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著玉簪,心中湧入一股暖意,也許他並不是真的像我看到的那般冷酷。
轉眼將至八月十五,蒙古大大小小的王爺貝勒額附們紛湧皆至。我們這些宮女們也就更忙了!每天不單要服侍康熙,人手不足時還得安排蒙古王爺們的食宿,常常一天下來我連爬上床的力氣都沒有!
每日雖也能見到這些阿哥們,卻也隻是我請安他們點點頭,京裡天天送來一摞摞的折子,成年阿哥們的住處的燈時常很晚才熄滅,尤其是四阿哥,幾次我值夜都看到他的燈一亮就是到天明!見他如此辛苦,我也不好開口問他玉簪是否是他幫我尋回來的!
這天,趁著康熙午睡,我悄悄溜出來,這些天太忙都沒好好活動活動,身子骨都僵了。我圍著營地周圍走了幾圈,忽然一個嫩嫩的聲音響起“玉姐姐。”我一回頭,是十六阿哥,這些日子也沒怎麼見到他,據說是被康熙送到隨駕的‘上書房’讀書去了。我見是他,也沒行禮,蹲下拉著他的小胳膊笑問道“好久不見十六阿哥了呢!師傅們嚴麼?”十六阿哥有些委屈的點頭道“嚴啊!師傅好厲害呢!今兒背錯了一篇文章就被打了板子!”說著把紅通通的小手遞給我看,我皺眉心疼道“疼麼?”十六阿哥噘著嘴點頭,我把十六阿哥拉到懷裡坐下,輕拍著他的背說道“那你怨師傅麼?“不。”十六阿哥小臉有些紅,但表情十分剛毅,我故意問道“哦?為什麼?”“因為確實是我不對。昨兒光和小柱子去抓蛐蛐了,忘了做師傅留下的功課,確實該打。”我不得不佩服康熙的教子策略,這麼小的孩子在受了責罰後竟能從自身找毛病而不是任性的借著身份打壓師傅!
“嗯,十六阿哥真是好孩子!作為獎勵,玉姐姐給你唱個歌好麼?”我也沒什麼彆的東西可以用作獎勵了。“好啊!早就聽說玉姐姐唱歌很好聽呢!隻是,”十六阿哥頓了下,我歪著頭笑著看他,他的小臉紅的更甚道“隻是玉姐姐你把我放下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要是讓哥哥們看到又要笑話我了!”我掩嘴吃吃的笑著,我總是以現代人的眼光和我的心理年齡看他殊不知在古代以他的年紀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是小孩子。我鬆開胳膊,他從我懷裡跳下坐在我身邊,支著小腦袋。我清清嗓子,朝他做個鬼臉抱膝唱道“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慢羊羊軟綿綿紅太狼灰太狼 彆看我隻是一隻羊綠草也為我變的更香天空因為我變的更藍 白雲也為我變的柔軟 彆看我隻是一隻羊羊兒的聰明難以想像天再高心情一樣奔放每天都追趕太陽...有什麼難題去牽絆我都不會去心傷有什麼危險在我麵前也不會去慌亂就算有狼群把我追捕也當做遊戲一場 在什麼時間都愛開心笑容都會飛翔就算會摔倒站得起來永遠不會沮喪在所有天氣擁有叫人大笑的力量雖然我隻是羊… …”邊唱著我站起身,隨著歌詞指著遠處的小羊,再指指自己,天上的雲朵,地上的小草,唱的高興還轉個小圈,逗得十六阿哥笑的前仰後合。
等我唱完,我故意行了蹲禮“奴婢獻醜了!”十六阿哥一愣,笑的更是開心。“玉姐姐,什麼是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慢羊羊軟綿綿紅太狼灰太狼啊?”十六阿哥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淚問道。真不愧是康熙的兒子,好奇心就是多。我又坐下故作神秘道“那是羊羊們的名字啊!”“羊也有名字啊?”十六阿哥驚奇的瞪圓眼睛。我很肯定的點頭道“對啊,以前啊,有個國家,住著好多小羊,這些小羊呢跟我們一樣,會說話會學習會玩耍,所以他們有自己的名字啊!可是呢,這個國家有兩個大壞蛋,光欺負小羊們。”我還沒說完十六阿哥接道“就是那個叫紅太郎和灰太狼的?”我摸摸他的腦袋讚道“真聰明!答對了!紅太郎和灰太狼是夫妻倆,他們天天都想著怎麼樣能吃到小羊們,小羊們自然不甘心被吃啦,而且他們很聰明常常利用自己的智慧把那兩個大灰狼打的落花流水。”看十六阿哥一副很想聽故事的樣子,我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撿了個不是很長的故事講給他聽。
我繪聲繪色外帶肢體動作,講到灰太狼被自己發明的大炮打上天時,十六阿哥抱著肚子笑的在草地上打滾,邊笑邊說“這個灰太狼太笨了,竟然被羊騙到自己的炮裡,好看的:!太好玩了,我還從來沒這麼笑過呢!”我的笑容一下僵在臉上,心裡也不由酸酸的,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便被逼著學四書五經治國方略,卻從沒學過該如何做個小孩子!
