問道,“墨跡,我平常難道不用這個玉簪麼?”
“格格您不是平常都用那個蝴蝶的麼?這玉簪是二夫人留給您的遺物,您平時都不敢用啊,怕摔著了。”
“今天心情好麼,玉色素雅,想換個感覺嘛!”訕笑著給自己打掩護,手指轉著蝴蝶簪子上的花紋。
墨跡專心的幫我簪好頭發,又做了番調整,才滿懷期待的問著我,“原來如此,格格您看,如何?”
我再次將目光對向銅鏡,雖說古代的銅鏡必不比現代的鏡子,但還是能看出鏡中的女孩經過這番收拾,精神也顯得好多了。我衝墨跡點點頭表示很滿意,“墨跡,謝謝你,!”
墨跡的嘴一下張成了‘o’型呆住,隨即她馬上‘噗通’一聲跪下,哭道“格格,是不是墨跡做了什麼惹您生氣的事?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奴婢,萬不可如此折殺奴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