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姐姐是怎麼離去,墨跡怎麼安慰我!觸碰到心很亂很疼,隻清楚的知道、感覺到,他騙了我!
我無意識的一下下撫摸著那隻灰色鴿子的羽毛,想要他來見我,可是,讓他來告訴我什麼?他食言了、欺騙了我、對我的承諾——答應我不會碰除了我之外其他任何女人,就這麼,脆弱的、毫無征兆的,被他毀了,破碎了,好看的:!
眼淚滴答滴答的落下,滴在我手背上。鴿子咕咕的叫著,扭過頭睜著黑溜溜的眼睛看著我,好像在問我為什麼落淚一般!“小鴿子,你說我該怎麼做?要寫信給他麼?還是當做什麼也不知道?”
鴿子咕了一聲,偏過頭瞟我一下又低下頭,隨意的搖晃著腦袋。我苦笑,它如何明白我的心境,如何了解我的心痛?
我搖搖晃晃的挪到書桌前,提筆至紙端卻又放下,再提筆再放下,如此躊躇幾次,心情變得更加煩躁!我軟進冷冰冰硬邦邦的椅中,手背托著額頭,緊閉著眼睛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我沒有辦法不見他,不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想知道他為什麼負我!我咬了咬下唇,狠下心提筆寫道“我有要事,必須見你!”擱下筆,心中反而湧起不知所措,見到他該說什麼?而且,要是讓阿瑪再看到四阿哥半夜翻牆進我家,怕是會惹起不必要的麻煩啊!於是,順手一扯,將紙揉成一團扔到一旁,改寫為“初七我回宮,馬上要見到你!”
銀灰色的鴿子翅膀一扇,從窗口迎著越落越大的雪片像是一道閃電般的飛出,轉瞬間便消失在屋外白茫茫的雪中!我扶著窗欞,眼睛無神的盯著東北方向——他的四貝勒府,是那麼遙遠!
自從初五發給四阿哥那封信後,等了足有四個時辰,才得到他的回信,隻有三個字——知道了。我慢慢的把印有他飄逸的柳體小字的信紙捏緊,就像要把這幾個字捏進心底一樣,原本收回去的眼淚,在見到他的回信後,又猶如決堤的江河,從眼眶不聽話的滾落!
而初五到初七的僅僅兩天的時間,在我眼中是那麼的漫長,長的每一秒像是鋼釘般的紮進我心裡,讓我每時每刻坐臥不寧!想見他!想聽他的解釋,可又怕聽他解釋!就這樣,在極度糾結中,我迎來了康熙四十五年正月初七的朝陽!
“你怎麼這麼早就要回去?”阿瑪推開我的房門進來,一見我早在昨晚就收拾妥當的包袱,很是詫異的問道,“沒見宮裡有人來傳你回去啊!”
“嗯!是啊!”我含糊的應著,心早就飛回了那高高的紅牆中,“萬歲爺隻給了我到初七的假嘛!我想著回來這麼久了,也該早些回去,這年還沒過完,怕是宮裡的事兒會比較多吧!”
阿瑪深深的看我,也不說話,過了很久他才幽幽的點頭,“是麼?既然這樣,阿瑪也就不留你了。”說完阿瑪默默的背過身,“哎……難得能回來一次,又是匆匆忙忙的……去和你額娘道上一聲,我這就吩咐下人套車送你回去。”
我合上包袱皮直起身,突然覺得很對不起他們,“阿瑪,您彆介意!玉兒隻是怕……”
“好了!我知道!”阿瑪忽然抬手,製止了我的後話,“宮裡規矩大,你自己小心些,你畢竟也不小了,有些事不用阿瑪額娘在你耳邊時時的叮嚀!去吧!”
我感激的點頭,眼中不由的發酸,像阿瑪這般關心我的人也隻有自己的親人吧?“知道了!阿瑪!”
和額娘道了彆,自然是惹出了額娘的眼淚,我自己也有些舍不得這個溫暖的家,可心中總有個牽掛,讓我不得不離開!