忽然,十六阿哥止住笑,聲音小小的說道“四,四哥。”我順著十六阿哥的目光看去,四阿哥正皺眉瞪著我倆,眼裡淨是怒意。我忙福身道“奴婢見過四爺。”四阿哥乾脆沒理睬我,從我身邊帶著一陣刺骨寒風經過,我抿抿嘴唇自己站了起來。
“胤祿,身為皇子笑成這樣成何體統?不知道咱們代表著皇室威嚴麼?還學會原地打滾了?”四阿哥麵冷聲音更冷,凍得十六阿哥一個激靈,往我身後躲。我也心顫,咽咽口水強作鎮定道“還請四爺彆怪十六阿哥,是奴婢講了個故事,十六阿哥很是喜歡,一時難以……”話沒說完,四阿哥斜我一眼,冷冰冰的打斷道“爺什麼時候讓你起來了?”我就像咽下隻蒼蠅一般,張著嘴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四阿哥瞅我一眼,見我帶怒的表情眼裡竟多了份得意!我無奈一笑,怎麼就忘了他是個小心眼的人呢?敢情是故意讓我下不了台!
四阿哥一把把十六阿哥從我身後拉出來,又開始製冷道“今兒挨了板子了?”十六阿哥更是顫聲道“是,是!”“哦?做了什麼惹師傅生氣的事兒了?”四阿哥好似漫不經心的問道,可十六阿哥已經開始發抖。我實在不忍心讓四阿哥再這麼嚇他,擋在他倆之間福身道“四爺,十六阿哥隻有十歲,還正是玩心重的時候,偶爾玩玩也沒什麼,剛十六阿哥也說了他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以後定是不敢再犯!”十六阿哥從我身後探出個小腦袋,使勁兒的點頭。“而且四爺,您看十六阿哥的手都被打腫了,算是懲罰了吧!您也就彆嚇他了!”
四阿哥眯著眼,麵無表情的打量著我。我努力克製讓自己彆發抖,畢竟在小孩子麵前,這麵子還是得保住的!四阿哥陰著臉向前走了一步,我和十六阿哥不約而同的朝後退了一大步,十六阿哥抓著我裙子的手劇烈顫抖著。我就不明白了,十六阿哥這麼怕他四哥怎麼最後倒成了四阿哥在奪嫡路上的強有力支持者?
四阿哥忽然彆過頭笑了一下,我和十六阿哥對視一眼不知道‘黑麵煞神’的心情怎麼又轉好了!“哎,你看看咱倆這樣像不像父親要教訓孩子,母親急著護呢?”四阿哥帶著戲謔的音調說道。我一愣,低頭一看,我正用胳膊把十六阿哥擋在身後,被他這麼一說確實有些像。我立刻覺得臉上的溫度在急速的飆升,忙低頭問十六阿哥“你肚子餓了嗎?玉姐姐帶你吃好吃的好嗎?”十六阿哥呆呆的看著我的臉,木木的點點頭。我拉起十六阿哥的手,從四阿哥身邊經過時隻是稍微蹲了蹲根本不敢看他。
“四哥,玉姐姐做的東西可好吃了,您要來嗎?”十六阿哥忽然停下不走轉頭問著四阿哥。我不敢相信的看著十六阿哥,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出賣我!十六阿哥露出可愛的笑容,嬌聲道“玉姐姐,咱們也帶四哥去好不?四哥昨兒批了一夜的折子,肯定什麼都沒吃!”說著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就好像批了一夜折子的人是他!我抬手蓋住眼睛,歎口氣,人家畢竟是親兄弟倆啊,這胳膊肘還真是往裡拐!
“十六阿哥,四爺忙了一夜,現在最應該好好休息一會兒,咱們還是彆叨擾了!是吧四爺?”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著四阿哥。可惜,人家看我一會兒說道“嗯,忙了一夜還確實的餓了,既然十六弟這麼推薦你做的東西,爺就勉強試試吧!”說著也不等我答話,幾步超過我,隻是從我身邊經過時我聽到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