“格格!”馬車剛要啟動,墨跡猛然扒住車窗,帶著哭腔叫我,“格格……”
我探出頭,擦去她臉上的淚滴,“墨跡,彆哭!你是知道的,我終究是要回去的!對嗎?而且我又不是一去就再也不回來了,所以,彆哭!”
墨跡自己也抹著臉頰,含糊不清的哭道“嗯!格格,話是這麼說,可你這一去,我怕又是好些年見不到你了!”
我扯開嘴角笑笑,安慰她,“不會的!墨跡,萬歲爺那麼體貼下人,說不定過些日子就又讓我回來了!墨跡,笑笑好嗎?讓我離開的安心些,!”
“知道了!格格!”墨跡順著我的話笑了笑,“格格,你要保重啊!”
很想笑,卻笑不出來,心裡像是壓著塊巨石讓我無法喘息,隻好按了按墨跡的手算是對她的承諾!又對阿瑪額娘揮了揮手,便吩咐車夫啟程!我回頭望著越來越遙遠的紐祜祿府以及小到看不清楚的三個微弱的小黑點,心中的不安更甚了些——我給墨跡承諾,可連我自己都不曉得我什麼時候可以再回這不大但卻溫馨的家,或者說,兩年半後我是否還有命回嗎?
馬車晃晃悠悠的駛到神武門門下,我挑起簾子跳下,十幾天不曾見的紫禁城,依舊是駭人的壓力!我亮了腰牌,從後花園回到乾清宮,悄悄的一看,康熙並不在乾清宮中!和留守的小安子一打聽,康熙帶著眾多的皇子嬪妃們,一起到太後哪兒給太後請安去了!
我說不出該是舒了口氣還是失望,隻有先給康熙報了到,我才能找借口溜出去見四阿哥!回屋匆匆換回宮女的服飾又折回到乾清宮殿後的軟凳上等康熙回來。越等心裡越慌,腦中浮現的竟是四阿哥冷若冰霜的麵容,我握住拳,他那張寒冰似的臉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見過了!越等心越急,我呼的一聲站起,一挑簾子迎麵便撞上一個綿軟的物體,我抬頭一看,眼淚便在眼眶中打著轉,四阿哥抿著嘴一臉錯愕的望著我!
“你……怎麼?”我和他同時默契的開口問著對方,彼此一愣,又同時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四阿哥低下頭笑笑,左右小心的看看見沒人抬手撫上我的臉頰,“你急火火的說找我有事,我正想著過來問問慧芨看你回來了沒有,沒想到反而被你這笨丫頭撞到身上!”
我沉迷的看著那張我最珍愛的麵孔,整顆心卻是絞的刺痛,一顆豆大的淚珠滴在他的手背上,冰涼的水珠激的他低下頭看去,又馬上抬頭看著我,“你怎麼了?好好的哭個什麼?”
“沒什麼……”我想到他夜夜與其他女人共眠,身子上不由得泛起雞皮疙瘩,慌忙打下他的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退了幾步低著頭說“沒什麼。”
四阿哥皺著眉打量我很久,轉過身叫了聲,“小安子!給爺進來!”
沒多久,小安子躬著身掀簾進來,抬眼一瞧我和四阿哥的詭異氣氛慌忙將腰身彎的更像個蝦米,“四爺,您有何吩咐?”
“你和慧芨在外麵守著,皇阿瑪回來了及時過來報上一聲!”四阿哥眼睛看都沒看小安子一眼,音調平淡的聽不出半點感情,“小心著些,彆讓人看出你倆是刻意的!”
“爺!您放心,該怎麼做,奴才和慧芨姑娘心裡都有譜著呢!”小安子又打了個千兒,門簾一響退了出去!
四阿哥眼睛一直隨著小安子退出才轉到我身上,犀利的目光盯的我一陣寒噤,“說吧!你又怎麼了?發什麼脾氣?”
“我沒有發脾氣。”我很討厭他這種遇事就是一副不耐煩的態度,彆過頭不想和他的目光相遇,“你是咱們大清國的四皇子、四貝勒爺,我就是一芝麻粒兒大的小宮女,怎麼敢和你發脾氣?”